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的墨畫
緊接著,侍女掛上第三幅畫作。
這幅是人物圖。
畫上一男一女,男子清逸出塵、身材頎長,女子柔弱似柳、身形嬌小。
一高一低,並肩而立,那麼的引人注目,那麼的相配和諧,好似天作之合。
明明只是簡單勾勒的兩個並肩而立的身影,徐冰清的心卻被狠狠震了一下。
這幅畫所展現的恐怕是世間所有女子的期望和夙願。
青山綠水,平常人家,一座小橋。
橋的那頭是青絲,橋的這頭是白髮。
正所謂「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外如是。
蘇婉茹情不自禁地感嘆道:「這畫堪稱畫榜榜首。」
嚴玉露含笑道:「多謝蘇小姐謬讚。」
蘇婉茹驚,「原來這幅畫竟是嚴小姐的傑作,我還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可惜我以往都沒機會跟嚴小姐好好交流學習一二。」
「以後也不晚啊!」
蘇婉茹連連點頭,笑著道:「說得也是。」
紫羅執帕掩唇輕笑:「還說呢。平日里,除了冰清,怕是極少有人能入得了你蘇大小姐的眼。」
蘇婉茹連連道歉:「我錯了,我錯了……」
眾人齊笑。
而自始至終,姬逸風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傾聽著他人的言語,偶爾在喝茶的間歇觀察著場中的眾人,特別是徐冰清。
說實話,姬逸風實在是看不懂她,也看不透她。若不是皇嫂整日里對他耳提面命,要他多與徐冰清試著相處,可能他還真不會去過多關注她。
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是如此。
徐冰清的行事做法,姬逸風不予苟同;她的經歷與遭遇,他同情憐憫,但這都不足以讓他對心思深沉的她生出其它情誼來,他能做的也就是盡量給予她,他未婚妻這個身份應有的體面和尊重。
接著,侍女掛上另一幅墨畫。
這是一幅晚秋殘蓮圖。
清晨旭日東升,照亮了池塘中逐漸衰敗的蓮花。
特別是霧氣退散,殘留在蓮花瓣上晶瑩欲滴的露珠,在朝陽下越發顯得晶亮透明,讓人心生喜悅,也讓人恨不得掬於掌中,永遠留在身邊。
紫羅開口道:「明明是衰敗的殘蓮,卻畫得如此生動形象。新出的旭日,純潔的水珠,這兩者又都象徵著新的希望、新的氣象,不由得讓人升起希望,感覺到生活的美好。可真是好手筆!」
蘇行夜笑道:「郡主覺得如何?」
徐冰清輕輕一笑:「難不成這幅畫是蘇將軍的手筆?」
在座的幾人中,她或多或少都見過他們的畫作,除了蘇行夜。
蘇行夜搖頭,「非也!非也!」
徐冰清心頭猛跳,在座之人還有一人的墨畫,她從未見過。
這是?姬逸風的畫。
蘇行夜看了一眼姬逸風。
他仍在慢條斯理地喝茶,也不知那茶究竟有多好喝,反正從頭至尾,他都未發表過一句言論。
徐冰清微斂眉,嘴角勾笑:「原來是王爺的墨筆,那自然是上層之作。若是再添上王爺的墨字,那定是價值連城。」
這句話看似有恭維之意,卻無任何恭維之情。
姬逸風聽到她的話語,抬頭看了她一眼,思忖:看來上次宮中的不歡而散,自己對她的冷漠厭惡,與她而言可真是無關緊要,不見絲毫影響。
也許是徐冰清太會裝模作樣,也許是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但不管如何,今日她能這麼雲淡風輕、淺笑晏晏地對他,看來她還真不是尋常人,畢竟被他劈天蓋地冷嘲熱諷過的人,還沒人像她這樣這麼快便萬變猶定、心無掛礙的。
蘇行夜挑眉,「他的墨畫應該沒人敢動吧?」
姬逸風輕嗤:「你想要?」看著徐冰清。
徐冰清心中一驚,面不改色道:「不敢。」
姬逸風掃了她一眼,斂眉喝茶,不再言語。
談話間,侍女已換了另一幅圖上來。
徐冰清淡淡笑著,卻沒再開口。
蓮,出淤泥而不染;旭日,明媚盎然溫暖;露珠,透明乾淨純潔。由此圖來看姬逸風,原來他喜歡的是高潔純真之人。
露珠?露……玉露!
徐冰清忽然想起適才嚴玉露的青絲白髮圖,難道這就是郎情妾意?
還有適才進門的那一剎那,看到他們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宛若天作之合,那麼的般配。
般配地……讓徐冰清笑得越發的淡然。
寧國侯府。
徐冰清前腳剛回到府中,後腳,管家牧舟便送來一幅畫。
素英展開畫卷,正是姬逸風在風月樓所作的那幅晚秋殘蓮圖。
妙菱嚷著道:「此畫乃上上之作。厲害啊!」
徐冰清瞄了一眼,輕輕一笑:「竟然還真提了字,蓋上了專屬王爺的印章。」
素英皺眉,「小姐,這是?」
妙菱奪過畫卷,「印章?」細細端詳,「啊!還真是。沒想到此畫竟出自安王爺之手。原來安王爺不僅能上戰場帶兵打仗,還能舞文弄墨,簡直是文武全才啊!」
素英對於妙菱的單純善良表示無奈,看向徐冰清,「小姐,安王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徐冰清輕嘆口氣:姬逸風用這幅畫來諷刺自己心思深沉?又或是用來警醒自己要擁有一顆澄澈無染之心?
反正不管他出於何種目的、何種想法,她都不需要、也不接受。
有些事,是非曲直苦難辯,自有日月道分明。
「好好收起來吧!明日一早派人送……」徐冰清一頓,嘆口氣,「算了,還是我自己去吧!」
「啊?」妙菱不明所以。
「是。」素英拿過妙菱手中的墨畫重新捲起,並小心放入錦盒內。
「讓牧叔遞帖子於安王府,說我明日邀王爺風月樓一見。」
「小姐,王爺把自己親手畫的墨畫送給小姐,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素英皺眉,「小姐,我和妙菱去找牧管家遞帖子。」說著拉著妙菱走出去。
「素英,你拉我幹什麼呀?嗚嗚……」妙菱嘴巴被素英以掌封緘,吐不出字來。
徐冰清淡淡一笑,她知道素英是怕妙菱無意間說出什麼話來,傷到自己,所以才故意把妙菱拉走,其實她並沒有素英想象得那麼脆弱。
看了一眼桌上的錦盒,輕輕一嘆: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即如此,何必強求。
白衣惹灰土,只需心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