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巧遇
風月樓。
京城的風月樓，風雅別緻，與眾不同。
此處不論朝堂政事，只評琴棋書畫，是文人騷客舞文弄墨、詩情畫意之地。
當然，這裡也是京中貴女們爭相攀比才藝之所。
這裡的琴、棋、書、畫，各有其榜單，男女各榜分開。
在這裡，他們可以相互切磋，比試高低，結果由風月樓掌事紫羅姑娘評判。
偶爾，戶部侍郎即皇后嫡親兄長秦雲義，還有吏部侍郎蘇行晝即蘇婉茹大哥也會代為評判。他們皆是文人世家的才子，身份又貴重，結果自然公正。當然，旁人對此也不會或不敢有任何異議。
風月樓廂房。
紫羅一襲紫衣，僅僅是一支珠釵插於烏髮間，就已是傾國傾城、百媚眾生。
「幾日不見，紫羅姐姐越發得明艷動人了。」徐冰清笑著打趣。
「這位貴人，您可是笑話奴家呢？」紫羅含羞執帕遮著唇角，一副欲拒還迎的姿態。
蘇婉茹撇嘴，「咦！真受不了。你倆能不能好好說話？」
徐冰清和紫羅相視一笑。
「對了，適才在樓下大堂看到各榜排名，你那位堂姐可是又都前進一名。」蘇婉茹皺眉道。
蘇婉茹說的是徐冰清堂伯父徐智德的女兒徐玉凝。
徐冰清輕輕一笑：「那又如何？」
「蘇小姐可是嫉妒她在琴藝一道上把你比下去了？」紫羅執帕輕笑。
「我是覺得她如此費心費力，居心不良。」
「呦！可真是稀奇！若這話出自冰清之口，我倒不覺得奇怪。真沒想到，你僅僅在府中關了幾日，就練就了猜測人心的本領，可真是厲害！」
蘇婉茹這幾日被蘇母逼著在府中學做女紅，一直未曾出府。
「紫羅，告訴你，不要小瞧我。不過，難道她是為了超越冰清？」
紫羅搖頭輕笑：這姑娘，總是抓不住重點。
不過，這也是蘇婉茹的可愛之處。
「我可冤枉。這風月樓里不管是琴、棋，還是書、畫各榜，可都沒有小女子的名諱。」
「那是因為你沒有下場比試。這京城裡，誰人不知，徐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才女。不然這徐玉凝每日里勤學苦練的，恨不得天天來此比試，以求得更高名次。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同為徐家小姐，眾所周知徐家徐冰清，卻無人知曉徐玉凝？」
紫羅點頭，「這話倒是不假。」
徐冰清輕抿口茶，「女子無才便是德。」
蘇婉茹輕嗤：「女子廢材人人棄。」
紫羅輕笑出聲，連一向淡然無波的徐冰清的眼眸里都溢滿笑意。
「姑娘，隔壁廂房邀你過去賞畫。」侍女小桃進來道。
「好。」
「那姐姐先去忙吧！不用招待我們了。這裡，我和婉茹怕是比家裡後院還要熟悉。」
「那倒不是。一起去看看吧！反正都是熟人，是秦公子和蘇公子，還有刑部大人嚴以正的一雙兒女嚴玉瑾和嚴玉露。」
蘇婉茹驚喜，「大哥也在？一起一起。」說著便朝外走去。
徐冰清無奈一笑，只得跟隨其後。
只是剛到廂房門口，徐冰清就有想逃離的慾望，只因廂房裡除了紫羅口中的那些人，還多了兩個人。
姬逸風和蘇行夜！
還記得上次在宮中與姬逸風不歡而散，還有上上次那場鬧劇，他們的相遇總是那麼猝不及防卻又無可奈何。
最高興的莫過於蘇婉茹，蹦跳著跑上前，「大哥，二哥，你們都來啦！」
徐冰清看了一眼一高一低並肩而立的兩條白衣身影，一個是玉樹臨風的姬逸風，一個是刑部大人嚴以正的女兒嚴玉露，郎才女貌，不外如是。
玉露！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徐冰清心中泛起一股酸澀，臉上仍是笑意淡淡，「冰清見過王爺。秦大哥，蘇大人，蘇將軍，嚴公子，嚴小姐。」一一問好。
眾人也都回禮，除了姬逸風。
蘇行晝輕拍自家小妹腦袋，「整日跟郡主待在一起，郡主的沉穩，你怎得半分也沒學到？」
蘇婉茹嘟嘴，喃喃道：「在府中，爹娘每日訓我也就罷了，怎麼到了這裡，大哥你還訓我？」
「好啦！大哥，我倒覺得婉茹這樣就很好。」蘇行夜輕揉蘇婉茹腦袋。
「嗯！還是二哥對我好。」
「唉！可真沒良心啊！也不想想你每次偷溜出府，都是我在爹娘面前為你說情。」
「嘻嘻！大哥！」蘇婉茹輕搖蘇行晝衣袖，乖順討好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秦雲義笑道：「知道你們兄妹情深，就不用到處宣揚了吧？冰清，紫羅，來！跟我們一起賞畫吧！」
言畢，眾人相繼落座。
侍女先行掛起一幅墨菊圖。
徐冰清笑著道：「不知今日是論排名的，還是純粹賞畫的？」
秦雲義挑眉，「有何不同？」
「秦大哥的墨菊怕是無人能及。」
畫墨菊者，無論是從形態、神韻，都對作畫者的畫功、布局、筆觸、耐心和細心要求甚高。
菊花，紅的、白的、黃的，多不勝數，但墨菊卻是極為難得的。
墨菊在北方極難養活，若是能養到開花已是幸運至極。
據徐冰清所知，京城裡也只有應天書院院長秦淮志即秦雲義之父養出一株墨菊，但也僅一株。
「多謝冰清盛讚。今日純粹鑒賞，若是評判一二也可，不過不記入樓里的排名。」
「我就說冰清慧眼如炬，肯定一眼就猜出來了。」蘇行晝毫不驚奇道。
「這你可錯了。我也是聽姐姐提到過，說是先生養了一株墨菊，只是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借著秦大哥這幅墨菊圖，倒是得償所願。」
「雲義，冰清此言倒真是盛言了。」蘇行晝笑著道。
姬逸風看了徐冰清一眼，她只是那樣淡淡笑著，見他們談話間的熟稔，可以看出幾人交情不淺。
「那就多謝冰清美言了。」秦雲義笑著道。
「秦大哥謙虛了。」
「此畫筆觸細膩、形象逼真，的確堪稱神作。」紫羅做了最後總結。
眾人紛紛點頭稱讚。
接著，侍女掛上第二幅墨畫。
這是一幅雲山霧繞圖。
只見畫上山峰連綿不絕，山上雲霧繚繞，仿若蒼翠峭拔的山峰上覆著一層朦朧的面紗，亦真亦幻，栩栩如生，猶如人間仙境。
徐冰清嘴角勾笑，如此畫功，如此布局，不用想，這幅畫定出自蘇行晝之手。
「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蘇婉茹率先開口。
紫羅笑道：「好畫。」又看向蘇婉茹，「好詩。看來婉茹已經猜出來這幅是何人的畫作了？」
「當然。除了我大哥，怕也沒人能把山峰和雲霧畫得如此傳神，引人嚮往。」蘇婉茹神色間驕傲、得意之色盡顯，好似這幅畫出自她手。
蘇行晝搖頭輕笑：「你呀！」
「我又沒說錯。」蘇婉茹嘟嘴道。
紫羅揚眉，「明明真切如實，卻又好似虛無縹緲。山峰、雲霧，亦真亦幻，栩栩如生。」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