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百葉林

自從上次在天鴻書院見過沈滄漩之後，白式微已經有三天沒有看到他了。

難道他真的生氣了嗎？所以故意避著我？

白式微不知不覺走到了沈滄漩的房門口，想敲門又猶豫不決。

「白姑娘，你找沈公子嗎？」路過的清溪看到白式微站在沈滄漩的房門口，於是問道。

白式微點點頭：「我是有點事想問他。」

「你不知道嗎？兩天前，沈公子就搬走了，回沈府了。」

「回家了？」白式微確實沒有想到沈滄漩會這麼快搬回去，她感應了一下，房裡真的沒有人：「可是，他爹不是把他趕出來了嗎？」

「說是這麼說，不過是沈老爺想嚇唬一下沈公子罷了，他家那麼大的家業，不可能會真的把他趕出來。早晚哪，他都會回去的。」清溪說完忍不住問了一句：「白姑娘，沈公子走的時候沒有和你道別嗎？他最近好像有點心事重重的。」

白式微有些失落：「他回去了也好，這些事，離得越遠越安全。」

清溪理解白式微說的是什麼意思，沒有再多說。

「白姑娘，你看起來，臉色很差，你沒事吧？」

白式微忘了有多久沒有好好睡過覺了，她搖頭：「我沒事，我們吃飯去吧，一會兒還要去希望齋。」

清溪跟在白式微的身後，心中有話想對她說又開不了口。

「你有話就說吧！」白式微知道早就該和清溪好好聊聊了。

清溪顯得很局促：「白姑娘，我還沒有好好給你道個歉，我也知道我的道歉難以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你沒有在小姐面前揭穿我，也沒有找我尋仇，我感激你，我對不起你，以後你讓我給你當牛做馬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白式微的腳步停了下來，但是她沒有轉過身：「我知道是翦秋逼你的，我沒恨過你。就算不是你，她也會找其他的人對我下手，而且，她已經死了，是你和我把她給殺了，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吧。我不要你當牛做馬，我只要你照顧好訣雪，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親人了。」

清溪的鼻子酸酸的：「白姑娘，你為什麼？為什麼要幫助這裡的人？你默默地受苦受難，他們一無所知，值得嗎？」

白式微的神情平和：「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我心中想要這樣做，我阻止不了它，儘管它已經停止了。」

「它沒有停止，你做的所有的好事都在讓它跳動。」

白式微聽到她這麼說有所安慰：「謝謝！」

兩人之間的隔閡就此煙消雲散，一併下了樓去吃飯。

......

夜幕降臨，燈籠上的雪被風一吹就飄散了。

白式微穿著夜行錦衣站在窗戶邊。

「你今晚終於要出動了？」慕容訣雪已經有很久沒有看到白式微打扮成這個樣子了。

「常橚已經把守在天樞院的人召回去了，說明楊滌塵已經給他找到了逆龍殿的窩點，他現在需要人手。我跟著他們，就能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慕容訣雪現在才明白過來：「難怪你之前說我們也坐收漁翁之利一回。式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慕容訣雪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懇求白式微，她知道白式微不可能讓她一起去的，沒想到白式微居然點了點頭：「不過你也要換一身衣服。」

「真的嗎？你真的同意讓我和你一起去嗎？」慕容訣雪開心地問，這是自從慕容清和虞定眉去世之後她第一次露出笑臉。

「你不想去嗎？」

「當然想當然想，我這就去換衣服！」慕容訣雪跑開兩步又跑回來抱住白式微：「式微，你太好了！」

「別忘了把面具戴上。」

「嗯嗯！」她像是一隻小鹿一樣，歡快地找來夜行衣換上。

不一會兒，一切準備就緒，慕容訣雪又多拿了兩個飛鏢：「我們走吧！」她說著就往樓下走。

「你就這樣出去嗎？」白式微把她拉回來：「你是想讓整個天樞院的人都以為刺客又來了？」

「那怎麼辦？他們現在應該都睡了，我小聲點。」

「閉上眼睛！」白式微摟住慕容訣雪的腰：「我帶你從窗戶出去。」

「可以嗎？」慕容訣雪不敢相信。

「相信我，你先閉上眼睛。」

慕容訣雪閉上了眼睛，她握著拳頭心情緊張，白式微的右手抱著她的腰，然後輕輕往上一提，慕容訣雪就感覺到自己的雙腳離開了地面。

她第一次感受到失重，有那麼一瞬間的暈眩，然後身體輕飄飄的，風從耳邊快速地吹過，有些冷。

她睜開了眼睛，忍不住驚叫了一聲：「我在屋頂上！式微，你帶我飛起來了！」

因為帶著慕容訣雪，白式微不敢跑得太快。

慕容訣雪第一次從這個角度觀看七都城，雖然一開始她有些害怕，但是沒過多久她就適應了，反而非常地興奮。那些熟悉的地方從上往下看，竟是要花費一點時間才能想起來，所看到的模樣也改變了不少。

「太棒了！式微，原來這樣看，七都城更美了！」

「你要是感覺到頭暈的話我可以再慢點。」

「不用不用，這樣就很好。式微，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該早點讓你這麼做的。」

白式微帶著慕容訣雪往天璣城的方向移動：「我剛開始奔跑的時候因為速度太快還沒有學會控制就經常摔跤。你喜歡的話，在沒有太大危險的情況下我可以帶著你一起來。」

「真的嗎？太好了！」慕容訣雪想了想：「那我要再做幾件衣裳。」

「式微，你覺得常大人怎麼樣？」

「你是說常橚嗎？接觸時間太短，我還不能確定，不過從他對案件的快速處理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儘管他想要抓我，這一點，我還是佩服他的。」白式微實話實說。

「我覺得他這個人挺好的，他還將在天鴻書院籌得的善款捐給希望齋，說明他是個心地善良的人。」

白式微感覺到慕容訣雪在說常橚的時候心跳在加速：「訣雪，你不會，喜歡他吧？」

慕容訣雪否認道：「沒有，怎麼會呢？我只是很感激他而已，他不僅盡心儘力偵查我爹娘的案子，還幫助我們救助百姓，所以，我對他心存感激，沒有別的想法。」

「是嗎？」白式微半信半疑，還想套她的話：「不過仔細想想，常橚這個人確實不錯！」

慕容訣雪沒有上當，指著前方不遠處說：「到了到了！」

白式微也集中起精神，帶著慕容訣雪在屋頂上找了一個不易被察覺的角落蹲守。

衙門裡的官差們已經排列成兩隊，整裝待發。常橚站在屋檐下和鐵捕頭細聲地交談。

「他們在說什麼？」慕容訣雪問白式微。

「他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去哪兒？」

白式微又將慕容訣雪的腰攬住：「走！」

她們小心翼翼地跟隨在一眾衙役身後的屋頂上，夜色完全將她們的身形掩蓋。

「他們要出城嗎？」慕容訣雪發現已經跟著他們到了天璣城的城郊。

「我聽到常橚和鐵捕頭說的話，他們要去一個叫百葉林的地方，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慕容訣雪回想了一下：「我知道，我只去過一次，我本來以為會在裡面挖到一些有價值的草藥，結果基本上都是松柏，冬青，榕樹這些高大的樹木。而且遮天蔽日，和外界隔離了一樣。難道說，逆龍殿的老巢就在百葉林嗎？」

「是不是，咱們跟著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約又往城外的林道走了十來分鐘，終於到了百葉林的入口。這裡果然如同慕容訣雪所說的一樣，高大茂密的樹葉彷彿為這片土地撐起來一個遮天的屋頂。

白式微帶著慕容訣雪跟了進去，雖然這裡沒有房屋作為遮擋物，但是粗壯的樹枝更為方便和安全。

常橚騎著馬走在最前面，他警惕地看著四周，好像發現了事情不太對勁，然後從馬上下來，示意大家停下來。

鐵捕頭走過來問：「常大人，怎麼了？」

「不應該這麼安靜，楊滌塵說今晚他們會聚集在這裡商量事宜。」

「難道，楊滌塵那小子說的是假話？」鐵捕頭上過楊滌塵的當，對他說的話一點也不相信。

「他的命還在我的手裡，他不敢的。」

常橚的話剛說完，就有一個頭髮灰白，體型精瘦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當然不敢，你也太小看我們逆龍殿了，常大人，你不是第一個用這個方法來打探我們底細的人，你以為找了個神偷來，就可以瞞過我們了嗎？你偽裝的確實很好，只可惜，你還是太心急了。」

事情沒有常橚想象中的順利，但是他也沒有表現出慌張的一面，鎮定自若地說：「我這不是把你引出來了嗎？」

男人笑道：「我是真的不想殺你們，但是你一直窮追不捨，也只好便宜些用你送來的那些錢把你們都處理了。」他說完之後一招手，四周的黑暗處立馬走出十多個人圍了過來。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能告訴我，是誰殺了慕容清嗎？」

男人沒有遮遮掩掩：「反正你也走不出這個百葉林了，告訴你也無妨，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便是雲柏舟，雲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