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半死不活

司馬野沒有回答。

他眉頭不曾鬆開，就這樣一直坐著輪椅待在重症監護室里，直至日暮黃昏，倦鳥歸巢。

那個人應該是對老爺很重要吧。

死的容易，活著艱難。

這是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得出這樣的結論？

「世界之大，林林總總，總有一些事情，讓人無能為力，無處嘆息。」

楚昊天拿起茶，疲憊的雙眼看著窗外的流雲，心頭一重，憂思重重。

司馬野的唇邊泄出了一絲苦笑。

「有時候我真的想如果那時候是我，該多好，偏偏想死的人，死不了。想活的人，半死不活。」

司馬野說得有點激動，連拿著茶杯都手都輕微地發抖。

「老爺，你的情緒~」

黑衣男子提醒道。自從步入了老年，司馬野的身體一直不好，雙腳也不如以前有力了，身體也出現了許多毛病，特別是心臟。

保健醫生一直要他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注意情緒不能起起落落，不然很容易心肌梗塞。

司馬野招手，示意他並沒有事。他繼續再喝了一口茶，努力地穩住自己的情緒。

聽司馬野的語氣，楚昊天略微的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他聽到一個模模糊糊地消息。

「半死不活。」

楚昊天咀嚼著司馬野剛才的那段話。當年因沒有對應血袋，唐若曦父親治療被迫中斷。

楚昊天想他或許可以聯繫美國那邊找一找有沒有相關血源，但是面前的那個男人已經把唐若曦父親撤走了。

他也猜想沒有新的血源的唐若曦父親一進行不了治療，二由於進行不了治療，所以導致死亡。醫療機器可以吊住他的命，一時半會，但是絕對吊不了一輩子。

「不知道，後來他怎麼安置了?」

楚昊天盡量把話說得隱晦點，畢竟大家都不想讓太多人知道當年的那件事情。因為對於楚昊天，它是他醫術生涯的不完美，而對於司馬野來講，它是一次失去以及痛苦。

「後來?」

司馬野喝完最後一口茶，然後把茶杯遞給黑衣男子。

「你去把茶收一下吧。」

茶具本來就不需要乘客來收的，不過司馬野還是叫黑衣男子拿回去，證明他和楚昊天說話，並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跟了司馬野多年，黑衣男子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他拿起茶杯，自覺的離開了。

「後來呀！」

黑衣男子走了不久，司馬野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似乎在感嘆著什麼，又是在抒發著什麼。

他的心事，楚昊天不得而知。

他只是想知道唐若曦的父親怎樣了？

「後來，就是如你所想的那樣，也如我所說的那樣——半死不活!」

話音一落，楚昊天的瞳孔放大，手中一滯，正要喝茶的人定住了。

活著？還活著!

楚昊天簡直不敢想象，如果唐若曦聽到了這個消息后，心裡會有多高興。

唐若曦父親，是他對唐若曦的唯一愧疚，也是他和唐若曦冥冥之中的羈絆。沒有唐若曦父親，或許他就不會認識唐若曦。

而現在，唐若曦知道了自己父親沒死，她就一定更開心。同時他心裡的一塊大石也落下了地。

楚昊天轉過臉，對上拿上老練睿智的老眼。

「冒昧問一句，他在哪裡？」

司馬野皺了皺眉，疑惑地看著楚昊天——十分不解。

楚昊天淡淡一笑，故作鎮定地喝了一口茶，掩飾著自己的心思。

「是這樣的，對於幾年前的那台手術，我心裡還這牽挂。畢竟作為一個醫生，對病人負責是應該的。所以，我就是想問問。如果他現在還好，那我也放心很多......」

司馬野微微點頭。

「原來如此。」

隨即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一種口舌乾燥之感，讓他覺得難受。

但是司馬野還是如實的告訴了楚昊天實情，當然他也是有所祈求。

「他呀，不好，不好。」

司馬野無奈地搖著頭，手也跟著一起擺動著。

「當年因血源問題，你差著腦補手術沒有做完，我就幫他轉院找血源。如今每天靠著醫療機器吊住一條命。活著就想死了一樣，全身上下都插著管子，沒點生機。看著他，我不禁自責，難過，痛苦。但是最終變到現在的無可奈何。」

楚昊天心疑，靠著機器活著？

「你找到了血源了？可是他其他的什麼親人？」

「血源是早到了，但是，並不是我哥的什麼親人。我大哥並沒有生下一子一女，他也沒有太多的兄弟姐妹，整個家就只有他一人。找相同血源的很難。後來我找到了一個家庭，發現他們全家都是擁有這樣血型的人。所以我把他們當成了我哥的血庫。」

司馬野的話，一字一句的敲打在楚昊天的心上。

『把他們當做我哥的血庫』

這句話的背後到底有多麼不可告人的血腥和黑暗，楚昊天自然是知道了。他在醫院工作，請他治療的都是富貴人家，不少人為了保住自己家人的性命，不惜用盡一切辦法來救回。想必那個人肉血庫的家庭也有著自己不能說出來的苦衷。

不過，那句『沒有一子一女』卻更是讓楚昊天心頭震驚。

如果司馬野沒有說假話，那麼唐若曦很有可能就不是親生的.......

而那個在美國醫院裡，氣質身材各方面都很像唐若曦的沈家小姐是.......

楚昊天陷入了深思，整個人像老僧入定了一般，定住在椅子上，保持著喝茶的動作，卻遲遲沒有喝下去。

「醫生?醫生?」

司馬野見楚昊天不說話，便叫了幾聲。

「是我說的東西，太嚇人了吧。不過作為醫生，你也清楚這些事情，我也實不相瞞，今天告訴你這件事情的原因，主要是我想，再次請你去治好我哥。」

楚昊天拉回了神，這一下子的信息量太過多了，他不得否認，他吃不消。

見楚昊天沒有說話，司馬野以為楚昊天害怕手術成功錄的問題，他特意又說道：「醫生，既然我跟你說了這個問題，我是做好了準備了的。在手術過程中，你不用擔心血源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