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是蘇霖

1.

三天的假期一晃眼就過去了。杜若列了一大堆的學習計劃，最後都在無盡的消磨時光中度過。

清早的風吹在身上，已經沒有那麼涼了，反而是剛剛好的舒適。簡辰樂依然在小區門口等著杜若。等他們兩再次來到校園的時候，發現偌大的校園竟然空了一些。高三的學長學姐們走了，他們終於畢業了。

杜若這樣想。

高考一結束，剩下的就是高一高二同學們的奮力備戰。才是清晨六點多，每個教室都已經燈火通明了。簡辰樂先走進教室，杜若跟在後頭。她突然想到了去年九月第一次踏進教室的時候。

那時候的杜若懷揣著一顆緊張的心和對未來的期待走進陌生的教室里。那時候高一四班的同學們都是剛剛升入高中的青澀少年。大家誰都不認識誰，可大家的臉上都是對未來的未知和憧憬。一年時間快過去了，高一四班已經磨合成了一個大家庭，一起學習，一起玩耍，一起……

杜若走到座位上，拿出作業交完以後，坐在座位上複習功課。她和寧小衫相視一笑，每天晚上所有的話語都像是做夢一般。夢醒了，就沒必要想那麼多，繼續生活。

張老師穿著素色的連衣裙，有條不紊地走進教室，手裡拿著一沓紙，「大家把這個傳一下這是關於高二選科的填單。大家三思填完后，明天交給我。」

杜若和簡辰樂剛剛拿到紙張，就不約而同地寫下了「音樂」二字。寧小衫有些為難，她緩緩地問杜若：「你覺得我還有必要填嗎？」

「填啊！為什麼不填！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杜若小聲地叫著。寧小衫點點頭，小心地把紙張收到了抽屜里。

張老師走下了講台，在教室里轉悠，眼神掃視著每一個人，看看他們有沒有在認真複習。到了期末的階段，連一向不太苛刻的張老師都變得緊張起來。

下課了，杜若抱著數學書和錯題集衝到了張老師辦公室。這次的期末考試，媽媽的獎勵又很吸引人，是一部手機。再說，雖然以後要學音樂了，和成績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杜若的成績一直都是班上的前幾名，骨子裡的不服輸讓她不想掉下來。

「啪」書本掉落在地，杜若邊彎腰撿書邊說著對不起。一抬頭，面前的人竟然是蘇霖。

「切，是你呀。」杜若站起來，理了理頭髮。

「外星人？杜若？好巧。你上次的事，謝謝你啊。一直想跟你道謝，都沒有機會。」杜若今天穿了大紅色的體恤，襯得她皮膚格外的好。

蘇霖說這話時，杜若已經往前走了幾步。

「想跟我道謝的話，就請我吃炸雞。」杜若回過頭又喊了一句，然後消失在蘇霖的視線。

蘇霖看著杜若離去的背影，又不禁一笑。

真是個奇怪的外星人。蘇霖想。

2.

蘇霖到了班上以後，走向了吳涯的座位。吳涯正在填志願單，蘇霖一眼就看到了「美術」二字。

「原來你高二選美術啊。」蘇霖突然開口說話，吳涯有些意外。

「是啊。你呢？吉他彈得這麼好，一定是學音樂吧。」吳涯回復。

「我倒是挺想學音樂的，不過我媽媽不肯，我估計選文科吧。不過像我這種成績不怎麼好的人，選什麼都差不多。」

吳涯剛想開口回復甦霖，蘇霖緊接著說：「隔壁班衛清秋是你女朋友這件事眾所周知，那她們班杜若，你認識嗎？」

「杜大神？」吳涯一聽到杜若的名字，比聽到衛清秋的還激動。

「……嗯，就是她。」蘇霖聽到杜若的這個稱號，心裡更是對她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哦我想起來了。上次十佳歌手比賽那個梔子花瓣的創意就是杜若給你的吧。」吳涯看著蘇霖。

「嗯是的，所以想要一下杜若的聯繫方式跟她致謝……」蘇霖有點不好意思，「你有她QQ號嗎？」

吳涯沒有想那麼多，而是爽快地拿校服擋住右邊，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迅速的背下杜若的QQ號，然後又快速的在紙上寫下，遞給了蘇霖。

蘇霖把紙條折好塞進了褲兜，和吳涯說了聲謝謝，就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吳涯看著這個陌生的背影慢慢離開，突然想到了去年他被學長群毆的情景，又想到了之前他在舞台上抱著吉他淺吟低唱的模樣。吳涯忽然很好奇，蘇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有著怎樣的故事。

2010年11月中旬。接連好幾天的陰天。

跑操完過後，一幫高二學長來到了高一三班門口。最壯實的男生首先站了出來，氣勢洶洶地在門口大聲喊著，「蘇霖！出來！」

大家的眼神齊刷刷地向蘇霖看去，蘇霖鼓了鼓嘴，面不改色地走向了班門口。男生一下抓住了蘇霖的衣角，蘇霖抬起頭，並不害怕地問：「請問你們是誰？我招惹你們了嗎？」

男生二話沒說，直接對著蘇霖的鼻子揮了過去，鼻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蘇霖用手抹了抹鼻血，抬高了音調：「想幹嘛？」

「想幹嘛？想揍你。行嗎？」人群中突然走出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

「我認識你嗎？」蘇霖的衣角仍然被撞男生揪著。戴眼鏡男生直接上前對著蘇霖的腿就是一腳，蘇霖差點被踹地跪下，可是他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支撐自己站立。

「你不認識我。但你肯定認識黃琴吧。您初中親愛的前女友，有印象嗎？」男生提了提眼鏡，一副要和蘇霖拼到底的樣子。

「認識。怎麼了。」蘇霖也是視死如歸的樣子。

「既然當初劈腿把她甩了，現在就不要招惹她了。我是她男朋友，你說我該不該打你？」

蘇霖的胸口突然湧上一陣虧欠，往事在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他的銳氣立馬減了大半。他的身後有人在戳他，傳來小聲的話語：「算了吧，忍一忍。」沉默了一會兒，他淡淡地說：「對不起，我不知道，她現在已經有男朋友了。以後我不會打擾她了。」

戴眼鏡男生聽到這話，也沒什麼氣了。但他為了顯示自己的強勢，大聲說：「最好是這樣，不然下次肯定弄死你。」

說完大部隊就撤離了高一三班。蘇霖不管圍觀的人群，默默地捂住鼻子走到走廊的陽台上向下看。

校園裡，被設計得層次分明。樹、停車場、大門口、羊腸小道……那些綠色的樹正慢慢發著黃，唯有香樟還是綠色。羊腸小道上零零散散地鋪了些黃綠交錯凋落的樹葉。

他想到了黃琴。這個從小就是他家鄰居，和他青梅竹馬的女孩。因為從小就在一塊兒玩，所以大家都喜歡說黃琴是他的媳婦兒，時間長了，就連蘇霖自己都這麼認為了。

黃琴個頭小小的，長著一雙丹鳳眼，並不好看。蘇霖也不知道自己對她究竟有沒有真正的喜歡過，但他們確實擁有一段美好而純潔的童年回憶。

離開村子去鎮子上中學后，蘇霖和黃琴正式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可是蘇霖這才發現外面的世界原來是這麼廣闊，有太多太多比黃琴好看的，有趣的女生。

蘇霖的同桌就是其中之一。她並不知道蘇霖有女朋友，在剛升初三的時候和蘇霖告白了。蘇霖挺喜歡這個女孩子，也就沒有拒絕她。

紙包不住火。黃琴還是知道了。蘇霖一下子陷入了糾結，最後他誰也沒選，而是自己一個人。

現在想來，蘇霖覺得當時的自己特別幼稚，對「喜歡」這個詞的概念也並不是很清楚，卻同時傷害了兩個女生。

他望向遠方，眼裡透露著哀傷。

陽台左側的杜若正在等衛清秋從廁所里出來，看見右側趴著一個人。杜若瞥了他一眼，紅白藍的校服里散發著說不上的清香，像洗衣液的味道，又像是檀木。他的頭髮不多不少地垂在耳邊，他的手指很長，他用手指捂著鼻子，隱約能看到一些血色，淡淡地望去，像是一張白紙上的一抹紅。

杜若覺得有些不對勁，想上去遞一張紙，衛清秋就戳戳她的背，杜若扭過頭，又看了看男生，一起向班級走去。

3.

水瀝的夜晚再次來臨。杜若抽干似的趴在床前解著煩人的函數題。手機屏幕突然亮了。

打開一看。是蘇霖發來的好友申請。

杜若很好奇，蘇霖怎麼會有自己的聯繫方式。還沒等蘇霖開口，杜若就先發了一句：「怎麼，要請我吃炸雞？」

對面的蘇霖忍不住一笑。真是來自外星球的女孩兒啊，太逗了。

「嗯對啊。看我多有誠意，主動加你，要請你吃。」

「沒問題。等周末的時候吃你個傾家蕩產。」杜若迅速的在九宮格上按下這些字。

「話說。你哪來的我的QQ號？」杜若突然想起來這茬。

「吳涯告訴我的。」蘇霖如實回復。

「賤人！」杜若發來這兩個字。蘇霖哈哈一笑。

「不說了，我先寫作業了，有空再聊。」蘇霖還沒回復，杜若就又發了一句。

「好的，晚安。」蘇霖回復這條消息的時候，杜若已經關上了手機繼續算題。

QQ空間似乎是一個可以了解人的好地方。蘇霖戳進了杜若的QQ空間，把她的每一條動態都看了一遍。

最後，蘇霖在留言板里留下了「我來踩踩」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