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渡

1.

「他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和前女友糾纏不清。我看到他手機里的聊天記錄了。」杜若轉過頭雙手交叉扒在檯子上，病殃殃地和簡辰樂說。

「不會吧？！」簡辰樂瞪大了眼睛。在他們眼裡蘇霖都是個老老實實的男生，這種事怎麼也不應該發生在他的身上。

杜若的頭皮像是被人吊著，她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來。她沒有再回答了，用力地扒了扒頭髮然後埋進了雙臂里。

簡辰樂也沒有說話，過了幾分鐘，他說，「要不我幫你揍他一頓？」

杜若緩緩抬起頭，眼裡翻著紅，「不用了。我…」杜若還沒說完，整個教室被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響震得安靜了下來。

大家都循著聲響的出處看去，吳涯把桌前的書都推到了地上，還附帶了句「媽的！」，接著就怒氣沖沖地盯著地上散亂的書，好像隨時都能把它們吃了。衛清秋站在一邊慌了神，一時之間手足無措。

簡辰樂當然是見過吳涯這幅樣子的。不過距離上一次已經很久了。吳涯是真的生氣了。簡辰樂很快地意識到這一點，從座位上騰了起來跑到吳涯面前。他不想引起班上人的注意，甚至是招來萬老師，使了一把勁把吳涯拽出了教室。走之前還輕輕地對衛清秋使了個眼色。

「你幹嘛？！」簡辰樂用手指頂了頂吳涯的胸口。

「我們暑假補課的美術成績出來了，我倒數。」吳涯還是氣呼呼的。

「怎麼會倒數呢？」

吳涯伏在陽台向下看，「考試那天我和她拌了點嘴，沒心思畫。」

杜若透過窗戶看著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情況一定比較嚴重的。她暫時把蘇霖放在一邊，跑到衛清秋面前拍拍她的背，把她拉到座位上詢問情況。

吳涯的美術成績倒數，衛清秋就急了，過去質問他，話語有些重了，戳到了吳涯的自尊心。大概的情況就是這樣。簡辰樂聽完以後嘆了口氣：「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談什麼戀愛？！杜若被蘇霖那傢伙背叛哭的要死，你們兩又做幺蛾子，累不累？」

吳涯一聽到杜若被背叛，猛得一回頭，「什麼？！蘇霖？！背叛杜若？！」

衛清秋趴在桌子上，想哭卻哭不出來。杜若靠在她的肩膀上，喃喃地說：「你們這是互相在乎，磨合一下沒關係，但也別傷了和氣。吳涯本來脾氣就有些大，自尊心強。你也別心急，他已經為了你改變很多了。你們一定會考到同一所大學的。」

「比我好多了……蘇霖還腳踏兩條船呢……」說著說著，杜若又想到了自己。

衛清秋像是突然開了竅，先把自己丟在了一邊。「正好要問你呢！你發的那些說說什麼意思？！腳踏兩條船又是什麼意思？」

杜若頓了頓，然後不厭其煩地把來龍去脈和衛清秋又說了一遍。衛清秋聽完以後，氣得用筆在桌子上戳了好幾個小洞，吳涯也沖了進來。

「對不起。我知道你為我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可你也不要太傷人。」吳涯拉過了衛清秋的手，像個孩子承認錯誤。

「好。一言為定。以後吵架不許摔東西了。」衛清秋的臉上立馬炸開了微笑，但隨即就褪去。「我們先安慰安慰杜若吧。」

上課鈴聲響了，所有的人都快速跑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整個教室又陷入一片安靜。下課間發生的所有的事只不過是大家打了個盹，做個了夢。杜若真希望，和蘇霖的一切也是夢一場。

2.

「你為什麼不去找她？」林童抽完了一支煙，像是憋了很久的話。

蘇霖在天台走來走去，卻沒有停下來。「不知道。這樣太沒面子了。而且我也不知道怎麼和她說。」

林童冷笑了一聲，「那黃琴呢？」

「她幹嘛？我又不需要和她說什麼。」

「你和黃琴是什麼關係？」

「朋友。」

「朋友就這樣曖昧不清？」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可是和她在一個班每天能看到她我又挺開心的。」蘇霖不再轉悠了，拿出手機放了首歌。

林童也不再說話，他默默地又掏出一根煙。煙氣散在深秋的黑夜裡，化為一團團白色的光，稍縱即逝。

陶喆獨特的嗓音在黑夜裡深情地唱著「你愛我還是他

是不是真的他有比我好你為誰在掙扎你愛我還是他就說出你想說的真心話你到底要跟我還是他……」

杜若一遍遍地打開手機，QQ列表、通話記錄、簡訊，上上下下不知道刷了多少個來回。可就是沒有好友申請和陌生號碼的簡訊發來。

他什麼都不解釋？我讓他不來找我他還真的不來了？或許他真的就不是喜歡我吧。反正認識他也沒多久，有什麼好想的。杜若啊杜若，有時間多練練琴吧。

杜若癱坐在床沿邊，手機來回地刷得都有些發燙了，她突然有一種想把手機扔了的衝動。冷靜了幾分鐘，杜若把手機扔到被子里，把頭埋進去。被子里黑乎乎的，僅有的一些空氣也慢慢地被她吸完，杜若閉上眼睛，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隱約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潤。

手機突然開始震動，一聲接著一聲地震動，杜若恍惚中被震醒，蘇霖？！第一反應讓她猛得掀開被子找手機。滿屏的QQ未讀消息提醒。

點開一看，都是簡辰樂。

「快出來，我在你家樓下。」

「下來！好冷！」

「杜若！！！！」

「你不來我走了！我手裡可是有奶茶的！」

「大神！快下來把作業借我！」

「好吧！不要作業了！你快下來！」

杜若一條條地快速向上翻，草草地掃過每一條消息。既然都從被子里掙脫出來了，那就下去吧。杜若這樣想，看看時間才九點多。她就跟媽媽說下樓爬個樓梯，然後慢悠悠地挪到大門口。

已是深秋，套著一件毛衣外套還是時不時有風鑽進胸腔里，杜若冷不丁打了個寒戰。昏黃色的路燈下，簡辰樂站在自行車旁，來回搓著胳膊剁著雙腳。

杜若丟了魂似的站在了簡辰樂的面前，簡辰樂一下沒反應過來，以為是個女鬼，嚇得往後退了幾步。「哇，姐姐…你嚇死我了…你這是午夜凶鈴？」

杜若反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簡辰樂就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一把拉過杜若坐在石階凳上，有點用力，簡辰樂忙著和杜若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使勁了…」

可杜若一副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怔怔地盯著地面的某一個點看。簡辰樂這次是真的嚇到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杜若出神的樣子，然後抬起右手使勁地在他眼前揮。

「你幹嘛？」杜若冷冷地問了一句，語氣和平時霸道的模樣很是相似。簡辰樂呼了口氣：「嗯，還好還好，還沒瘋…」

簡辰樂轉過身子，也看著地面：「哎呀，不就是失個戀嘛，至於這樣子嗎？你還是我認識的杜若嗎？」

「簡辰樂，現在這樣子的杜若是不是很失敗啊？」杜若摸了摸被風吹過的胳膊。

「不失敗呀？怎麼可能失一次戀就失敗？誰還不要遇見個渣男什麼的。沒事，沒事。不過這樣子的你確實沒有平時討人喜歡。」簡辰樂想都沒想，直接回答了她。

杜若突然瘋狂地撓起了頭髮，沒過幾秒就已經成了一個凌亂的雞窩。「我怎麼這麼沒用？」眼淚順著臉頰一顆顆往下落。

簡辰樂慌了，快速從口袋裡拿出紙遞到杜若面前。杜若一把拿過，使勁地擤了幾把鼻涕。簡辰樂一肚子安慰的話到了嘴邊可是怎麼都開不了口，靜靜地坐著也許是最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