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死無對證

「上吊自盡？昨晚？」沈滄漩和慕容訣雪聽到小安說的話皆是震驚不已。

「阿獃怎麼會上吊自盡呢？離他的處決之日還有兩天！」沈滄漩激動地問。

小安害怕自己說錯了話，聲音小下來：「看來你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可惜他確實已經上弔死了，是昨晚死的，今早獄卒進去送飯的時候發現的，我剛才去驗的屍，大家都說他是畏罪自殺。這件案子，即使有冤情，受害者也都全部死了。」

「簡直忍無可忍，他沒有罪怎麼可能畏罪自殺，分明就是為了殺人滅口！嫁禍於人！我要被氣死了，我去找馮大人說理去！」沈滄漩義憤填膺。

慕容訣雪一把拉住沈滄漩：「滄漩哥哥，你冷靜一下。你現在去找馮大人也於事無補了，官官相護，我們只有找到使臣才對。阿獃一心求死，也許丟給他一根繩子，他都會做這樣的事。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了。」

「這個天殺的使臣，目無王法，他真的以為誰都拿他沒有辦法嗎？等我找到他一定讓他在阿獃的墳前跪上個十天八天再將他打死！」

「滄漩哥哥，我同意你的想法，要讓使臣付出代價！阿獃一家三口不能白白死去。」慕容訣雪氣得兩眼冒火。

「阿獃的妻子孩子被人害死，自己還成了殺人犯！這天大的冤屈就算殺了使臣也抵消不了！」

「可是我們還不知道使臣在哪兒？我們等等式微回來再商量吧！說不定她那邊有發現呢！」

「就算有發現又有什麼用呢？阿獃已經死了，我們知道悲劇的發生也沒有及時救到他。而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逍遙法外，洋洋自得，他得不到懲罰，這樣的事還會再發生的，又會有像阿獃這樣的人妻離子散，蒙受冤屈。」

「人的確不是袁浩然殺的。」站在一旁的小安打斷兩人的爭辯插嘴道。

慕容訣雪和沈滄漩停下來一同看著小安，眼中全是希望他解釋清楚的目光。

「呃！」小安看到他們兩人都盯著自己，不自在地說：「我在檢查他妻子的屍體的時候發現她的脖子上有被人掐過的手指印，那麼粗的手指印絕對不是袁浩然的。我打聽過了，他的妻子懷有兩月的身孕，如果他要殺他的妻子，為什麼還要去買安胎藥呢？」

「那你為什麼不把這些發現告訴馮大人？」慕容訣雪問道。

「我還沒來得及說他們就把屍體給抬走焚化了，而且馮大人還特地囑咐我叫我就當什麼也沒看見過，說明他是知道事情的真相的，再加上袁浩然昨晚死在牢中，我隱約也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像這樣的事，我一個小小的仵作，怎麼管得了呢？」他說完以後問道：「郡主，你們剛才說使臣？這樁案子背後的始作俑者是使臣？難怪能一手遮天。」

「是幽都來的使臣，你知道些什麼嗎？」慕容訣雪打聽道。

小安走到桌子邊倒了一杯水喝，然後對他們兩人說：「你們喝嗎？」

沈滄漩雖然口渴，但是他一想到這杯杯子可能裝過的東西就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不渴，你自己喝吧！」

「小安，你別賣關子，有什麼話就告訴我們，我保證絕對不會向任何人說是你說的。」慕容訣雪著急地說。

「我知道的也不多，只是兩年前見過一次這位使臣，他當時和一群手下騎馬比賽，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把路上的一個行人給撞傷了，當時我正好在附近，就過去幫忙醫治。這個使臣不僅沒有逃走，還幸災樂禍地騎在馬上看了一會兒才揚長而去，連官差都不敢抓他！要知道，七都城和幽都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幾年的和平局勢，他就是為了兩國的長久合作才來見玄暉侯的。要是得罪了他，是要惹起兩國戰火的，所以說啊，連玄暉候都要讓他三分呢！」

「這麼囂張？照這樣說，他仗著使臣的身份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沒人能治得了他？就連當今聖上都沒有這麼不講道理的。實在是太可惡了！小安，你知道這個使臣住在哪裡嗎？」

小安癟了癟嘴：「使臣這一次來七都我連聽都沒聽說，看來是私服出訪的，所以他不可能住在天權城的敬誠院，他住在哪兒最有可能知道的人就是侯爺了，可是侯爺是不可能告訴你們的。再說出了這樣的事，他在不在七都城都不一定呢！郡主，這件事很棘手，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再追究了，有時候，作為平民百姓，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

「看來我們可以不用接受。」沈滄漩聽到小安這話，不屑地說：「雪兒，我們走吧！給你說了咱們這是在浪費時間，我們就應該直接把那個使臣給宰了，一勞永逸。」

「好，既然只有玄暉侯知道他在哪兒，我們找玄暉候去！」慕容訣雪點頭同意。

兩人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白式微，沈滄漩看到她心中先是開心，隨即想到她還不知道袁浩然已經死了，又沉重了下來，他走上前去問道：「式微，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為至少得明天才能見到你。」

實際上白式微來和去都是用跑的，雖然疲累，可是想到時間緊急，她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她沒有回答沈滄漩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們有什麼發現嗎？小安那邊怎麼樣？」

「目前還沒有，元香的屍體早被他的家人帶走並且火化了。小安雖然說元香脖子上有兇手留下的掐痕，可是現在什麼都沒了。使臣比我們更快了一步。」沈滄漩把正要說出實情的慕容訣雪拉住，先開口說：「你呢？夕霞客棧的小二和掌柜願意指認使臣嗎？」

白式微一臉失望：「我甚至都沒有找到他們，客棧已經易主，所有的人都說不知道以前的掌柜和小二去了哪裡，也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情，元香死去的那個房間也被清掃過了，除了輕微的血腥味什麼也沒留下。他們動作太快了，什麼都趕在我們之前。」

慕容訣雪和沈滄漩聽她這樣說也並不意外。

「不過我找到了那個給元香看病和開安胎藥的大夫，他知道這件事之後很震驚，因為在他看來袁浩然非常的愛元香，根本不可能殺她。在我的一再請求下，他願意幫袁浩然作證。雖然這個點薄弱了點，我們還有時間，再繼續找。」

「式微。」慕容訣雪看到白式微充滿希望的模樣不知該怎麼和他說。

「你們見到阿獃了嗎？他怎麼樣了？」

「式微，其實阿獃他～」慕容訣雪正要說出來，鐵捕頭從衙門裡走了出來，他看到他們三人，只覺得頭痛，本想倒回去，卻已經被白式微看到了，白式微喊住他：「鐵捕頭，你要去哪兒？怎麼一看到我們就走了？是不是心虛啊？」白式微對鐵捕頭這次的舉動感到失望。

鐵捕頭只好返回來，笑道：「嘿嘿，白姑娘說的哪裡話？我怎麼會是看到你們就走呢？我只是忘了拿鑰匙了，我沒有做虧心事，哪裡來的心虛？」

「鐵捕頭，你知道袁浩然是被冤枉的是吧？」白式微向著鐵捕頭走了兩步。

「這個，有人報了案，我只負責抓人，審案的事我管不著呀！袁浩然有罪沒罪不是我一個捕快說的算的，馮大人已經有了判決，證據充足。」鐵捕頭推諉道。

「證據？有什麼證據？證據不是都被銷毀了嗎？不，你知道他是無辜的，你只是不想惹麻煩上身，所以你寧可眼睜睜看著一個受害的人被指認為殺人兇手。你只負責抓人，卻沒有將真正的兇手抓捕歸案，鐵捕頭，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剛正不阿的人，你是這個府衙里唯一一個不行賄受賄的人，你有你的原則。可是是什麼讓你是非不分，讓你放棄原則？我認識的鐵捕頭不是這樣的人！」白式微盯著鐵捕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鐵捕頭被他說得又是氣憤又是羞慚：「白姑娘，不是所有案子都能真相大白，也不是所有冤情都能得到澄清。我知道你喜歡打抱不平，可是這件事，真相帶來的後果是無法估量的。這樣的結果非人所願，如果硬要追究下去，就不是死三個人這個簡單了！你得學會放手！」

白式微發笑道：「還有什麼事比真相重要嗎？我們明明知道人不是阿獃殺的，然後什麼也不做，眼睜睜看著他被冤枉，被處死，難道我們不算是殺死他的人之一嗎？」她說完之後注意到鐵捕頭剛才說的話，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你說已經死了三個人？阿獃他？」

鐵捕頭以為白式微早已知曉了，看到她的表情之後嘆了一口氣，慕容訣雪和沈滄漩也沉默不語。

「阿獃死了是嗎？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把他救出來的！」白式微自言自語著拳頭慢慢地握緊，然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快速地走出了衙門。

「式微，你要去哪兒？」沈滄漩和慕容訣雪追出去，卻已經不見了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