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醒之後的痛苦
醫生看到百里羨川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更是震驚不已，眼睛瞪得大大的，剛才安朵說百里羨川醒了，他一度認為是安朵在騙人。
但現在百里羨川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不等百里羨川說話，那醫生直接湊到身前，口中念叨著：「奇迹啊，人體極限的奇迹啊，沒想我竟然能碰到這種事」。說著還不時地伸手捏捏百里羨川的臂膀。
百里羨川看了眼，因為激動，而小臉變得紅紅的安朵，咳了一聲，打斷醫生：「醫生，我們去你的辦公室談吧，我有點兒事想麻煩你」。
醫生也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帶著百里羨川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安朵則乖乖的坐在門外等著。
剛關上門，不待醫生說話，百里羨川直接說道：「醫生，安朵的手，能不能恢復到原來的模樣，你也知道女孩子的手對他們有多重要」。
一說到安朵，醫生的眼神也黯淡不少，他抽屜中拿出一張x光片說道：「其實我也嘗試過，但是她的整個手骨被折斷，救援人員趕到現場時，她的手已經流血過多，手部肌肉也留下了後遺症，部分肌肉已經壞死，就算用最精密的儀器和醫師，想要徹底恢復，也是很有難度，甚至會因為手術讓她的手部神經直接失去知覺」。
醫生的話，讓他再次陷入無盡的悔恨，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安朵的手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
他對安朵的愧疚感，超過了他用生命救下安朵的成就感，他不斷地責問自己：「到頭來，你保護了什麼？什麼都沒有保護好」。
醫生看著低頭不斷自責的百里羨川，看著百里羨川懊悔的樣子，也讓他想起了第一次站上手術台。眼睜睜看著傷者死在自己眼前，因為沒有救活病人，而幾乎一蹶不振的年輕的自己。
此時的百里羨川在他眼裡不僅僅是一個醫學奇迹，更是年輕的自己，他暫時放下對醫學的興趣，拍著百里羨川的肩膀安慰道：「你能在那場天災中，用自己的生命去守護一個陌生人，這已經值得我們所有人向你致敬了，她因為你，卻獲得了未來，這已經夠了」。
當救護人員趕到長城障塞時，在斷崖下發現了百里羨川和安朵。安然無恙的安朵，身下躺著極度重傷的百里羨川。
只消一眼，便知道是百里羨川把自己的身體當墊子，救下了安朵。安朵清醒后，也哭喊著求著醫生，所以百里羨川的事迹傳遍了整個燕京城。
這時門被慢慢推開，古靈精怪的安朵探進半個小腦袋，想看看裡面的情況，卻發現醫生和百里羨川都盯著自己，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然後縮了回去。
這家醫院，無論是病人或者是醫生，都對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可愛，愛得不得了，甚至好多人想領養安朵。
看著安朵的可愛模樣，醫生寵溺的笑著說道：「看吧，你以為你摧毀了一塊花田？其實你留給了她一整片天空」。
醫生給百里羨川做了個全方位的體檢后，直呼這是人體醫學的新奇迹，但是卻查不出任何異樣，最後拗不過百里羨川，就給他辦理了出院。
同時百里羨川也帶走了安朵，他帶安朵吃了許多好吃的，然後就送安朵回了福利院。
「安朵，你在這兒好好待著，過幾天哥哥過來接你」。
「哥哥，你可一定要來」。
因為安朵的父母在這次的事故中，雙雙殞命，安朵又沒有其他直系親屬，所以她的撫養權成了問題，所以暫時住在福利院。
晚上，百里羨川站在他和葉檸樂的小公寓門前，鑰匙已經插入鎖孔，但他卻遲遲不敢開門。因為他知道，他開門后，再也沒有人會給他一個擁抱。
即便他深知這一切，但是卻依舊不敢打開，他不敢去接受這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后，他顫抖著手打開門，熟悉的打開燈，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他顫抖著聲音說道：「我...回來了，今天...做什麼好吃的？」。
可空蕩蕩的房間，哪裡會有人回答他，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多想她能再一次蹦蹦跳跳的出來，抱住他。
「不說...話，我可要...生氣嘮，你快出來啊」。
百里羨川繼續自欺欺人著，可是如果她能回來，哪怕他欺騙全世界又有何妨，可是這終究是自欺欺人。
百里羨川輕輕撫摸著房間內的東西，衣櫃，沙發，相框，電視...這些地方，曾經都留下了葉檸樂的身影。
他慢慢向廚房走過去，他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熟悉的廚房，在這一刻卻又那麼陌生，陌生的讓他不相信這是自己的家。因為自己家中，此時葉檸樂會在廚房做各種好好吃的，等著他回來。
「你不說話，我可就自己吃嘮，你可別生氣嗷」。
百里羨川一邊自說自話，一邊打開冰箱，一些吃的依舊完好的保存著。一盒精美的松糕，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他拿出盒子，看著精美的松糕，卻遲遲沒有吃。這是她最後一次為他做美食，吃完了就完了，就像人一樣，再也沒了蹤影。
最終他拿起一塊松糕，輕輕咬下一口，在口中細細咀嚼。或許是存放時間太久，松糕有些變質，但是在百里羨川看來，是那麼美味，讓人捨不得咽下去。
百里羨川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吃著松糕，像是一個機器人，表情麻木，永遠重複著一個動作。
可是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流淌下來，滴落在松糕上，地板上，沙發上...
一滴...
一滴...
一滴...
........
不知過了多久，百里羨川從昏睡中醒來，此時離太陽初升已經過了許久。百里羨川將家裡精心收拾好后，將剩下的松糕裝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向那個，讓他受盡屈辱的公司。
他本可不用再去，只不過在臨走時，他想去跟某個人道別。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人確實是要經歷一些人或事之後，就悄悄換了一種性格。
此時正值工作時間，所有人被困在平方大小的格子間，忙碌著。當百里羨川踏入公司的那一剎那，正在忙碌的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如今的百里羨川，卻又一種說不出異樣感，雖然他沒了以前那種朝氣與自信，但是卻多了一種無言的霸氣與穩重。
當他們看見百里羨川，震驚讓他們忘了工作，停下來低頭議論紛紛...
「我沒有看錯吧？！他怎麼在這兒！」。
「那麼重的傷，他怎麼可能恢復的這麼快？」。
「看新聞報道說他，為了救人，用自己的身體當墊子」。
「我感覺他好像變了個人，變得好像有點兒不認識了」。
......
百里羨川沒有理會這些目光，徑直走到自己的辦公位置。讓他既欣慰又意外的是，自己的辦公位置並沒有被撤換掉，桌上的東西也沒有被動過。
看著熟悉的辦公桌，心中感慨萬千，手指劃過桌面，竟然沒有一點兒灰塵，旁邊的垃圾桶也是非常乾淨。
這時鄭松吹高高興興地跑過來，不等百里羨川說話，鄭松吹彷彿看見了外星人一般，捏捏百里羨川的胳膊，又拍拍他的胸膛。
鄭松吹一邊輕輕拍打他的身體，一邊口中嘀咕著：
「不是假的啊，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奇迹，難道是我在做夢？」
百里羨川無奈的笑著制止了他，寒暄幾句后，便將他支開。
熟練的打開電腦，百里羨川下意識的在電腦上輸入「百里羨川」，當他剛按下確定鍵后，身體一下怔住了。
在長城之戰之前，他多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現在電腦上，那時候的他很在意別能注意到他，他希望得到認可。
他搖頭自嘲道：「哎~，習慣啊」。
可是這次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顯示「查無結果」，而是出現一段視頻。
視頻中救護人員在崖底，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百里羨川，安朵趴在他的身邊，一遍遍請求他醒過來。
當安朵看到救護人員后，跪在地上，哭喊著：「快救救哥哥，哥哥為了保護我...」。當他們聽到百里羨川英勇救人事迹后，無一不致敬。
而後視頻中的美女主持人說：「根據目前的統計，在這場自然災害中，傷亡人數大約有一千餘人，受傷人數約有三百人，死亡人數越達五百人，還有近五百人失蹤...」。
看到這裡，百里羨川心中生疑：「怎麼成了自然災害？記者採訪的視頻中，這些人怎麼也說是地震？」。
正當百里羨川疑惑時，女胖主管站在了他身後，當她看見百里羨川在看新聞，便惡言出口：「一個月不來上班，不知道為什麼，公司竟然還留著你，既然來了就好好乾活，小心你的績效考核，態度差！表現差！管理技巧差！效率差！與他人有效合作，簡直更差！」。
縱然她知道百里羨川為何不來上班，對與百里羨川的事迹，她也心知肚明。
但是這種尖酸刻薄之人，絕不會因為別人的英雄舉動，而善待他人，她反而覺得這很礙眼。
在她看來，百里羨川這麼做，肯定別有所圖，美好的事物，在她的眼中，會變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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