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次碰面
何念川跟着姻緣簿上顯示的實時定位，一路從足球場找到了一食堂。
這個時間，一食堂已經打烊，食堂裏面的地面石磚已經被拖得乾淨，在正午的陽光下反射著晃眼的油光，兩側通往樓上的樓梯口也都已經用兩個立式木牌擋住了，唯獨對外出售冷飲的窗口還開放着，裏面有位大媽正一邊啃著西瓜一邊吹着風扇，好不愜意。
程達志穿着大花短褲、小背心，此時正四下顧盼地站在一食堂門口，不知是丟了什麼東西，還是在找什麼人。
何念川走過去抬手打了個招呼：「嘿！你找誰呢？」
程達志聞聲望過來，在看清來人是那個纏了他兩次的神經病後，嚇了一大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本能地扭頭就要跑。
可不知他怎麼想的，在猶豫了片刻之後，他不僅沒有逃跑，反而回身迎著何念川大踏步走了過來。
「你在找人嗎？」何念川已經猜到了程達志的目的。
程達志沒有回答，表情前所未有地鄭重道：「我雖然覺得你這人有些不正常，但我仔細琢磨了一下，覺得你說的話有些道理。中午我那麼做，確實不對，我應該向那個女孩說聲對不起。」
「這麼說，你是在找她了？或許我可以幫到你。」何念川很是欣慰，心說這個臭小子終於覺醒了。
程達志雙眼一亮：「你知道她在哪兒？」
何念川剛要點頭，卻猛然想起自己的姻緣簿屬於法寶，被禁止在未經申請通過的情況下在凡人面前展示神通，於是只能擺手道：「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幫你找她。這樣吧，咱們掃個微信，加個好友。我一旦找到她，立刻跟你實時共享位置，怎麼樣？」
聽完這話，程達志明顯猶豫了。
說句實話，程達志現在是真的一看到何念川就犯怵，他才不相信何念川是降凡的神仙，他堅定認為何念川是腦子有問題。被這種人多看一眼，他都覺得脊背發涼，更別提跟對方加微信好友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加了好友也可以拉黑，這也算迂迴了，避免正面拒絕惹得神經病暴怒。如果神經病給他放個連招打他個殘血，真是沒地方說理去。
「我掃你還是你掃我？」程達志故作淡定地掏出手機，點開了微信。
「我掃你吧。」何念川掏出化形為手機的姻緣簿，也點開微信，掃了一下程達志的手機屏幕，算是跟對方加了個微信好友。
隨後，何念川收回手機，衝程達志點了一下頭道：「我現在就去幫你找，找到了，我就立刻給你發定位。」
程達志這一刻忽然有那麼一丟丟感動，心說沒想到這個神經病還真的是個熱心腸。
「成！」程達志答道。
兩人沒有多餘的話可說，在分配好各自搜索的方向後，便在一食堂門口分頭行動，一個向著北方找去，一個向著南方找去。
何念川有姻緣簿在手，並且早已重點關注了陳以沫和程達志，想要找到他倆任何一人都非常容易，根本不用像程達志那樣頂着烈日到處亂跑。
在確定程達志已經走遠后，何念川將姻緣簿化形成屏幕更大的平板電腦，開始鎖定陳以沫的準確位置。
根據姻緣簿上顯示的實時定位，陳以沫此時並不在學校內，而是在學校西門外的一條街上。
那裏有很多商店，無論理髮店、小飾品店還是蛋糕房，都是女大學生們的最愛。
為了節約時間，何念川直接將陳以沫此時的位置通過微信定位發送給了程達志，然後才順着定位找過去。
程達志的速度比何念川預料的要快得多，當何念川走出明鏡大學西門，他看滿身大汗的程達志已經站在了馬路對面。
何念川快步穿過馬路來到程達志旁邊：「沒找到？」
程達志抬手抹了一把汗，然後指向一家名為「哎呦喂」的小飾品店：「找到了，她剛進那家店裏。」
何念川撓了撓頭：「你既然找到她了，那就趕緊去啊。咋啦？慫了？」
不就是道個歉嗎？可以改變對方對他的印象，也能為自己糟糕的表現進行挽救，這對促成兩人的姻緣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有必要這麼扭捏嗎？
程達志臉脹通紅，看錶情似乎是急了，但說話的聲音卻細弱蚊蠅：「我不是怕啊，只是……有點開不了口。要不，就算了吧，反正她又不認識我，以後應該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對於找陳以沫道歉這件事，程達志也不知道為什麼之前會有那麼迫切，此時自認為已經冷靜下來的他，忽然覺得剛剛自己應該是有些衝動了。
有必要嗎？沒必要啊！好吧，或許不是不好意思，只是慫了。但話說回來，事情都過去了，就算不道歉也無關緊要吧？
何念川捏著拳頭，看着面前這個不爭氣的傢伙，有點想要動粗。「什麼叫以後都不會有交集？這是你的姻緣，你現在不把握住，以後後悔了，可有你哭的。你喜歡自己的頭上頂着一片草原嗎？你願意自己未來的妻子投進他人的懷抱嗎？你願意……」
何念川耐著性子苦口婆心地勸著，可程達志卻根本不聽。如果程達志不是怕神經病打人，估計他早就扭頭跑路了。
就在這時，陳以沫挽著兩個閨蜜的手臂有說有笑地從對面那家「哎呦喂」飾品店走了出來，手裏拎着小小的購物袋，心情明顯不錯。
程達志的眼中閃爍著驚慌，他似乎最後一次在心理鼓勵自己，最終明顯失敗，因為他已經讓人無語地躲到了公交車站牌後面，竟是一副害怕被陳以沫見到的慫樣。
何念川嘴角抽了抽，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暗吼一句「該出手時就出手」，然後猛地睜大眼睛，伸手一把揪住程達志的胳膊，如拎小雞一樣強行拽著程達志追向陳以沫。
程達志半推半就，沒怎麼掙扎，任由何念川拽着他跑過馬路，最後攔在了陳以沫前方。
陳以沫和她的兩個閨蜜嚇了一跳，本能地停了下來。陳以沫一臉警惕地上下打量何念川和程達志，當她認出程達志就是剛剛在一食堂把她當眾氣哭的傢伙之後，她皺了皺眉，警惕心更重了。
「他有話跟你說。」何念川將程達志向前推了一下。
程達志猝不及防一個趔趄，但很快又重新站穩。他有些手足無措，雙手不知放在哪裏，所以塞在大花短褲的兩側口袋，眼睛不知看哪，所以腦袋昂着看向斜上方「哎呦喂」的牌匾。
稍稍停頓了幾秒后，他以自己覺得還算是比較帥的造型，看都沒看陳以沫一眼，用不帶一絲真誠的語氣道：「那個，中午的事，對不起了啊。」
陳以沫有些懵，似乎沒反應過來程達志這話是什麼意思，所以沒有應聲。
雙方就這樣尷尬地沉默著，旁邊的何念川甚至感覺好像有隻烏鴉「嘎嘎嘎」叫着從頭頂飛過。
何念川真是無語了！
你小子是來道歉的，能別一副霸道總裁的樣子嗎？瞧瞧你這大背心，大花褲衩，大人字拖，還有那一身臭汗，你這打扮還偏要擺出這樣的姿態，很中二的好嗎？
何念川輕輕推了一下程達志，想讓程達志再說點什麼，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誰知程達志竟然輕咳一聲道：「行了，沒事了。」說完，他竟然轉身就走，任由陳以沫繼續站在原地發懵。
何念川看着逐漸加速離開的程達志，又看了看陳以沫，尷尬地乾笑兩聲，硬著頭皮解釋道：「他這人就這樣，太容易害羞，但他的心是好的。中午他不是在食堂凶了你嗎？可能他回去琢磨了一下，覺得自己做得不對，這才專門跑來道歉的。」
陳以沫咬着嘴唇沉默了幾秒后，禮貌地笑了笑，依然沒有說話。
目送著陳以沫挽著兩個閨蜜從他身邊走過，看着陳以沫漸行漸遠的背影，何念川臉上的尬笑變成了無奈的苦笑。
姻緣啊姻緣，你為什麼要把這倆人捏在一起？別說他們自己，連我也覺得不搭啊！
我太難了！真的是太難了啊！忽然好想跟程達志那個蠢貨同歸於盡，怎麼辦啊？
何念川正自凌亂著，忽然察覺到斜後方有人在向他靠近，他回頭一看，正看到微秋笑吟吟的在看着他。
「你好像不是很順利哦！太可惜了，你難得創造了他們碰面的機會，卻是這樣的結果。」微秋假惺惺地表達着遺憾。
何念川皺眉道：「現在談結果，還為時尚早。」
微秋聳了聳肩，伸手從挎包里掏出手機：「對了，前幾天忘記加好友了。」
何念川有些反感：「沒這個必要。」
微秋挑了挑眉：「怎麼，怕了？」
「這是我的主場，我會怕你？來來來，把你那些西方世界的主子都給我加上，我皺一下眉頭都跟你姓！」何念川明知這是對方的激將法，但他還是吃下了。但作為反擊，他必須得說幾句噁心人的話，要不然就太憋屈了。
沒辦法，氣勢不能被那麼個小丫頭片子給壓了。
但微秋就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表情保持微笑地走上前跟何念川加了好友。
通過對方發來的好友申請后，何念川以為微秋還會說什麼，卻沒想到微秋竟然絲毫不拖泥帶水地跟他告別。
而就在微秋離開不久，何念川收到了她發來的一個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