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個妹妹精於木匠
眨眼之間,又過了六七年,靖國天子歷三十五年仲夏月七日,對我們蘇家來說,是一個十分特殊的日子。
「奉天子令,曰:蘇梓喬,字伯煜,經殿前比武,雖不及狀元趙嵐,但武藝出眾,博得朝臣賞識。封昭武校尉,官正六品」
「臣接旨,祈天子福。」
我們幾人都十分恭敬,而大哥則在父母身後,等侍官念完,我就略微瞥見大哥從侍官手中接過聖詔
「好了,起來吧,蘇尚書,令郎真是少年英才,才這般年紀便已得陛下垂青」
那位侍官交完聖詔就先祝賀起父親大人,而大哥則從隨行的小吏處收下官袍和腰帶等,還有官印和上任文書,這一切都說明,大哥真的做了官,不過嘛,六品倒也是不大不小就是了
「恭喜蘇尚書,令郎真是少年俊才,以後多半前途無量啊」
「陳常侍客氣了,大郎年少就好習武,我也只是投其所好而已」
「蘇大人,我見還有三位令郎,不知他們……」
陳常侍看了看我,還有身後的兩個弟弟,便和父親大人聊起這事
父親呢?則是讓我們先離開了大堂,接下來的事情還是看來還是兩個大人間的事;我們也早就不打算在呆在那裏了,而是先去後院找大哥和小妹
大哥拿到了官袍,應該就是去試穿了,所以我們決定先去找找小妹,前段時間只聽說她從下人那裏拿了不少木材,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這不,還沒有到小妹的院子,就聽到了小妹又不知道再忙什麼的聲音
「讓我試一下嘛!」
「小姐,繞了我們吧,有什麼不滿,您明說就是了」
「哎呀,我這個很準的,不會傷到你的!」
試一下?很准?傷?不好!
連續的四個片段從我的腦中劃過,這一次,我只在想小妹是否又在做什麼奇怪的東西了。什麼君子禮儀,什麼淡泊優雅,這一切在我們的妹妹面前都不過是塵芥,因為我們所有人都擔心她會惹出什麼亂子
「二哥!」
三弟、四弟就跟在我身後,警覺地看向我
「我知道,快點過去吧」
一到院子就看見小妹手上拿着吧弓弩,在追逐侍女和僕役,三弟和四弟連忙上前護住下人,而我則是攔到了小妹面前
「嗯?什麼事呀?皓鴻哥哥?」
這是小妹現在對我的稱呼,雖然從禮數來說沒有這樣稱呼的,但她卻執意強調「二」這個字有特殊含義,所以並不想這麼叫我,可是,既然有特殊含義,那你倒是說給我聽啊,你以為大晚上挑燈苦讀,去翻厚厚的一本《說文解字》真的是我好學嗎?
不過嘛,這麼聽着倒也滿順口的,反正妹妹樂意,我也不忌諱,父母也欣然默許,那麼也就這麼叫着吧
「哥,你們攔我幹什麼?」
小妹一手拿着弓弩,一手拿着箭和蘋果,說這是打鬧,實在讓我有些無法相信
「這個算是哪門子的打鬧?」
「哎呀,你們不知道,這是我剛剛做的弩,很準的」
小妹拿着弩,一副怔怔有詞的樣子看着我。是我不相信小妹嗎?不可能的,一直以來我們對小妹始終都是無條件相信,可是,這無條件相信之下,我們也始終擔心小妹會闖出什麼大禍來,尤其是我們幾個兄弟都擋不住的大禍
「哥,真的,這個的準確性很高的,我試給你看啊」
小妹說着將箭扣上弓弩,然後撥動弩上的把手,固定弓弦,這樣一支箭就蓄勢待發了。
說起來,我們從來沒有教過小妹如何使用武器,可是看到她熟練地使用,真的讓我有些懷疑她真的是個剛滿十歲的孩子嗎?
「哥,你看着啊,我要射那朵花」
小妹說着就開始瞄準,然後就見她扣動扳機,一隻箭迅速飛出,準確無誤地射中了那朵花,將花瓣完全擊碎
「你看,我就說了,很準的吧~」
如果沒有射中,那我的妹妹不過是小孩打鬧,倒也不足為慮,可是,就目前看下來,這一隻箭準確無誤,而且也具備了傷人的能力,只能說,這確實是武器了
「妹妹,這……」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要真讓我來說,這絕對是超出了一般的不講究了,所以一定要說兩句,為了我的妹妹以後不要把天給捅下來,該說的還是得說,可是,要說到什麼程度,這確實是一件很難把握的事情
就在我為難之時,我發現有人敲了敲我的背,我轉頭一看,是四弟。
「二哥,你就算了,看你左右為難,稍微說一下就行了」
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一方面是驚奇,一方面是無語,我愣愣地看向四弟,他是怎麼看出我在為難的?
「皓鴻哥哥,你別為難了,這表情都完全顯露在臉上了」
小妹將弩交到我手上,然後又從身後解下箭婁,一併遞給我
「好了,我的作案工具你都沒收了,就不要說什麼了,對了,把弩交給梓喬哥哥,這個我就是做給他的」
我看了看手上的弩,確實,這個弩一點都不粗糙,和我偶爾在路上看到的弓弩隊配備的並無二致,換句話說,這個弩已經擁有了能夠被稱為武器的資格。
等一下,我怎麼就開始思考其這個弩了,還是來想想妹妹吧,才年僅十歲,就能夠制弓弩,在此之上還能造出什麼?我也不知道。那這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了
想到這,我不由得脊背發涼,為求安全考慮,我還是選擇囑咐四弟:「四弟,麻煩你了,就當是陪着妹妹玩也好,你幫忙看着她一點,要是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和我說,尤其是在她沒闖大禍以前。」
只是四弟的回答卻出乎了我的意料,他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知道了,二哥,你是最近幾日裏,第六個來囑咐我的人了」
「還不是因為你小嘛,不過等一下,我第六個是怎麼回事?」
四弟便嘆了口氣,然後掰起指頭
「前些天的時候,第一個是大哥來找的我,給了我一串糖葫蘆,要我照看好小妹;後來就算父親大人,說給我加二錢零花錢,讓我看好小妹;後來姥姥也說……」
「得得得,你就說都有誰吧」
四弟看了看我,然後朝着我伸出了手,這是擺明了要問我要錢的意思?
「你可以的……」
我沒辦法,從錢袋裏拿了五個銅板放到四弟手上,可是,他卻還不打算收手,還真是有些貪財過了吧,可是沒辦法,畢竟我也是有事要拜託,「收人錢財替人辦事」,這點道理我還是明白的,然後我從錢袋裏又拿出了三個銅板放到四弟手上
「每月八錢總夠了吧」
「一兩」
四弟歪著頭,得意地看着我
「你這……爹也就給了二錢,你當二哥很富啊,還一兩?」
「大哥就是這個價」
大哥他這個是明著在坑我么?他已經封官了,每月都有奉銀,區區一兩當然不在話下;我的話,現在也就中了學士,處於待官的時候,沒有才五兩,這小子居然要分掉我五分之一的錢,有點無奈,可是嘛,有事所託,罷了罷了……
這樣想着的我,就從錢袋中拿出一兩,放到四弟手上,沒成想,我還沒拿回十錢,四弟就收起了手
「好,我答應你」
「你個機靈……那就說好了哦」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小妹最近在做什麼?」
「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她說叫風車水碾,我也不知道具體是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