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人
香山。
千姓村。
將軍府。
換上麻布便裝的張懷正左手抓着張珏，右手抓着比張珏還大的妖獸肉。
被抓在手中的肉，出現了數十道暗紅色的光影。
忽閃而過的光影，把手中的肉團切成細碎狀，飛向張珏。
張珏張著嘴，將飛來的肉塊直接吞下，中間沒有停歇。
十個呼吸后，張珏的身體變得大了一些。
「哈哈。」張懷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張珏吃完了那塊肉塊后，笑嘻嘻地看着父親。
他看到這個房間排放着的各式各樣的兵器和幾乎掛滿牆壁的妖獸頭顱，便知道自己父親到底有多強了。
張懷臉上有五六道傷疤，最長最粗的一條傷疤則是從頭頂往下貫穿右眼。
但是張懷的眼睛似乎沒有受到影響，張珏甚至能看到他的右眼瞳孔的細微變化，不像是假眼。
「等你長大后，也要學武領兵。」張懷寵溺地看着兒子。
張珏舉起手腳歡快地拍打着。
「不行，你兒子的個頭太小了，不能遭那些罪。」張穩走了進來。
「爹。」張懷站了起來，給父親行了一禮。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張穩從張懷手中接過孩子，「幸好是生在我們家，這胎記要是生在普通百姓家，可不知道得遭多少罪。」
這是張珏第二次聽到他人評價自己臉上出現的胎記。
沒有看到鏡子，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和多顯眼，但是聽過接生婆和張穩的話，他也清楚這胎記絕非低調之物。
幸好自己是男人，有個胎記傷疤什麼的，問題也不大，大不了不靠臉，只靠實力吃飯吧？
自己好歹也是至尊，三界的強者。
張珏回憶起剛出生的時候，差點就被毒死了，還好有這至尊皮囊的加持。
自己他日定非等閑之輩。
多個記號又怎麼了？
他都準備好要成為龍這種威猛霸氣的生物了。
「怎麼大了這麼多？」張穩突然發現，張珏比他的手掌要打出許多，這比昨天剛生下來時，足足大了一倍有餘。
即便如此，張珏這個小身板，比普通剛出生的嬰孩還要小許多。
「應該是吃獸肉的緣故吧。」張懷不以為然。
「獸肉？」張穩看了眼張懷，又看了一眼堆放在桌面上的獸肉。
「怎麼能給剛出生的孩子喂這種食物，他的胃腸還那麼稚嫩，應當餵奶。」
張穩看着兒子，氣不打一處來，張懷自小就只把精力放在習武上，很多生活常識都缺乏。
「是他自己要吃的。」張懷無辜地看着父親。
的確是張珏自己在眼饞桌面上的獸肉，但把一大塊獸肉切開往自己嘴裏丟的人，可是張懷呀！
「楚橋醒了嗎？」張穩問道，語氣中有些謹小慎微。
「早上醒過一次，看到兒子那麼小，又睡過去了。」張懷一邊啃著獸腿一邊說道。
「我的笨兒子呀！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夠長大，你現在都已經是有兒子的人了，還不懂察言觀色？」
「我可是鎮界大將軍。」張懷鼓起腮幫子，不服氣地看着張穩。
這還是張珏第一次看到威武無匹的張懷撒嬌的樣子，很萌，卻又很兇。
「你這性子，就像你娘，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張穩仰起頭，眺望遠方，思緒似乎沉浸在遙遠的過去。
「你娘如果當初肯跟着修行，那該多好呀！三代同堂……」
張珏張開嘴巴，不停地接收張懷用元力給他拋來的碎肉，張穩卻只顧著回憶過去。
手中的孫子越來越重，重得他得用兩隻手抱住。
「幹嘛？」張穩低頭一看，懷裏的張珏已經有一歲孩童那麼大了。
「爺爺。」張珏開口道，又朝站在一旁給自己切肉的張懷喊道：「父親。」
張穩嚇得鬆開了手，張珏掉了下來，他下意識地微微彎曲自己的膝蓋和弓著背，準備在落地的時候，順勢打個跟斗好卸掉下墮的力。
可他卻立在了半空。
原來是張懷看到兒子有危險，以驚人的速度來到了跟前把張珏接住，整個過程不到半個呼吸的時間。
「這……」
祖孫三人同時呆住了。
張珏震撼於父親那驚人的速度。
張懷和張穩則震撼於張珏的妖孽。
一個出生不到兩天的嬰兒，居然能說話？
遇到危險還能下意識地調整身體實施自我保護？
兩人都不是普通人，當然能發現張珏剛剛是打算用自己的彎曲的膝蓋卸掉下墮的那股力，他們甚至估算到張珏弓著背的姿勢，是打算落地后，向前翻滾一下。
這其實是張珏前生看武打片學的，剛剛只是下意識地激起了他的求生欲，身體自然而然地做出了保護動作。
「父親和爺爺還沒有給孩兒取名字吧？我想叫張珏，王和玉組成的那個字。」
張珏卻沒有理會兩人吃驚的表情，他現在只想用回自己上一世的名字，既然都是一樣的姓，為何不改個自己熟悉的名字，免得再花時間適應。
「你認字？」張穩激動地看向張珏。
張珏保留了前生的記憶，出生的這段時間，他看到過門外的對聯和掛在將軍府上的牌匾，確認這個世界的文字與自己所知道的文字是一樣的。
「懂一點。」張珏指著頭頂上的牌匾，「英勇善戰，說的是父親吧？」
「你真懂？」
張穩驚訝道。
「嗯。」張珏沒有隱瞞，畢竟自己是帶着三界至強的皮囊——至尊皮囊托生的，面對家人還搞低調，反而會阻礙了自己的發展。
「懷兒，你這是生了個天神。」
張穩激動地摸了摸張珏的頭，一股暖流注入了他的體內，接着，那股暖流消失，張穩搖了搖頭。
「怎麼會……」張穩欲言又止。
張懷也把手放在了張珏的頭上，張珏感受到一股比之前還要強烈的暖流。
「這……」張懷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們在搞什麼？那個孩子是誰？」同樣穿着普通麻布服的上官楚橋從門外走了進來。
「夫人好點了嗎？」
看到兒媳出現，張穩立馬上前打招呼，在張珏看來，張穩似乎有點怕自己的母親。
「夫人」這種稱呼，更像是下人對主子的稱謂。
「嗯，睡一覺，精神多了。」上官楚橋淡淡地說道。
這是張珏第一次看到母親站立在自己的跟前，她看上去很和善，雖然穿的只是普通的麻布服，依然難掩她的端莊，讓人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這是我們的孩兒。」張懷可不管那麼多，直接把張珏拉到妻子的跟前介紹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上官楚橋笑道，「我已經接受我們的孩子只有手掌那麼大的事實了，無需拉來別人家的孩子來欺瞞我。」
「不，這真的是我們的孩子。」
「真的嗎？」上官楚橋看了眼張穩道。
「夫人可以與其對視，上官家歷來都有檢測血脈的法門。」
上官楚橋盯着張珏的眼睛看着，母子兩人四目對視，張珏本以為只是普通的對視。
可兩道微弱的金色光芒突然從兩人的瞳孔里射出，交匯的地方出現了一隻細小的金鑾鳥。
金鑾鳥扇動着翅膀，振翅高飛。
「孩兒？我的孩兒怎麼這麼大了。」上官楚橋從張懷的手中接過張珏。
「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中了什麼咒術，這個孩子居然有天神的成長速度，但是他的經絡卻……」
「經絡怎麼了？」
上官楚橋把手輕輕地放在張珏的頭上，張珏第三次感受到這種注入身體的暖流，不過這次比前兩次更強烈，甚至讓他的心都感到了平靜。
暖流消失。
上官楚橋也皺着眉。
「怎麼會這樣？」
張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至尊軀體過於橫行，把父母嚇壞了，他們都不敢相信地面面相覷。
「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張珏問。
由於還沉浸於對張珏靜脈的思緒中，所以，聽到剛出生的張珏張嘴說話，上官楚橋居然也沒有驚訝。
「珏兒，爺爺聽你的，你的名字就叫珏，張珏。」
「嗯。」張珏點了點頭，他想還是需要些時間，讓他們接受自己那豪橫的身體，所以也沒有急着追問。
「珏兒，」上官楚橋一臉憐愛地撫摸著張珏的頭道，「以後誰欺負你了，母親和父親自會為你出頭，不用擔心。」
「哦。」張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從他們都摸了自己的頭后，就都怪怪的，說他經絡什麼，又不肯直說，他自己是沒有所謂，反正投胎的時候，至尊的身體那麼豪橫，地府那麼陰森都被照亮了，就連鬼兵們也保護他投胎。
那個身體能有什麼問題，自己只是出生兩天不到，就能長這麼大，這完全是強大的表現，看來他很快就能掌握這個三界，聽判官說，他是無盡大海的龍王，那麼等他的身體長到足夠大的時候，就得回去無盡大海瞧瞧，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得把自己養大點，多學點這個世界的知識。
「孩兒，你有什麼想做的，可以告訴母親，母親一定會為你竭盡所有。」上官楚橋的神情帶着幾分憂傷。
「怎麼了？」張珏前生閱人無數，如果連這麼明顯的話裏有話都聽不懂，就別談什麼在商界叱吒風雲了。
「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珏兒，是爺爺對不起你。」張穩忽然衝到張珏跟前說道。
張珏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至尊之體有什麼地方讓他感到抱歉的。
張珏回憶起在地府的種種，從自己得到至尊皮囊引起地府的動亂，再到至尊皮囊一次次拯救自己於危難。
中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我去！
他想起來了！
他親眼目睹至尊皮囊服下了黑皮撒旦的那顆黑色東西。
那個時候還沒有特別在意，至尊不是已經是最強了嗎？
亂吃人家撒旦的東西做什麼？
沒有副作用才有鬼呢！
張珏越想越生氣。
父母親和爺爺看着張珏的臉一陣紅一陣綠的，現在更痛心了。
「哈哈哈，珏兒，沒發現吧？」張懷突然大笑起來，「我們是逗你的，看你才兩天大，就這麼神氣了，就想捉弄你一下，看看你會有什麼反應。」
「對對對。」張穩也附和道。
「是啊，哈哈哈。」上官楚橋也露出了一個沒有破綻的笑容。
可是張珏卻明白，他們並沒有捉弄自己，他一定是哪裏不對了。他需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不過，當下着急也沒用。
自己好歹是有着至尊皮囊這先天優勢，破船可有三分釘，至尊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
張珏也跟着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還只是個小孩子，既然此生父母都在身邊陪伴他長大，他沒有必要裝出個老大人的模樣，幼稚一點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