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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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尤氏姐妹進來請安的事於大觀園中眾人來說不過是小事,畢竟賈母上房內平日往來的有太多這樣的人。。倒是寶玉頗為遺憾了一回。因為他除了去東府以外,很難見到這尤氏**。

不想天氣漸熱之後的某日,鳳姐卻忽地帶了一個人進到賈母上房。眾人都吃了一驚,因為鳳姐帶來的是尤氏的妹妹之一,尤二姐。而且是梳著婦人頭的尤二姐。

鳳姐自得了葵哥兒之後,便覺心滿意足,自是把十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如此一來,難免疏忽了賈璉。而在賈敬的喪事上,賈璉見到了尤二姐,自此後念念不忘。后經賈珍撮合勸說,鳳姐也覺有愧於賈璉,主動去向賈珍尤氏說合,要納尤二姐為妾。今日就是來請賈母做主的。

這話是鳳姐對賈母的說辭,很完美。

但是完美得讓人覺得奇怪。

先不說鳳姐怎會答應?鳳姐兒素來管賈璉如同狗看肉骨頭一般。從前無有子嗣,賈璉一心沾花惹草的時候,猶不肯放鬆一點,就連平兒也甚少允賈璉沾的。如今得了子嗣,賈璉也疼她的很,將那貪吃的毛病改了大半了,怎麼鳳姐兒偏這時候賢惠起來了?莫非母老虎也改吃素?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再說這尤二姐。雖說尤氏是續弦,尤家家境一般,這些年有了賈珍接濟,才能勉強支撐。但也因有了賈珍這個女婿在,這尤家的門面也還在的。按賈珍那死要面子要好看的脾氣,怎麼就會允了自己的小姨子與人做妾——雖然是二房,是貴妾,但怎麼著還是妾。而且賈璉也不是什麼達官顯貴。

眾人一徑疑惑,又看鳳姐,笑得一臉賢惠,滴水不漏,彷彿她王熙鳳天生就是這麼賢惠一般。

賈母聽了鳳姐兒的話,道:「生得很齊全,倒是個俊的,比你也不差的。若給了璉兒,既顯得你賢良,很好。只是敬兒怎麼著也是伯父,璉兒也該守一年才是——國孝家孝兩層呢,怎麼就急得這樣?」

尤二姐面上飛紅,低了頭,一聲不敢言語。尤氏也滿面通紅,手中的帕子攥地死緊,忙使眼色與鳳姐兒。

鳳姐兒卻是不慌不忙,將一盅茶親自奉與賈母,方笑道:「老祖宗也知道,我從前糊塗,總與璉二爺鬧,到了如今這個歲數才得了葵哥兒。想想別人家裡,都是兒孫滿堂的,只有我們那裡,只葵哥兒一個,也沒個玩伴,著實可憐。我也和老祖宗說句實話,自有了葵哥兒之後,許多事我都想開了。老祖宗看我現在不是也信佛了么?從前不是都不信的么?平兒是個好的,只是她也隨了我了,肚子也不爭氣,這麼些年也沒個消息。前兒見了尤家妹妹,我愛的什麼似的,便記住了。正好珍大嫂子要與尤二妹妹說親事,我就把人定了來了。若說國孝家孝兩層,我也知道。只是俗話說『一家有女百家求』,這尤二妹妹這樣的人品,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看中了呢,我若是晚了,讓別人家求了去,豈不是要把腸子也悔青了?好老祖宗,你也疼疼我,疼疼璉二爺,就應了吧!這雖有孝,不正經辦事也不妨的,只先進來住著,一年後再圓房。」

賈母活了這麼大歲數,什麼事兒沒見過,見鳳姐兒這樣作為,又看尤氏的神色與尤二姐的形容身態,心中也明白了三分,不由暗罵賈珍糊塗,面上卻是絲毫不露,拉了鳳姐兒的手笑道:「你既這樣賢良,我哪裡能不允的。罷了,就先進來住著吧!只是一年後方可圓房。」

鳳姐兒忙道謝,尤氏與尤二姐方鬆了口氣,也趕忙上來謝恩。

不想賈母又道:「我看你是個好的,只是你既入了我賈家門,就要守賈家的規矩。鳳丫頭賢良,主動替璉兒納了你,是你的福氣。日後要好生伺候,不許胡鬧。」

尤二姐心中委屈,面上卻一點不敢顯出,忙低頭答應著。

鳳姐兒聽了,便知賈母已明白了幾分,卻出言這樣維護,不由又是感激又是感動,眼圈也紅了。一眼瞥見坐在一旁含笑不語的王夫人,心中暗恨。若不是她這個親姑媽,自己何苦來這一手?

只是此時眾人都在,不好說話的,忙一笑將眼淚抿回去,道:「還是老祖宗疼我,尤二妹妹溫柔懂事,自然會是個好幫手的。況且,我不欺負人家就罷了,誰敢欺負我去?」自己千挑萬選,斟酌再三,才選中了這麼個人物。何況這尤二姐性情軟和,又有那麼大的把柄在自己手上,能掀起什麼風浪?

眾人不知,聽了都笑了,道:「可不是么,誰敢往**□上動土,也該讓她嘗嘗『鳳辣子』的滋味!」

賈母也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自此後尤二姐便在鳳姐院中住著。

不兩日,賈璉在外辦事歸來。到了家給賈母賈赦等請了安,進了院門才抱上胖乎乎的兒子葵哥兒樂呵。葵哥兒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幾日不見,便覺沉了許多。賈璉有子萬事足,抱著兒子傻樂了半晌,直到葵哥兒睡了才讓奶媽抱下去。

而後又與鳳姐平兒等人敘溫寒,卻見到了一個極標誌的小媳婦進來,舉止風流,言語嬌俏,比之鳳姐兒平兒,更有另一種味道,不是尤二姐還是哪個——賈敬喪禮上,賈璉是見過尤二姐的。饒是賈璉近來已略收斂了性子,也忍不住心頭一動。又看尤二姐的婦人裝束,在自己的院子里,想想這裡面的緣故,不由驚得下巴險些掉下來。

鳳姐兒只做沒看到,冷笑著叫了不住拿眼看賈璉的尤二姐下去,道:「給二爺賀喜了,這尤二妹妹是老祖宗允了的……」

賈璉張了張嘴,未說什麼,好半晌鳳姐兒說完了,他方上來拿手撫了撫鳳姐兒的額頭,道:「你,是不是魔怔了?」

「噗嗤」平兒忍不住先笑了。

鳳姐兒白她一眼,又瞪賈璉道:「呸,好好的咒我,胡說什麼呢?你是不是想我死了娶更好的來?」

賈璉方笑道:「這才像你么!」

鳳姐忍不住也笑起來。

想想那嫵媚的背影,賈璉有些心癢難耐,笑道:「**奶越發賢惠了。」

鳳姐兒白他一眼,笑道:「老祖宗說了,要一年後再圓房。」

賈璉搓搓手,笑道:「如今國孝家孝,應該,應該。」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大戶人家這些事兒多了去了。看得到的美食,而且放在了嘴邊,不能吃就太殘酷了。

鳳姐兒冷笑一聲,道:「二爺若想今兒圓房也無妨,只是尤二妹妹身上不大方便。」

賈璉笑道:「無妨,無妨。」但凡女子都有那麼幾日不方便,沒關係,幾日還是可以等的。

平兒端了茶遞與鳳姐兒,淡淡地看著賈璉笑,那笑容中有著憐憫。只是賈璉沒發現。

鳳姐兒又淡淡道:「其實今兒圓房也是可以的。」

咦?賈璉拿眼看了看鳳姐兒,你要爺浴血奮戰么?

鳳姐兒賢惠地笑了,道:「只要二爺小心些,別把尤二妹妹肚子里的那塊肉弄掉了,就成!」

啪!

手裡的茶盅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可是屋裡的鳳姐兒和平兒兩個一點沒有受驚的樣子。

賈璉滿面通紅,站起身,一手指著鳳姐兒說不出話來——任誰在得知自己白白得了一頂便宜的綠油油的帽子時能不激動的。

鳳姐兒卻依舊淡淡的抿口茶,吩咐丫頭進來將碎了的茶盅收拾下去,方才將事體一一說來。

原來王夫人見近來鳳姐兒與邢夫人愈發好了,且又不肯接過管家的事,便又想在鳳姐兒屋子裡放人了。理由很簡單,為了她能有一個賢良的名聲。大戶人家的公子,怎麼能只有一個通房(平兒)?

鳳姐兒恨得牙痒痒,對於這個親姑媽的做法,她推卻不得。畢竟人家的借口是好的。長者賜,不敢辭。況且王夫人還是姑媽與嬸娘兩層呢!邢夫人那裡也不靠譜,指不定她一賭氣,也送個人進來。到時候,兩面夾擊,只怕哭都來不及了。想了幾日,便生出個先下手為強的主意來,自己先尋個人來放著,總比王夫人那裡出來的要好。

而正巧,鳳姐聽到了一個風聲,賈珍和尤氏正在發愁——尤二姐懷孕了。

孩子是姓賈的。只是不知道是賈珍的賈還是賈蓉的賈。雖然這兩個賈都是同一個廠家出產的,可是隔了一輩呢!

賈蓉不可能娶他的姨娘,這是亂了倫常的。尤二姐畢竟是他名義上的二姨娘呢!

賈珍也不能娶,因為萬一這孩子是賈蓉的,怎麼辦?他雖然很開放,但是沒開放到讓孫子做兒子的地步。娥皇女英的情況,得在種子出場地很清楚的情況下才能發生。況且如今他父親賈敬才死沒多久呢!本朝孝治天下,你老子才死,你就搞大了小姨子的肚子,你不是活膩味了,就是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等著要人蔘你一本呢?!

賈珍雖也想過獎尤二姐送到無人認識的莊子上,等孩子生下來再說。無奈尤二姐怎麼也不肯。這是她「轉正」,呃,應該說的由暗轉明的機會,如何肯放過?賈珍無法,只好生了將她嫁人的念頭,而且嫁的人還得是自己人,不然泄漏了消息就完了。並且自己日後也能常見見「兒子」或「孫子」。只是這人選找誰好呢?

正在發愁的時候,「偶然」聽到了鳳姐兒的想為賈璉尋一個二房的事兒。

真是瞌睡送枕頭啊!賈珍賈蓉與尤氏一合計,這可不是很好的機會么?賈璉也不是個潔身自好的,如今的清凈,不過是讓鳳姐管嚴實了罷了。

再說,尤二姐的相貌,不愁賈璉看不上。

尤二姐是個沒主意的,如今有了身子,自己又糊裡糊塗搞不清是老子的還是兒子的。若是讓人知道了,他父子兩個自是能脫身,可她就慘了。所以當聽到賈珍的主意時,她馬上就應了。

而鳳姐兒半推半就、很不甘心地接受了這個主意。

賈珍父子兩個鬆了口氣,並暗暗達成了協議。日後絕不能吃同一道菜了!畢竟搞不清口水是誰的,是很麻煩的問題。

不想幾日後,鳳姐氣勢洶洶地上門了。

鳳姐發現真相了!~

哎喲喂,璉**奶那叫一個氣勢如虹。

賈珍先逃了,賈蓉和尤氏卻逃不掉。雖然為了遮醜稟退了眾人,沒有大鬧寧國府,但鳳姐在小小的房間里依舊發揮了強大的氣場,將房內的擺設砸了個稀巴爛。尤氏和賈蓉自知理虧,且又是「有求」於鳳姐,自然有所表示。鳳姐的荷包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聽完了這段故事,賈璉的臉徹底地綠了,指著鳳姐的手哆嗦地厲害:「你,你,你……」太狠了!怪不得進屋前見到賈珍時他會一臉的感激。原來如此。

好大一頂綠帽子,估計那綠色比祖母綠還綠,而且還是雙層「父子式」的。

若說這綠帽子真是自己的也就罷了,偏偏還不是自己的。還是自己老婆找來的!

這是報復,絕對是鳳姐對他從前拈花惹草的報復!

他是男人,拈花惹草是他的本性。可大戶人家的爺們誰不是這麼過來的?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這麼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手的臟貨,肚子里還揣著一個,他怎麼想怎麼膈應,如何下得去手?

若沒有那塊肉也就罷了,這年頭貞節牌坊是好,可哪裡抵得上男歡女愛呢?他賈璉也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貨色。

但如今的問題是買一送一,平白惠贈一頂綠帽子。

稍微有點血性,有點廉恥的男人都受不了。

賈璉氣得在外書房睡去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只是讚歎,到底是大戶人家,瞧瞧,這如花似玉的妾進去,為著國孝家孝兩層,怕犯了忌諱,竟主動到外面睡。哎喲,這年紀青青,卻這樣懂事,實在難得!難得!

賈璉後來聽了,幾乎吐血三升,此是后話了。

而在外書房頭幾日,賈璉猶還氣著。裡面鳳姐兒也不敢勸,只叫人送衣送食,各樣物事,一應俱全。鳳姐兒又時常派了人來說些好話。賈璉的氣不免消了三分。而後又聽丫頭說葵哥兒如何如何,想到兒子,賈璉的氣便越發小了。

又幾日,連賈母邢夫人等人都知道了,且見鳳姐兒再三派人來請,便趁勢回自己院里住。只是卻不往鳳姐房裡去,只在平兒屋裡廝混?鍀愣膊荒眨貌韜盟嘏扇慫藕蜃擰?br/>

平兒見他氣消得差不多了,便道:「這事兒卻是二爺誤會.**奶了,這事兒也怨不得她。」

賈璉道:「怎麼不怨她,難不成那廂房住著的人是我逼她迎進來的?」

平兒便將王夫人的話說了,又道:「二爺喜歡新人,自是常理。只是她待二爺卻是真心實意,若是不拿話堵著。那邊的新人進來,二爺該怎麼辦?我們自然是無礙的,去了我們自然有好的進來。可葵哥兒還這麼小,若是那邊有個歹心的,這院子里的人自然難以防備,若是一下手,誰能防得住?」

賈璉一驚,道:「不至於此罷?」

平兒冷笑道:「奶奶和我已是看開了,怎麼反倒二爺竟不明白起來了?若不是她……二爺和奶奶至於到如今才得了葵哥兒么?只怕葵哥兒都合大蘭哥兒也差不多大了。」

賈璉想了一回,身為父親的警覺性高度覺醒,倒把鳳姐兒不是給揭過,只惱恨始作俑者心懷不軌了。

平兒抿嘴一笑。

當晚賈璉就搬回鳳姐兒房裡住,夫妻兩個小別勝新婚,恩愛無比,自不必說。而對那邊的防範之心,自然也更厚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更則已,一更就雙更。

算是回報前兩日的偷懶。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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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晝暖新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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