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歡這件小事

1.

水瀝四月底和十一月穿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略厚的毛衣在早晨和晚上還是會有點冷，到了中午就會出些汗。

不一樣的是，四月風越吹越暖，朝著炎熱的夏天慢慢地走去。而十一月的風卻是越吹越冷，一步步將人帶入嚴寒。

星期一的早晨陽光明媚，升旗儀式例常舉行。

在聽了八九年的運動進行曲中，每個班級都有條不紊地走到操場排成了隊。

高一三班和高一四班緊挨在一塊。衛清秋算是四班女生中個子比較高的，自然排的也比較后。吳涯個子很高，站在快末尾地方。

他們倆離得也不算遠，吳涯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衛清秋，基本上每一次的升旗儀式，都是兩眼直愣愣地看著她在幹嘛。衛清秋有的時候也會故意轉過頭，和後面的女生竊竊私語兩句，實際上也是為了喵一眼吳涯。

升旗儀式結束了，大家走著走著，隊伍就散開了。通常這個時候，吳涯都會故意放慢腳步，等著衛清秋追上來。

衛清秋拉著杜若和寧小衫，向吳涯走去。簡辰樂和周豪早就追上了吳涯。幾個人晃晃悠悠地向教室走去。

周豪一個踉蹌，踩到了前面女孩兒的腳。女孩轉過頭，烏黑的馬尾辮輕盈地甩到了後面。

她無辜地看了眼周豪，然後停下拔起鞋跟。而此刻的周豪，已經不能用怦然心動這個詞來形容了。就像是久居沙漠的孤者，整日面對沒有雨水的荒野，突然間下了一場雨一樣。周豪一下子對這個女孩兒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愫。

這種奇怪的情愫大概就是一見鍾情吧。

都忘了道歉，一旁的簡辰樂用手指頂了頂周豪的肚子，「踩著人家姑娘，也不跟人家道歉？你還是個人么你…」

周豪一下子從奇怪的世界里被拉了回來，臉刷地一紅，趕忙和女孩道歉，「不…不好意思啊。走路太急了，沒注意。」

女孩兒已經拔起了鞋跟，她站起來甜甜一笑，「沒事。」說完，跑著追上了前面的夥伴，說說笑笑著，體態輕盈地向教學樓走去。

杜若發現了周豪的臉紅，調侃道：「你竟然會被簡辰樂罵紅臉？哈哈哈，這還是我頭一次看到呢。」可杜若卻不知道，周豪的臉紅，是因為對這個女孩兒心動了。

周豪思想仍在遊離狀態，他甚至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杜若的話，他一直盯著女孩兒看，發現女孩走進了高一七班的教室。

整整一上午，周豪都不在狀態。中午吃飯時間，他終於忍不住走到了高一七班。還好，他在七班有認識的朋友。

「第三排靠窗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啊？」周豪問。

「怎麼了？你想追她啊？」朋友從周豪的眼神中好像看出了點名堂。

「對對對，趕緊幫幫你兄弟！」

「關欣，我們班語文課代表，實力班花一枚。兄弟，你很有眼光。」朋友拍了拍周豪的肩。

周豪趁著中午比較充足的時間，和朋友了解了一番關於關欣的消息，並且要到了她的QQ號。

2.

下午的體育課，周豪出奇的沒有任何活動，坐在乒乓球台上發著呆。

簡辰樂納了悶，也坐在了周豪的身邊，「怎麼了？感覺你今天一天都魂不守舍的。體育課竟然不搞活動，這不像你啊。」

「簡辰樂。你有喜歡的人嗎？」周豪看向遠方。

簡辰樂沒有開周豪的玩笑，而是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額…這個。暫時沒有吧。初中喜歡過一個女孩子，但那種好感很快就沒有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喜歡過誰吧。」

周豪還沒有回答，簡辰樂看著他，「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是。這是我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就想現在、立刻、馬上告訴她我喜歡她。當然我這樣子並不是為了想和衛清秋他們那樣的談戀愛，我就只是想告訴她我喜歡她。啊，好奇怪的感覺，感覺自己中了邪。」

認識周豪也快一年了，這的確是簡辰樂第一次和周豪這麼認真地討論一個問題，也是簡辰樂第一次聽到周豪有了喜歡的人。

「那她是誰呀？我認識嗎？」簡辰樂問。

「就是今天早上我踩到的那個女孩。她還是七班的班花呢…我感覺自己是在以卵擊石，人家哪裡看得上我…」周豪跳下了乒乓球桌，向操場走去。

簡辰樂也跳下乒乓球桌，和周豪並排走在一起，「今早上的姑娘？長得確實挺好看的。不過兄弟，你這麼快就知道人家的消息，小弟佩服佩服。喜歡就追啊，管她什麼花，窮追不捨，肯定會追到的。我看好你。」

操場上，最不缺乏的就是青春的活力。

在這一周只有兩節，短暫卻幸福的四十五分鐘里，有的人組隊踢足球，有的計分打羽毛球，有的窩在一個角落裡聊著那些關於青春的話題……

杜若今天沒有打羽毛球，歷史作業太多了，杜若選擇用這寶貴的四十五分鐘來完成作業。杜若不打羽毛球，寧小衫也沒什麼活動，和杜若一起坐在草坪上寫作業。

衛清秋繼續翻開她的畫本，看著操場上律動的生命，勾畫她眼中的世界。

一陣風徐徐吹來，衛清秋突然放下手中的畫筆。她調皮地看著正在寫作業的杜若和寧小衫，小聲地問：「誒…你們倆有喜歡的人嗎…」

杜若不假思索，張口就來，「有啊，現在我手上的歷史作業就是我喜歡的人…我希望它也喜歡我，然後放過我吧…」杜若說完這句話，心裡也開始回想了一下。

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最後她得出了這個結論。

衛清秋盤腿而坐，「哎呀正經點，我們就隨便聊聊嘛。杜學霸！」

「嗯…現在沒有。不知道以後有沒有。初中的時候有點喜歡一個男生，他也喜歡我。可是他剛跟我告白就被我媽發現了，我媽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後從此以後我就很害怕戀愛……不過吧，我也希望能遇到一個像吳涯對你那麼好的對我好的人。」杜若含著筆，看著天空發獃。

「小衫。你呢？」其實衛清秋覺得寧小衫是不會有喜歡的人的，因為她太乖巧了。

「有。但是他不在我們學校，是我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一個人。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他我喜歡他，我就想這樣偷偷地放在心裡。」

寧小衫說完這段話，衛清秋和杜若幾乎是同時瞪大了眼，她們不敢相信，寧小衫的內心深處竟然是這般柔軟的模樣，就像每一個期待愛情的少女一樣。

寧小衫不想告訴任何人，她喜歡的人就是簡辰樂。況且大家還玩的這麼好，說出來，如果有一天暴露了，那她就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了。

就這樣偷偷的喜歡吧。反正也不會在一起，說不定以後都不會再見面了。

寧小衫這樣想到，胸口有些微微的疼痛。

大家都不說話了。抱著雙膝沉默了會兒，又接著干自己的事。

3.

杜若寫完了作業，坐在琴凳上彈琴。

對於高中三年的目標，她已經有了很明確的規劃。雖然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沒有什麼大起大落，但是她也很喜歡這種平平淡淡的感覺。

如果真的有了喜歡的人，這一切會不會都變了？

她憧憬卻又擔憂著關於「愛情」這個辭彙。

五月的腳步越來越近，天氣也開始慢慢地悶熱起來。

平常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班會課一般都是自習課。今天應該是有什麼事要宣布，張老師組織班幹部開班會課。

和張老師在一起也快一年了，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多，杜若覺得張老師老了些了。

張老師還是那樣恬靜地走進教室，用溫柔的嗓音對大家說：「六月初，學校會舉辦第一屆十佳歌手比賽。雖然我本人對這種比賽不太感冒，但是，我們還是需要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要積極配合學校的組織。我們班有什麼唱歌好的人多多報名，希望能出那麼一兩個小歌手為咱班爭爭光。」

台下一片躁動，似乎這又是一個放鬆學習的好時機。還沒等張老師宣布自由討論，大家都開始自覺地交流起來。

窗外，飄來一陣淡淡的梔子花香。

梔子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