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畫夢
回到家中，已是下午，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清香撲鼻而來，頓時讓林夕心悸：莫非是青兒在裏面？
手開始顫抖，呼吸急促。乍看去，青兒的背影，已浮現於眼前。
一個箭步，林夕沖了過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抓到。在陽台上面，幾件衣服晃晃悠悠，影子倒映在房間的牆上，就好像小青在眼前翩翩起舞。
高度緊張又瞬間癱軟，心涼涼，隨手扔掉了握在手中的那本書，將繡花枕拋在了床上，還驚醒了正在做夢的老鼠先生。
鼠君何故今日來訪？是知我初斷肝腸，於心不忍，特來與我共飲一觴？罷罷罷，我已醉，君且隨意。桌上有狗糧，我的！桌下有旺旺，你的！
瘋瘋癲癲的說了一通，林夕抱着繡花枕，倒床就睡，不知是心傷的，還是身疲的。
長恨天不公，
生死復相逢。
夢裏不知日，
道法萬物時。
朦朦朧朧的聲音回蕩，將林夕驚醒。
啊，已經天黑了啊，這一覺睡得舒服，該起來放點水了。習慣性地摸了摸旁邊，空蕩蕩的，這才想起來青兒已經不在。
林夕準備坐起來，猛然間，手一下子落空了，什麼也沒有抓着。
他當下一涼，有鬼。
睜開眼，四周的景象讓林夕茫然。我床呢？我被子呢？什麼情況，不是躺床上么。自己好像飄着一樣，四下也沒有一絲光芒，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很快，林夕意識到，自己失重了。這是被扔到太空中了？
呼吸呼吸。林夕的第一反應就是測試自己的呼吸狀況，一切良好。嘴巴，還在，頭髮，還帥，衣服，一絲不掛。雖然四下無人，林夕還是趕緊捂住，擔心走光。
可當林夕對着自己的手吹了一口氣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風。這怎麼回事？失重漂浮。呼吸正常，可是呼吸中沒有空氣流動？難道是距離太遠，空氣在太空中傳播的時候無法產生氣流，不應該啊，真空中也呼吸不了？林夕又用手捂住嘴巴吹了一口氣，可是仍然沒有絲毫的反應。
正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林夕突然「尿意興隆」。不能憋著啊，現在這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狀態，管不了那麼多了，黑暗中總是好辦事，誰也看不見的吧。於是林夕開始肆意宣洩，好一頓暢通。宣洩之後，林夕感覺下體冰涼，驚坐起，才發覺，夢一場！
房間里雖然不是透亮，但至少也還算有光，能看見自己這小屋的簡單陳設。
涼了，剛才做夢，尿床了！
趕緊換了床單，洗了洗，便拎出去曬了。
睡了一覺，林夕的頭腦清晰了許多，也終於從青兒離開的悲痛中慢慢走出。然而，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喜歡放棄的人，梵天固然強大，但林夕也沒有就此自暴自棄，選擇忘記青兒。
既然從青兒那裏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存在仙人的，那麼他就自己去尋找。在中國古代，留下了許多的道家典籍，也描述了許多的奇人異事。他決定從這些方面去尋找。
來到圖書館，林夕找來了幾本關於神話傳說的書籍。他一頁一頁地翻看，看的十分仔細，然而，在這些書中，描述的無非是一些傳說故事，並沒有真正的修鍊法門。
林夕也覺得自己有些可笑，若是真的能從這些典籍中找到修鍊法門，那不是早就有人用來修鍊了。
一時之間，林夕再也想不出其他方法。
夜已至，幕將臨。
再次回到住所，沒有期待，只覺得人已乏，入眠最好。
地載世間事，
天擎神界身。
人度萬般苦，
仙無一念憂。
四周空空蕩蕩，上無片瓦遮天，下無立錐之地，又回到了剛才的那個夢中。
只是這夢裏空空蕩蕩的，似乎什麼也沒有，而且不同於以前的夢境，做夢的時候是不知道自己在做夢的啊，為何這夢是那麼真實，真實到自己都能感覺到跟現實生活中一樣了。只是現實生活中腳踏實地，覺得很安穩，現在這怎麼感覺是飄飄蕩蕩，無論是上下左右，都感覺是在原地不動。
難道自己這是做夢成仙了？
那就當自己夢裏成仙了吧，只是這茫茫空無，雲霧不曾有一個，山川不曾有一座，是不是遊盪到了什麼空曠地帶，目力不及所致？林夕開始朝着一個方向掙扎著，心中想着尋些雲霧山川，總不至於夢裏迷了路。
掙着掙着，隱隱約約在遠處，有些痕迹，不再像之前的無疵無瑕，看線條，還真的是雲的形狀，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等到近了才看清，還真是雲的樣子，的確真的是雲的樣子------隨手畫的雲的簡筆畫，順帶中間被塗成了白色，與周圍的空間區別開來，說好的雲呢？棉花一樣的東西呢？
這還真不愧是夢啊，果然夢裏的東西都是便宜貨，信手拈來，只做眼觀而已，再低頭一看，喲，不錯，還有幾根線條，蜿蜒起伏，連綿不絕，旁邊還有前凸后翹，好似個睡美人一般的輪廓，這便是剛才的大山了吧。
不僅如此，在山的旁邊，同樣彎彎曲曲的兩條并行的線條，線條中夾雜着幾許瑩光，遠遠望去，好似河流一般。
這下子，怎麼看都像是五毛特效的那種，唯獨自己這樣一個真實的人體，站在畫出來的背景中，還不加修飾，略顯慘淡。
面對這「白雲」，林夕伸手觸及，便如白板一般，直接就擦除了線條，原來的位置，又恢復如初，什麼也不存在了。
莫非這還真是在作畫？
可是這到底是誰畫的呢？我並沒有畫啊？剛才也只是心中想着不至於迷路，尋找山川白雲做個路標。然後尋着尋着就看到了這白雲山川。
對於夢境，常有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雖然這種描述並不準確，但是對於這個奇怪的夢而言，或許可以借其思來解一解。
晨來喧囂入，日上已三竿。
一覺醒來，陽光透過陽台，把狹小陰暗的小屋照射的格外光亮。光柱之中，空氣中的煙塵忙進忙出，林夕緩緩地睜開眼睛，頭腦一陣清爽，似乎昨天晚上睡的非常舒適，竟然連晨起的那一段迷糊都沒有了，看着房間里的一切，總覺得有些新意。居然休息的這麼好，感覺身體各項功能都特別在狀態。
起床之後，林夕又開始對房間進行修整。
經過一番折騰之後，屋子裏是「面目全非」，至少跟這小屋子極不搭配，各處擺設一目了然，整齊如一，就算是昨天那桌上的泡麵，也正對着桌子下面被鼠兄啃過的旺旺餅乾。怎麼看都舒心。
雖然青兒走了，但是林夕並沒有將青兒的東西收起來，他將青兒的衣服以及她用過的東西都擺放在一些最顯眼的地方，只要在這個房間里，他想要時時刻刻都能看到青兒的東西。他希望以此激勵自己，不要放棄尋找青兒的希望。即便現在的自己只是一介凡人，他也不會對此妥協。
林夕已經決定，他要去遊歷各大名山古剎，尋仙訪古，無論有沒有結果，他也要去試上一試。
整個上午，林夕都撲在網上，他整理了一套詳盡的資料，上面記載了各大名山古剎的傳說故事。
看時間已經是中午了，林夕準備出門吃飯。
正衣冠，撣雲肩，捋青絲，扶鏡昂首，不再意志消沉，林夕鬥志昂揚！
今天的陽光格外燦爛，照在林夕身上，還有些暖洋洋的感覺，興許是剛剛出門，體表的溫度還是比較低的。走在路上，林夕時不時還會看看路邊，找找角落，尋找有沒有那個老乞丐出現。如果今天再遇到，會不會又被訛上一次。或者說，今天理直氣壯，不能像昨天那樣認栽，直接去問問那老頭什麼情況，現在想想那老頭吃飯時奸笑的樣子，不像是瘋瘋癲癲的。
這樣想着，心裏還是挺矛盾的，既是想看到，又是不想看到。
正在路上走着走着的，突然身後傳來一聲叫喚。
「兄弟，兄弟，那個小兄弟，等一下，等等啊。」
循着聲音，林夕扭頭看去，只見兩個一般高大的人，其中一個正歡喜地對着他邊招手邊呼喊，還帶小跑着。另外一人則在後面跟着走，平平淡淡，卻也沒有像前面那人一樣熱情。
只是一人這尖嘴猴腮，一人是獐頭鼠目，難免讓人想到狼狽為奸，若是這般外貌，擺在大庭廣眾之下，多少會有些嫌隙，然而看到這兩個人，林夕卻生不出什麼防備，尤其是他們背後的兩個大臉盆子，更是看着喜感，也就駐足等待着。
這兩人看着不僅怪異，還似曾相識。
「兄弟，可算是找着你了，」尖嘴男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
「我們認識？」林夕答道。
「不是吧，我有這麼不出眾嗎？才一天你就不認識我了？想我英俊瀟灑，生的風流倜儻，有潘安之貌，有司馬之才，有......」尖嘴男開始自誇個不停，似乎已經忘記了初衷。後面那位獐頭兄也是皺眉不悅，斜眼睥睨，似乎很贊同尖嘴男的話。
「哦，哦，原來是二位帥哥啊，你們這一來，讓我這站的地方都蓬蓽生輝啊，不知道你們二位找我有什麼事啊？」林夕趕忙插話打斷，不然真以這位尖嘴男的才氣，得從玉面臨風戀到傾國傾城。
「哦，對了，我就問你，你認真回答我，昨天那老頭是你爹還是你爺爺？這個對我非常重要，你可一定要實話實說啊。」終於回到正題上。
林夕聽后，一陣埋汰，這算什麼情況，還有窮追不捨的？本來那老頭就很糟心的，這又來一個追着不放的？難不成這倆貨是狗仔，挖這種小道消息來了？
「他是我爹。」林夕一惱，破口而出，轉身就準備離開，對於這種事，本來就與自己無關，他不想搭理，也不想費力去解釋，踏着小步聽小調不好嗎？幹嘛理會烏龜認王八的事，太無趣。
「真的啊，兄弟。我就說嘛，我猜的准沒錯，人家流浪在外，露宿街頭，肯定是饑飽難定，看起來飽經風霜，也就是四五十的樣子，一定是他爹，你看他都親口承認了。願賭服輸，一百塊。」後面那位獐頭兄終於興奮的開口了，伸着手要尖嘴男給錢。
「我不信，兄弟你別走，那老頭，哦不，那老爺爺顴高骨瘦，牙缺皮皺，走起路來都顫悠悠，那肯定是爺爺輩的，肯定是。」尖嘴男急了，伸出手拉住林夕。
看樣子這倆貨是賴上了，就為了一百塊。
林夕無奈，不想跟他們糾纏下去，本來一身輕鬆，走起路來都似乘風御馬的，突然來了兩個絆腳石，這就不開心了。昨天都被一老乞丐坑了一回，今天還被兩個吃瓜群眾窮追不捨，原因還竟然是打賭一百塊。
「我給你一百塊行了吧。」林夕推開尖嘴男的手，不想跟他拉拉扯扯。
「那不行，我們打賭，關你什麼事。」尖嘴男一本正經的道。
「對啊，關我什麼事。」林夕就欲走開。
「有情況！」這兩人突然異口同聲道。同時尖嘴男又將手搭到了林夕的肩膀上。
「走走走，又有好戲看了。兄弟，我們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帶你去看好看的。」尖嘴男頓時心中喜悅，眉開眼笑的勾搭著林夕。這種自來熟的感覺讓林夕很不適應，又想着推脫了。
「看什麼？」林夕順勢四周看了一眼，無非是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的大街，沒什麼新鮮的事情。
「走走走，我帶你去。」二人沒有多說拉着林夕就走。
「我還沒吃午飯呢？」林夕不準備跟着了。
「我請！」這話說的直截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