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複合
1.
晚自習的放學鈴聲一響，整個校園就像炸開了鍋一般。大家都舒展開疲倦的身子，把做好的作業放進抽屜，未完成的塞進包里，迅速地合上包鏈，草草地掛在肩上往樓下沖。
對於衛清秋來說，放學最不需要急切的時刻。吳涯總會在收好書包后，搖擺著走到自己的面前一起回家，這已經成了他們倆的一種習慣。
杜若被一道數學題困住了，咬著筆頭苦思冥想，完全聽不到周圍放學的嘈雜。簡辰樂從桌后探出了腦子，瞄著眼窺看杜若在解什麼題。
「解題思路是對的啊，看看有沒有算錯。」簡辰樂突然開口，杜若嚇得抖了一下。
杜若又回到草稿紙上從頭開始算了一遍，果然發現自己算錯了一個小數點，略帶羞愧地撓了撓頭。解出之後，趕緊把草稿謄在作業本上。每天完成數學作業后的杜若都像脫手了一個燙手山芋，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哀嘆道：「如果哪天藝術生不用學數學該多好啊！」
簡辰樂背起了書包已經走到了教室前，回頭看了眼杜若：「不！藝術也埋沒不了我對數學的熱愛。」吳涯從身後出其不意地給了簡辰樂頭上一掌，簡辰樂一回頭，吳涯正對著自己做鬼臉。
簡辰樂做出一副扔書包的模樣，「衛清秋！讓開，我怕傷著你！今晚我要和他決一死戰！」
「得了吧你，吳涯從身高就直接碾壓你。」杜若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笑著鬧著，走到了校門口之後大家就分道揚鑣了。
夜晚回家的時候，杜若有些不自禁地想到了蘇霖。蘇霖陪著自己晚上回家的次數似乎屈指可數，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本該安靜的晚上被放學的高中生點綴得像是熱鬧的集市，杜若和蘇霖只是集市裡匆匆而過的過客。杜若不愛看這集市的繁華，偏愛著兩人兩車悠悠回家地路途。
杜若有點難過，覺得胸口突然被什麼堵住了，有口氣憋著就是出不來。簡辰樂跟在身後，看不到杜若沉下的臉。到了小區門口后，簡辰樂打了個招呼就走了。從門口到家裡大約還有三百米的距離，杜若不想騎車了，不是因為那三百米是個上坡，她就是想下來喘口氣。
杜若家的小區是個老小區了，這個點早已不熱鬧了，只有路邊幾根上了年紀的燈閃著昏黃的光和幾家幾戶星星兩兩的燈。一隻流浪狗落荒而逃地躥過，不知道今夜什麼地方才是自己的家。
杜若一抬頭，就看見了那輛熟悉的變速車和那張永遠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臉。蘇霖失了魂似的坐在石階上，昏黃的路燈灑在他的臉上，眼裡滿是落寞。杜若不知道想過多少次和蘇霖重逢的樣子，可她現在看到蘇霖這般模樣，心裡竟泛起了一起疼痛，胸口好像越來越堵得慌了。
她站在原地踟躕不前，想往前走，可總覺得腳被什麼絆住了。杜若盯著蘇霖，蘇霖也在望著杜若，整個世界變得壓抑起來。
杜若想起了從蘇霖家走的那一刻，那種在風裡奔跑的絕望，她扭了扭龍頭，朝前挪了一點。蘇霖猛得騰起，跳下了石階，來到了杜若的面前，還不等杜若反應，蘇霖緊抱住了杜若，像告白那天的擁抱。
杜若大概也是想到了告白那天被蘇霖擁抱的溫暖，蘇霖的懷抱永遠具有一種讓人不可抗拒的力量，杜若總能不知不覺深陷其中。杜若的身體一下子又軟了，僅剩的一點力氣都用來抓住了自行車的龍頭。
蘇霖邊抱著杜若邊把自行車停好，等抱到杜若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時，蘇霖才漸漸鬆開了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以後不會再幹這種事了，我真的很喜歡你。杜若，你能體會到嗎？」
「那你等這麼久才找我嗎？」
「我不敢來找你，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可是，想到如果再不來找你，就可能真的會失去你，我就很難過。」蘇霖的眼裡滿是真誠。
無論杜若怎樣騙自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就是在等著蘇霖人都過來找自己和自己認個錯。她不知道和蘇霖有沒有感情，但她就是不太甘心剛開始不久的事就這樣沒了。她怕輸。
前段時間努力的自我安慰在這一刻都崩塌了。杜若胸口的那股氣好像也松下來了，她眯著眼投入了蘇霖的懷裡。蘇霖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杜若是很難追回來的，他甚至還在想，如果言語行不通，該用怎樣的行動來挽回。可杜若的回應卻讓他如此驚喜，他深深地感覺到了杜若對自己的喜歡。蘇霖的這種開心更偏向於愜喜。
樓上人家的燈關了一家又一家。杜若目送了離去的蘇霖后，有些考慮不安地回了家。回去該用什麼理由和媽媽解釋晚到家了近半小時的時間呢？
2.
明天早上不要來等我啦。簡辰樂剛鑽到被窩時收到了杜若的這條QQ消息。
怎麼了？
蘇霖來接我…
…好吧…所以你們這是複合了？
嗯…我是不是特沒出息？
不啊…還喜歡就不要錯過。不像我連個喜歡的人都沒有。
哈哈！說的好！會有的！晚安哦。
簡辰樂關上手機后，一股強烈的失望撲上心頭。自己花了這麼多口水勸她，結果還是複合了？蘇霖用了什麼辦法？簡辰樂想著，對蘇霖這個人越來越好奇了。
已經快十一點了，衛清秋還坐在窗戶前，陪伴她的只有一盞孤燈和一個熱水袋。她剛畫完一幅畫，不管每天的作業有多少，她都堅持著每日一畫。看到作品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她會有一種快樂。
衛清秋把作品拍下發給了吳涯，吳涯收到以後放大了欣賞完后，回過去一個，挺好的，就是陰影打的太強了，看上去像是炫技過了頭，不夠真實。
衛清秋聽完了吳涯的建議后，回到作品上仔細地端倪了下，好像是這麼回事。她更開心了，吳涯雖不是童子功，但他有這方面的天賦，這種天賦隨著時間的考驗越來越明了了。
哇，吳大牙真厲害！佩服佩服！
那必須的！
哈哈，早點睡。明天見。
晚安我最愛的球球。
吳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不知不覺高二上學期又快到了尾聲，這學期自己的變化還是很明顯的。他在上高中之前完全沒想過玩世不恭的自己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這一切都是因為衛清秋。
和衛清秋在時間的磨礪下，相互已經變得很了解了。雖然還是會因為小事和成績上的事爭吵，但和好后的歡愉總讓吳涯覺得自己離她又近了一步。真希望以後可以和她考到一個大學。吳涯想著，就睡著了。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可是12月底就要結束了，卻還是沒有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