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吻
1.
新年的第一個腳步總是在不眠不休的炮聲中度過，大人們通常都不會睡得太安穩，而孩子們卻睡得比往日都好，因為一睜開眼就可以穿新衣服，收到第一份紅包。
杜若醒的比較早，媽媽已經把新衣服蓋在了厚厚的棉被上，調好的餃子也好看地擺在了桌上。
每次看到媽媽把所有的一切準備的一條不紋時，杜若總是有一種很深的歸屬感。她愛家，她依戀家。
吃餃子的時候，杜若打開手機，滿滿的消息和動態。
「新年快樂！」
「新的一年，新的氣象。」
「16周歲啦，新年好！」
……
整個屏幕透露著十六七歲的期盼和欣喜。
祝杜若新的一年裡越來越有女人味。
簡辰樂永遠是那麼欠打。
杜若甚至都懶得回，反倒是欣喜地回了吳涯和衛清秋的祝福。
哈哈謝謝哈，祝你們長長久久，新年快樂，以後的每一個新年都在一起。
考試之前說好的寒假一起出來玩，但由於衛清秋老家發生了點事，一直都沒有和吳涯見面。
「你奶奶家在哪個村啊？」吳涯在QQ上問。
「衛家村呀，怎麼了。」衛清秋回。
吳涯此刻的腦子裡已經閃過了一個計劃，「衛家村？那離我們陽山村很近啊。」
「嗯是啊，好像只有一站路，我基本上每年都會去陽山村看廟會呢。」衛清秋絲毫沒有猜到吳涯的用意。
吳涯很是激動，「你今天需要一直呆在家裡面嗎？去不去村上玩啊？」
「怎麼可能一直在家…那多無聊。吃完飯，我和村上的玩伴放煙花，你呢？你幹什麼呀。」
「來找你，吃完晚飯。我們就在衛家村村口見，我陪你放煙花。等我。」
吳涯完了這句話就趕忙跑到灶火房幫奶奶生火。
「奶奶今天我跟大頭他們約好了，吃完晚飯我們就去他家玩會。」吳涯帶著一些撒嬌的口氣。
奶奶笑眼咪咪，「去吧，去吧，好不容易放個寒假，過個年，早點回來。奶奶再給你一百塊錢，買點好東西吃。」說完就從口袋的布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塞在了吳涯的手上。
而手機這頭的衛清秋彷彿拆開了一個從天而降的禮物，她有些沒緩過神來，以為是吳涯的玩笑而已。
她一直給吳涯發消息：
你在說什麼呀？
你真的來嗎？
你認識嗎？
不對，不對！你肯定是騙我的，你快出來！
死大牙！人呢！
喂……
吳涯生完了火，掏開手機，滿屏都是衛清秋的消息提醒。
他撥通了衛清秋的電話，還沒等她先開口，吳涯就說：「我已經跟我奶奶說好了，晚上吃完飯就過來。你吃完了就來村口找我，我們放完煙花，聊會天就回家。我先去幫會兒忙了啊，晚上見。」
衛清秋趕忙跑到房裡，對著奶奶家老式的穿衣鏡，一遍又一遍地照著，總覺得自己不好看。也有些日子沒見到吳涯了，她想讓無涯看到一個好看的自己。
2.
寧小衫最怕過年，每次過年回到外婆家，外婆要麼就是狠狠地數落媽媽一番，要不就是偷偷的抹眼淚。
大概內容就是自己的女兒怎麼瞎了眼，嫁了一個畜生。這些話外婆重複了已經不下一萬次了，別說是媽媽，就連寧小衫自己都受不了了。
可是寧小衫也明白，外婆的心痛程度不比媽媽差，外婆的心也很苦。她走到外婆跟前，抓起外婆瘦骨嶙峋的手，像小時候在和外婆懷裡嬌嗔一樣，「阿婆，別說這些事情了。我犯錯了，也不希望媽媽一直罵我呀，所以你也不要再罵媽媽了，她心裡也很難受。」
坐在旁邊抽著煙卻一言不發的外公聽到了寧小衫的這句話，感覺尼古丁一下子就刺進了肺里，通過呼吸道往頭部鑽。
「我們小衫真的長大了。來，過來都阿公這裡來。」說著，就從墨藍色的布衣里拿出紅包來塞到寧小衫的手上。
媽媽趕忙走過來，推開寧小衫。
「阿爸你自己收著吧。我都還沒給你錢呢。」
「好了，好了，這是給小衫的錢，讓她拿著。也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那個王八羔子就讓他逍遙快活去吧。老天是有眼的。吃飯吃飯，我包了小衫最愛吃的芝麻糰子。」
凝重的氣氛終於解除了，一家人圍在一起吃著熱騰騰的飯。
寧小衫媽媽的電話響了，是杜若。
寧小衫接過電話，欣喜若狂地像杜若問好。
「小衫，新年快樂哦。你也沒有手機，我也不能發QQ消息給你，就翻到了你寫在數學書上的手機號碼。我很想你，很希望快點開學，大家一起玩。」杜若邊說著，邊啃著雞腿，電話里傳來「砸砸」的嚼食聲。
「哈哈，你又在吃什麼呢？很開心啊，收到你的祝福。幫我向簡辰樂他們問好。開學見。」
媽媽看著寧小衫臉上真實而燦爛的笑容，想到因為自己的選擇失誤，而可能會讓寧小衫失去在校園的快樂。眉頭不由地一緊。
寧小衫掛了電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簡辰樂。
他還好嗎？他在幹嘛呢？新年快樂。
天剛黑，吳涯就騎車來到了衛家村村口。他把車停在樹底下，懷裡像揣著兔子似的等著衛清秋。
按理來說，每周末一起畫畫，他等衛清秋的次數也夠多了，也沒必要緊張了。可能是許久沒見了，他有一種初次和衛清秋約會的感覺。
青春期的我們，總是容易被一種叫荷爾蒙的物質控制大腦，然後做出瘋狂的、甜蜜的、無法難忘的事情。
遠處走來一個白色物體，從走路姿勢看，吳涯一眼就認出是衛清秋。他趕忙把掛在自行車上的一串煙花拿在手上。
衛清秋裹得很嚴實，還好雪已經不下了，安靜地堆積在村莊里。
一見到吳涯，衛清秋忍不住笑了，「下雪天你還騎車，不怕摔著呀？」
「那不是要為了陪我的小公主放煙花嗎？摔著也值得呀。」
「油嘴滑舌，死性不改。」衛清秋揪了揪的耳朵。吳涯把微信秋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緊緊地抱住了她，「我很想你。」
吳涯懷裡很暖和，吳涯說話的聲音真好聽，還帶著暖氣。
衛清秋小聲地說：「我也想你。這段時間，畫本上畫的都是你。開學了給你看。」
兩個人抱了很久，什麼話也不說了，沉浸在新年的冬夜裡。
大概是有些尷尬，吳涯鬆開衛清秋，拿出煙花來，用火柴點燃，遞到衛清秋手裡。
衛清秋小心地接過，笑靨如花地看著煙火，雙手飛舞起來。這是衛清秋見過最好看的煙花。
吳涯看著衛清秋傻笑著，這也是他見過最好看的煙火和最好看的人。
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在這一刻，那該多好。吳涯想。
衛清秋忽得用煙花棒，在吳涯眼前畫了個愛心的形狀，用好聽的聲音說：「球球和大牙要永遠在一起！」
煙火漸漸地滅了，慢慢地墜落在地面。吳涯深吸了一口氣，捧過衛清秋的臉快速而又小心的，在她的嘴唇上留下了一個吻。
衛清秋像是突然死亡一樣，停止了心跳。
吳涯立馬鬆開手，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低著頭不敢看衛清秋。
衛清秋全身都開始燥熱起來，很快傳到了臉頰。回想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一幕，她覺得像是做夢一樣。她看著吳涯不知所措的模樣，牽起他的手。
「嗯…送我回家吧。」
吳涯嚇得差點在雪裡滑了一跤，然後趕忙趟著自行車和衛清秋往前走。
雖然一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心的溫度卻上升地讓人忘記了冬天的寒冷。
睡前，衛清秋改了簽名。
第一次...雪...煙火...美...難忘
吳涯也發了一個動態。
你比煙火美麗。
「我會對你負責的。晚安。」吳涯發來。
衛清秋摸了摸嘴巴，回復「晚安」。
3.
寒假的最後一天，在杜若的鋼琴聲中畫下尾聲。
盼望著開學的同學們在這一天，卻又開始抱怨起來。有的挑燈夜戰狂補寒假作業，有的趁最後一晚好好打把遊戲，有的抓緊時間補完寒假沒追完的劇……
新學期，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