第一百六十三章無情最可怕

第一百六十三章無情最可怕

安陵行刑的前一天晚上,她哭喊著硬是要讓皇上見了她最後一面人,淮歡也跟著一起去了。

她在死牢里鬧得哭天搶地,自知死路難逃,但一定要保全自己的孩子,她淚眼朦朧地扯著皇上的衣擺,聲淚俱下。

「那可是您的親生骨肉啊,求求陛下莫要將這次的事情牽扯到他的身上,都是我的錯,還請您善待我們的皇兒啊!」

皇上卻只是冷冷甩開她臟臭的手,眉眼間複雜的笑意讓人看著涼透了整顆心。

他聲音淡淡,一字一句都冰冷的可怕。

「他姓歐陽,朕自然會好好待他。」

這話聽上去沒任何問題,可是從皇上嘴裡說出來,他那似笑非笑陰冷的語氣,讓人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陛下……」安陵只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這些年在後宮做的那些亂事,朕不是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想來這恐怕只是安陵在人世最後一天了,歐陽厲忍不住,便多說了兩句。

「當年梅妃的孩子一生下來,沒多久便夭折,你大概還記得這件事情吧。」

聽到這裡,安陵腦子裡轟然一響,狠狠地打了個冷顫。梅妃那年懷孕的事情,她怎麼會不記得,她比梅妃晚一些進宮,幾乎同時懷孕,但她嫉妒心強,梅妃的孩子剛生下來沒多久,便被安陵想辦法給害死了。

那是她第一次做這樣卑鄙的事情,從那以後,好像便成了習慣,一次又一次,她不知在後宮暗自做了多少壞事。

見安陵不說話,歐陽厲忽而換上一雙懾人的目光,落在安陵的身上:「梅妃的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便歿了,你可知這其中是怎麼回事?」

安陵顫抖著,牙齒都咯咯作響,但仍舊死不承認。

「不……不知道……」

「不知道便最好。」歐陽厲心裡其實跟明鏡兒一樣,她既然不想說,反正她大限將至,他自也不想過多拆穿他。

「你哥哥通敵賣國的事情朕早有察覺,你們想輔佐安家的孩子上位,朕自然不會允許,所以當年你和梅妃的孩子幾乎同時出世,朕便下令,將你的孩子和梅妃的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便調換了一下。」

此話一出,安陵當即像被雷劈了一般傻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良久,回過神來的安陵,只覺得彷彿是被重鎚猛擊,口中一陣腥甜,忍不住氣血翻湧,一口血噴了出來,眼前模糊一片,血液似乎要流幹了,反不清自己是生是死,唯有個熟悉的身影遠遠地站著,依稀可辨。

她踉蹌著,帶著滿口的血腥,撲倒在歐陽厲的腳邊,口齒不清,但話里的絕望和哀痛確能讓人聽得真切。

「你是騙我的,騙我的對不對?!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不可能的!」

歐陽厲只是蹲下身子,用帕子輕輕擦去安陵嘴邊的血跡,淡定且真摯地嘆了口氣。

「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傷心,畢竟那麼小的孩子,出生沒多久就因為染病去世,想來實在可憐的很。」

染病去世?這裡的人恐怕即便不知道當年具體情況的,看他們兩個人這樣現在的狀況,多半也能猜到一部分了。

恐怕根本沒有什麼染病去世,歸根究底就是安陵嫉妒心過重,想要設法孩子對方的孩子,卻不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和梅妃的孩子,早就在出生的那一刻,被皇帝掉包了。

也就是說,她苦心害死的孩子,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安家就此斷根,還是被她親手斬斷的血脈,唯一的血脈。

想到這裡,安陵終於忍受不住,失聲痛哭的情況下,徹底崩潰。

後來皇帝便走了,留下了一地的絕望,沒有一絲憐憫地離開了。

再後來,淮歡聽說,那天晚上皇帝拂袖走後,安陵又哭又笑,當晚就在牢里撞牆自刎了。

那是那個晚上,從天牢里出去以後,皇帝停在月色最凄清的路邊,目光伴著涼涼的月色,落在淮歡的身上,皇上伸手,輕撫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然後淡淡地開口:「朕希望你別像她一樣。」

淮歡不是很懂,皇上的話里:像她一樣。指的是什麼,若說殘害後宮姐妹的孩子,她斷然不會做的,但若他談的是背叛……

思緒至此,身子狠狠一顫,月光下她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四處閃躲著,聲音飄散。

「臣妾定然不負陛下所望。」

「那便好。」

至此,歐陽厲牽著淮歡的手,一步一步朝著她寢宮的方向走去。

「安陵的孩子便交由梅妃養著,左右都是她的孩子,但歐陽漓,他自小失去母親,原想讓安陵當他的養母好好照料他,但如今看來,怕是希望孩子不要被帶壞了。」

他握著淮歡的手緊了緊,轉頭看向她。

「愛妃賢良淑德,朕便將璃兒寄養在你的身邊,正好等到小皇子出生,他們還能結個伴。」

至此,歐陽漓便又一次換了母親,換成了蕭貴妃,蕭淮歡。

故事聽到這裡,蘇念菡眼睛瞪得很大很大,看著歐陽漓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裡七上八下地問他:「你這是說書呢還是講戲呢?你在逗我吧,你的養母,竟然是淮歡阿姨?!」

這兩個死對頭,歐陽漓和方淮,竟然是同一個母親?

歐陽漓卻眉腳輕輕一揚后,遂起身在院子里走了幾步,看了看夜晚的樹,上面還留有一些樹葉,於是便摘了一把,放在手心把玩。

蘇念菡被他把胃口掉的很高,心裡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後面的事情,也跟著起身,走過去,昂著頭看他:「然後呢,你小時候和方淮見過面嗎?」

歐陽漓搖搖頭。

「應該是蕭貴妃只是我的其中一個養母。」

其中一個……蘇念菡皺了皺眉:「你這是被多少個娘娘輪流養大的啊。」

歐陽漓眉眼輕笑:「可以這麼說。」他目光落在手裡的草上,忽然抬手,一口咬了下去。

這舉動嚇壞了蘇念菡,好端端的這傢伙怎麼開始啃草了?嚇得她一把扣住他的手,將他手上的悉數打掉。皺眉,語氣里全是埋怨:「餓了就說啊,我去給你熬點粥喝,幹什麼吃草啊!又不是牛。」

說著,蘇念菡轉身就打算去廚房給他弄點吃的來,但手腕忽而被身後的人扣住,一用力,就被他扯進懷裡。

歐陽漓的腦袋埋在蘇念菡的脖頸間,溫吞的熱氣飄灑在她的身上,喃喃自語:「只是懷念這個味道了。」

蘇念菡心裡頭「咯噔」下,懷念這個味道?

「難不成你以前經常……」她掙扎著直起身子,錯愕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草:「吃草?」

歐陽漓眼光一瞬不瞬看著蘇念菡,忽然就片刻都捨不得離開了。他搖搖頭。

「也不是經常。」

蘇念菡還是驚訝的合不攏嘴吧。

「偶爾也不行啊!」堂堂皇帝的孩子,竟然淪落到要去吃草?這上哪兒說理去?!

想了想,她開口問他:「難道,是淮歡阿姨她對你不好嗎?」可是從剛才的故事裡,明明聽出來,淮歡是個很喜歡小朋友的女人啊,對一隻小狐狸都那麼好,更何況是歐陽漓這麼可愛的小男生呢。

暫時假裝他小時候很乖很可愛吧。蘇念菡想。

「不是。」歐陽漓搖了搖頭:「淮歡娘親對我很好,只是她沒養我多久,便又換了。」

蘇念菡不懂。

「你覺得我爹會把我安放在什麼樣的娘娘身邊寄養?」

想來,之前是不信任的安陵,之後又是讓皇上開始有戒心的淮歡,蘇念菡腦海里產生的念頭讓她自己都不敢想,赫然瞪大雙眼,錯愕地盯著歐陽漓。

「就是你想的那樣。」歐陽漓看著她的表情,滿意地點了點頭:「看樣子你跟了我那麼久,終於學聰明了點。」

「可是……」蘇念菡不能相信,一個父親竟然真的能對自己孩子這麼心狠。

「帝王家向來如此。」歐陽漓開口:「我從小便懂事,父皇便將我安插在各宮娘娘身邊輪流養著,但都是讓他覺得危險或是起了疑心的娘娘,讓我在她們身邊盯著而已。」

聽到這裡,蘇念菡不禁心裡一涼。

「我以前也覺得我會成為那樣的皇帝。」冷淡寡情,不相信任何人。

他看著蘇念菡嚇得那副傻呵呵地樣子,不由得眉開眼笑,抬手幫她將額際的碎發挽到腦後,開口道:「但是呢,自從遇見了你,好像我之前的幾十年都白活了。」

蘇念菡瞪他,不做聲。

「傻丫頭我告訴你,你的害怕都是多餘的,但我向你承諾,我不會是我父皇,你也不會像是他後宮的任何一個妃子。」

聽到這裡,蘇念菡原本緊繃的心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人生在世,有可為有可不為,我的所作所求,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這世道相互碾壓,但即便再如何紛亂,你也別慌,因為有我,始終會給你和孩子一個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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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妃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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