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生最美好的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我一跳，反應過來后連忙站起身過去把跌倒在地上的雨燕扶起來，當看到她蒼白的小臉，飽含痛苦的眼眸，我心裡頭就跟被針扎一樣疼，直接將她摟進懷裡:「雨燕，哪裡不舒服？快點告訴我。」
「我...我沒事，你別擔心。」她咬著牙這般說道，但是額頭上的冷汗，顫抖的身子卻出賣了她。
「乖，你這樣我會心疼的。」我抬手幫她抹掉額上的冷汗，然後把雨燕抱到裡屋，看著她倔犟又堅強的眼神，感受到她冰涼的身子，頓時反應過來:「是不是老毛病又發作了？走，我帶你去老醫師那裡。」
「不要，我們沒錢了。」雨燕奮力一掙扎，就要從我懷裡出來。
錢？
我用力摟緊她，又是錢，這世界沒有錢還真是走不通！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那股悲憤，強行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沒錢我可以去借，但唯獨不能讓你受苦。走...」
我返身快速上樓，拿著棉被下來把雨燕裹住，然後抱起她快速出門，渾然不顧路人的眼神，一路向老醫師的診所跑去。
「老醫師，快...」
一進門，我就大聲喊起來，正在給一個病人看病的老醫師見我這般著急，連忙站起來對著那個阿姆說道:「你先回去按照我開的葯吃，有什麼問題隨時再來問我...」
說完這話，老醫師示意我把人抱到裡面去，放到病床上之後，看著雨燕蒼白的小臉，瑟瑟發抖的樣子。老醫師眉頭一皺:「寒氣入體？年紀輕輕的不應該啊...」
他嘀咕了一會兒，然後猛地抬頭看向一臉著急的我:「她是不是小時候受過寒？」
「六年前有一次冬天掉進水庫里，打哪起雨燕就落下根子，但凡天氣一冷下來，身子骨就疼的厲害，跟針扎似的。」我握著雨燕的手，低頭看著她緊咬下唇的模樣，心生里越發緊張。
我見過她發過一次病，只不過當時我只有十三歲，並不能體會她的痛苦，但現在再看到她這樣子，我能清楚的體會到，因為我的心也疼，很疼...
「別咬破嘴唇，咬我手臂吧。」我目光柔和的為她撫平緊皺一起的眉毛，把手臂伸到她嘴邊。
咬吧，讓我陪你一起痛。
雨燕一愣，虛弱的眼神恍惚了下，反應過來后，輕輕的搖頭:「我不疼。」
你不疼？
看著她那故作輕鬆的笑容，我心裡騰起一股怒意，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硬抗著啊？雨燕，我長大了，該我來保護你了。你應該適當的柔弱一下，至少在這種時候你就該跟書里的女人一樣對我撒撒嬌，哪怕是發火也總比你這風輕雲淡的姿態好啊！
我心裡咆哮著，但卻不敢宣洩出來，看著她的眼眸，我心中一嘆，抬頭看向沉默不語的老醫師，緊張的問:「這病能治嗎？」
「很難...」老醫師搖搖頭，飽含慈愛的目光有些苦澀:「如果是六年前，我一味葯就可以完全給她根治。但現在...」
「現在怎樣？」見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感覺就像似要失去某種寶貴的東西一樣，空蕩蕩的。
「阿秋別擔心，我沒事的，等夏天一到，我又能好好的呢。不要亂花錢了...」不等老醫師開口，雨燕率先笑著對我說。
「夏天到了你是沒事，可秋末連著整個冬天，有四個月的寒冷季節！」我壓在心頭的怒火再也剋制不住，咆哮著喊了出來，內心深處無比痛苦:「難道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飽受疼痛折磨四個月嗎？好，就算你咬牙忍過這四個月，往後呢？又得有多少四個月啊？」
這是我第一次發火，我氣的是都到這種時候了，雨燕還在擔心錢的事情，錢不就是掙來花的嗎？就算我現在沒有，但我會拚命去掙，只要能治好她這病，用錢買掉她這痛苦，花多少我都願意。
雨燕看著怒氣滿面的我，淚流滿面。我一看心中的火氣頓時消失不見，有些慌亂的伸手給她抹掉眼角淌落下來的淚水，指肚傳來的滾燙，讓我呼吸一滯:「對不起，我不該對你發火。可是現在我的心好慌，你知道嗎？看到你這樣，我寧願所有的痛由我來承受！」
「別說傻話...」雨燕破涕為笑，心裡默默補充了句，阿秋，我不是因為生氣你吼我而哭，是因為高興，你知道嗎？
謝謝你把我放心裡，真好，人生最美好的事，莫過於我愛你，剛好你也愛我。
雖然我很想，但是我不想拖累你呀，我只想成為背後支持你的那個女人，而不是你的包袱。
雨燕心中凄然。
「我說你倆後生，秀恩愛也要顧及一下我這年過半百的孤寡老人吧？」
老醫師一句話，鬧得我跟雨燕滿臉通紅。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還有外人在場，為了避免雨燕尷尬，我連忙轉移話題:「您想想，有沒有秘方可以治，就算沒有，至少也應該有緩解疼痛的葯吧？」
老醫師沉默幾秒，隨後示意我一同出去。這種暗示讓我心裡咯噔了下，深怕雨燕看出端倪，我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扭頭對她一笑:「被子蓋好，你先閉上眼睛休息一下，我跟老醫師去配藥。」
雨燕張了張嘴，最後化作一道溫婉的笑容:「好。」
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所謂的配藥不過是借口，因為這種病根本就無葯可治，就算想要緩解也很難，否則她也不至於承受這麼多年的折磨了。
只是雨燕不想他我擔心，所以她才沒有說，也沒有拆穿。
錐心的疼痛席捲全身，這種好像置身在冰窖中的冷，凍得她就算裹著棉被依舊直哆嗦。然而她只能咬牙忍受著，不敢哼出半聲，就怕屏風外的那個小男人察覺，引起他的擔心。
跟著老醫師走到門外的我，連忙急聲問道:「真的沒救了嗎？」
「時間太久了，我確實無能為力，而且可以說以目前的技術沒有哪家醫院能夠治療。因為寒氣已經完全侵入她五臟六腑和骨頭，所以她才會每一次發病就跟針刺一樣疼。她倒也堅強，能忍受這種折磨這麼多年，確實是個意志力堅定的孩子！」
無法治療？
這四個字讓我眼前一暗，內心深處的世界好像在這一刻完全坍塌，心痛的就跟被撕開成數瓣一樣差點窒息過去。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啊？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不公啊？她那麼善良，那麼年輕，那麼優秀...你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有能耐你倒是沖我來！賊老天...
「你沒事吧？」老醫師眼疾手快的扶住搖搖欲墜的我，一臉關心。
「沒事...」我抬頭雙眼無神的看著他，顫聲問出一個我最不想問的問題:「那...那她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