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式微的心魔
「楊滌塵！你怎麼會在這裡？」白式微上次被他耍了一道，以為他早就帶著玉鸞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鏈和阿暮逍遙天地間了，沒想到他還有膽量出現在這裡。
「白姑娘，你的臉？」楊滌塵看到白式微迴避了一下，立即笑道：「像個月牙，挺好看的。」
「你還是一樣能說會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楊滌塵訕笑著說：「我這不是因為太想你了嗎？白姑娘，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話嗎？一直算數的，只要你點頭答應，我就馬上帶你去天涯海角。」
沈滄漩聽到這話立即黑著臉問：「你誰啊？你說什麼了你？式微才不會跟你走！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沈公子，一個堂堂黎國首富的公子怎麼跑到這裡來賣畫了？哦，對了，聽說你爹斷了你所有的經濟來源，不錯，還懂得自力更生。」他看了一眼白式微說：「據我所知，白姑娘和你非親非故，她想去哪兒是她的自由，我對白給娘可是知根知底，是吧，白姑娘？」
沈滄漩哪裡被人這麼損過？他的自尊心和嫉妒心上涌，衝上去就給了楊滌塵一拳，直接把楊滌塵打倒在地，嘴角流血。
周圍的人驚呼一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站遠了看著。
楊滌塵擦掉嘴角的鮮血，站起來，臉上的笑意未減：「沈公子脾氣也太大了吧？看得出來你也喜歡白姑娘，但是白姑娘有她自己的選擇，咱們公平競爭，讓白姑娘自己選擇。」
白式微走到他們中間：「你們在說什麼？誰說要在你們兩個之間選擇了？一個驕傲自大，一個招搖撞騙，全世界的好男人那麼多，我幹嘛選你們？」白式微瞪著楊滌塵：「你的阿暮呢？又把你拋棄了嗎？」
楊滌塵立即就換了一副表情，傷心地說：「我算是看錯人了，我以為他愛我，原來是假的，他就是利用我。在我們離開七都城的那一天晚上，他就偷偷帶著項鏈走了。我是自作自受！白姑娘，我現在才明白，你才是我該去愛的去珍惜的人。我知道，在你眼中我是個騙子，是個盜賊，我如果還有機會，還能有機會，我會去向你證明我的心意。」
白式微看著他的入戲太深的神情竟感到很好笑，她故意咳嗽了一下：「你真是個戲精，你把我當成傻子嗎？信你一次我腸子都悔青了。你這次又有什麼計謀？你不是說七都城有人想要你的命嗎？怎麼還敢回來？信不信我讓鐵捕頭把你抓了，看你這次在牢里能活多久？」
「別啊！白姑娘，怎麼說我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楊滌塵雖然這麼說著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害怕的神情：「你真的忍心把我再關進大牢嗎？」
「那你說，你在這裡做什麼？」白式微逼問他。
這時候慕容訣雪也看到了楊滌塵，她跑過來問道：「咦？你不是那個，地雀的師弟嗎？你偷走了玉妃的項鏈，還讓我們幫你做了嫁衣，你個大壞蛋。你還敢到這裡來！等我去告訴鐵捕頭！」
「是我找他來的。」常橚攔住正要往外跑的慕容訣雪。
「什麼？」慕容訣雪等三人都吃了一驚。
常橚對周圍的人抱歉一笑：「這裡沒事，大家繼續賞畫。」
等人們都散開之後他才繼續說：「既然你們早已經認識我就不介紹了，我之所以找他來，是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盜，我要他幫我盯著我送去給逆龍殿的信函。」他說到這裡又轉過頭問楊滌塵：「怎麼樣？你可查清了嗎？」
楊滌塵點點頭：「有我出手，萬無一失。」
「查清了什麼？你倒是說呀？」慕容訣雪在一旁著急地問。
楊滌塵故作神秘地說：「是趙老闆請我做事，查清了什麼當然只能告訴他了，郡主要體諒一下。」
白式微知道他肯定不會說：「楊滌塵，趙老闆給了你什麼好處啊？值得你冒著生命危險再回到七都城？」
「好處就是我是個自由人了，所以不用再東奔西躲，不用再怕追捕。」楊滌塵看著周圍的人：「我和他們一樣，自由。」
「你忘了你還欠我們呢？在我這裡，你還沒有自由，我早晚會找你算賬的。」白式微說完之後沒有再理他，她追上之前看畫的老人，安慰了他幾句之後回來找慕容訣雪：「畫已經賣完了，我們走吧！」
慕容訣雪還想向常橚打聽一點消息，但是她看到常橚正在一旁和楊滌塵小聲交談，於是嘆了口氣：「走吧！」
「沈滄漩呢？」白式微左顧右盼，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也沒有留意，他會不會已經走了？」
白式微在心裡嘀咕：「他肯定是生氣了，剛才我說的話，我說他驕傲自大，我不該這麼說他的。他最近，真的改變了很多。」她望著剛才還掛著五幅畫的牆，有點內疚。
「式微，你想什麼呢？」
「哦，沒什麼。」白式微把東西都收拾好，和慕容訣雪一起離開了天鴻書院。
一路上白式微都沉默寡言，慕容訣雪不禁問：「式微，你有心事嗎？」
「你說沈滄漩會去哪兒？」
慕容訣雪還以為她在憂心逆龍殿的事，沒想到她在想沈滄漩：「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起滄漩哥哥來了？」
「我沒有關心他，我只是，我剛才說話重了。沒想到他那麼小氣！」
慕容訣雪沒有聽到之前白式微說了什麼：「他關心你在乎你才會這樣嘛，就算你說了什麼讓他難過的話，他要不了多久就會好的，誰讓他那麼喜歡你呢！」
「真是傷腦筋！」
「式微，楊滌塵知道逆龍殿在哪兒，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要不要把他抓過來逼問他。」
白式微搖頭：「既然他們這麼上心就讓他們查去吧！我們也享受一回坐收漁翁之利的感覺。
「那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嗎？」
「有個希望齋要打理，你還不閑累嗎？」
慕容訣雪想了想，然後伸個懶腰：「是挺累的。」
......
破曉時分，白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下，整個世界都在白色中沉睡。
自從常橚派人守著天樞院之後，白式微也躲得清閑，很少晚上出去巡查，再加上臨近新年，這樣冷的天氣，人們也開始變得安分守己起來。
她實在閑的無聊，精力旺盛，就把天樞院的里裡外外都清掃一遍，切好的草藥堆放起來已經夠用一年了，有時候還會在廚房裡把早飯做好再去睡覺。
今晚她做完雜事之後終於躺在床上睡著，她雖然累，但是很不情願地閉上了眼睛。因為自從那晚上的事情之後，這個噩夢就一直跟隨著她。
她閉上眼睛，這個夢又來了。
白式微還是躺在冰窖的床上，白色的熾光燈在眼前晃來晃去，動作反覆，枯燥無味。讓本來就難以入睡的她更加煩躁不安。
她已經失去了耐心，掀開被子，準備爬起來找點事做，哪怕是在房間里走路也好。
但是她還沒有坐起來，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壓倒在床上，動彈不得。
她用力掙扎，鬆軟的床卻只會讓她越陷越深，好像在慢慢把她包裹起來一樣。接著，她聽到了水聲，水聲是從床底下傳來的。
她歪過頭去看，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水正在慢慢上漲，她已經能感覺到背部冰冷一片，不對！她在心裡想著，我是吸血鬼，對於溫度不會有這麼明顯的感覺！她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水已經漫過床直接衝進了她的口鼻里。
冰涼的水直接灌進她的喉嚨里，嗆得她的肺部一陣劇痛，她咳嗽了一口，更多的水又灌進去。她的整個身體都浸在了水裡，刺痛感，窒息感，全部都躥進她的身體里，她只有在星城跳進誓水河的時候才有過這樣的經歷。
「我要死了嗎？」她在心裡想，巴不得趕緊死掉，好結束這樣一分一秒的折磨。
「白式微，你還沒有死。」
什麼聲音？白式微的耳朵里傳來飄渺的聲音，聲音里透著怨恨。她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看到一個披散著頭髮，渾身染血的女人出現在水面上。她越走越近，一直到白式微能透過水麵看到她的樣子，那是一張，無比蒼白的臉，而她的眼睛就像兩個漆黑的洞，深不見底！
但是白式微認得她，她是翦秋！
白式微想說話，想問她怎會在這裡？但是她說不出話。
翦秋的身體扭曲起來，發出「咔咔」的聲音，然後她把頭彎下來，她的臉對著白式微的臉，慢慢地往下沉，幾乎快要貼著白式微的臉。
白式微從小到大沒有害怕過鬼怪，她也只是在被翦秋關起來折磨的時候害怕她，但是那種怕和這種怕不一樣。這是來自心底發毛的，令全身都戰慄的怕。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想殺你的！白式微緊閉著眼睛，她說不出話，只能在心裡對翦秋道歉。
「你忘了我對你就說過的話嗎？我會一直折磨你，你永遠都逃不掉的！你看看我，現在，我就是你！」
白式微睜開眼睛來看著翦秋，在近得可以看到她眼眶上的裂痕的距離之內，只見她突然張開嘴巴，血水猛然從裡面噴涌而出，黑紅的血液衝進了白式微的口鼻中，濃烈的腥味混在生冷的水裡，彷彿掉進了地獄之中。
除了紅色，她什麼也看不到，她感覺到有人在拉她，無數雙的手在拉著她往下沉，她拚命扭動身體掙扎.....
直到接近死亡的時候，她才睜開了眼睛，身邊的一切都是那麼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