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吻？」段朗一怔，終於鬆開了手，他的表情很奇怪，有點想笑，卻也有點要哭的感覺，他慢慢地問著，「真的是初吻？」

「這不重要！段同學，我請你離開！不然我會叫保安上來請你出去！」北薇冷笑著，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波動，正如她無法原諒他一樣。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憎恨他什麼，是誰當初堅持要留在他的身邊，是誰說要陪著他萬劫不復，是誰對他的愛的不顧一切，甚至不惜自己的榮耀和生命？是她自己！是莉莉斯！

但是現在，她卻無法原諒他，為了那分別的一萬年的歲月，還是為了他突如其來地進入了她的生命，為了她不再是江北薇？

呵呵，誰知道呢？她只知道自己現在並不想見到他——他們彼此都需要一個冷靜的時間。

北薇已經伸手將桌上的子母電話機抄在手中，她按下了一個鍵，段朗突然上前按住了她的手，「好！如果你真的希望這樣，我立即就走！不過……」他的聲音慢慢平靜下來，「你的病還沒有好，要記得多休息！」

北薇怔了一怔，無言地點了點頭，她的冷漠令段朗再度惱火起來，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卧室，在玄關處碰到了蕭明卿，他強忍的怒氣令他看起來如同沉睡的雄獅一般可怕。蕭明卿還沒有來得及向他打招呼，他就已經跨出了大門，重重地甩上了門扇。

蕭明卿不明所以，她提著手中的外賣袋進去，看到北薇歪倒在枕頭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薇薇你怎麼了？什麼時候醒的？餓嗎？我買了皮蛋瘦肉粥給你！」蕭明卿不知道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內發生了什麼，可是，北薇的臉色好蒼白，甚至比她病中時更加憔悴，還有段朗，他一向溫和，今天怎麼會怒氣沖沖地離開，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心中沒由來地一跳，蕭明卿衝過去握住她的手，語氣有點近乎於哀求，「薇薇你告訴我怎麼了？你和他吵架了？」

「吵架？」北薇突然古怪地一笑，「沒有，只是話不投機而已！」

「話不投機？怎麼會？」很明顯蕭明卿並不相信她的話，於是她繼續問著，「那你們都談了些什麼？」

「哎呀！卿卿你今天真是婆婆媽媽！」北薇大叫著，臉上恢復了血色，「我是病人耶，要好好休息不能多說話！我的皮蛋瘦肉粥呢？肚子餓死了，快拿來給我吃！」

「哦！好！你稍等會兒，粥涼了，我去熱過再給你端來！」蕭明卿驚詫她態度的轉變，帶著滿臉的疑惑轉身去將外賣的粥端到廚房，路過客廳時她敏銳地感覺到了有魔法恢復過的痕迹，心中一沉。

果然……還是發生過了什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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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的時間過的很快，因為期末考試要到了。

北薇一向不喜歡考試，事實上學生中也沒有幾個對考試情有獨鍾，除了蕭明卿這類的極品好學生，她們一直將考試作為證實自己實力的一個絕佳辦法，但北薇卻屬於平時不努力，而一到考試的時候就只能對著一大堆的試題和材料望洋興嘆的另一類，自認沒有考高分的天分。

而令人奇怪的是，自從那一次她生病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段朗，他彷彿從她的身邊消失了，並且下定決心不再涉入她的生命一般。

對此，北薇一笑置之，即便是在校園之中偶爾聽到有人談起他，她也絲毫不動聲色，彷彿與那個名字並不曾產生過交集。

可是很明顯，蕭明卿卻越來越擔心，因為她越來越覺察出了北薇的變化，顯然她有的時候依舊是那個陽光可愛，神經大條的江北薇，但是更多的時候，身為水之大天使的加百列還是感覺到了另一種氣質在無形之中慢慢地取代了北薇臉上的笑容，那種沉靜和憂傷屬於她曾經很熟悉的那個人——莉莉斯，也是她守護了萬年的人。

難道屬於莉莉斯的記憶已經覺醒，不！不可能，路西法不會任她這麼做而無動於衷。

考試期間北薇一直很忙碌，她終日抱著大大的一摞書本走過校園，穿過銀杏林去往圖書館，然後在那裡忙到天昏地暗。因為沒有時間照管肥肥，所以她只是定期的從超市中抱回大桶的貓糧然後把一整桶地扔給肥肥，吃完了再抱一桶回來供它大快朵頤，周而復始。

所以，短短一個月不到，北薇瘦了一大圈，眼皮底下總是帶著一抹可以的黛青色，而肥肥卻著實胖了整整一輪，幾乎胖的連跳都跳不動了，整日里只是窩在沙發旁打瞌睡（因為胖的跳不上沙發了），遠遠看去簡直就像是一個圓滾滾的毛球。

結束最後一門考試的那一天，是公元2009年7月21日，而第二天，是北薇21歲的生日。

因為專業不同，所以蕭明卿先於她考完，已經「逍遙」了一周有餘，不過她依舊整日泡在圖書館中，一邊拿著一本「新概念」英語百無聊賴地讀著，一邊受著北薇的白眼。

所以，北薇結束了最後一門考試從考場出來的那一刻，蕭明卿甚至比她還要激動，因為她覺得自己是身心俱疲，而完全不像北薇那樣還有多餘的精力計劃明天要去哪裡慶祝。

「慶祝？」蕭明卿奇怪，「區區一個期末考試而已，以前也沒見你這麼在意啊！」

「這次不同了，這次是最後一次！」北薇臉上的笑容淡淡，幽幽地回答。

「什麼意思？」蕭明卿揚了揚眉，預感不祥。

「沒什麼啊，其實原因是啊……」北薇心知說漏了嘴，但臉上還是滿不在乎，「明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我要好好慶祝！」

「特別的日子——難道是你的生日？」蕭明卿想了想，試探著問。

不知道死黨的生日這絕不是她的錯，錯在北薇本人，這孩子小的時候父母均不顧家，極少會抽時間給她過生日，而三年前媽媽出走，爸爸遠赴加利福尼亞，她更加地不想過生日，徒惹傷心罷了，所以這次才是認識幾年以來蕭明卿第一次聽說她要慶祝生日，而且就在明天。

「哎呀！卿卿你是神么？每次都被你猜到，一猜一個準！不過你幹嘛要說出來呢？一點都不神秘了！」北薇彷彿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肥肥一樣，一跳三尺高，她散開了束起的長發，陽光在她墨黑的髮絲上淌下一片金光，甩開一個弧度再落下時煥發著青春的色彩。

蕭明卿看著她，心中驟然酸澀，但她還是笑著回答，「神秘？好期待哦！」故意拖長的聲音中其實是帶了一點點哭音的，北薇沒有說她聽了出來。

如果一切終要結束，那麼她並不想這麼快就被離別的傷痛帶走臉上的笑容。

北薇看了一眼身後的銀杏林，七月的酷暑中翠綠的銀杏葉帶來一片清涼和慰藉，夕陽中，她們的身影濃重而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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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七點不到，蕭明卿還在呼呼大睡，結果被北薇衝過來用一床涼被蓋了個嚴嚴實實，倏然而來的悶熱讓蕭明卿的噩夢戛然而止，她悠悠醒轉，瞳仁中還殘留著夢魘的陰霾，看到北薇時驀地一怔。

北薇今天不正常！很不正常！太不正常了！這是蕭明卿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之後得出的唯一的結論。

北薇平時並不注意著裝，總是喜歡穿短袖T恤和棉布及膝裙，頭髮也是要麼簡單地扎一束馬尾要麼乾脆披在肩頭，從不化妝撲粉，至於唇紅香水之類是連沾都不沾的。可是今天，坐在她的床頭的那隻竟然穿了淺藍弔帶裙，長發用夾板做成了波浪卷，甚至還搽了粉色的唇脂畫了天藍的眼影，耳朵上單邊呆著一隻珍珠做成的葡萄耳環，整個人看起來美麗而又野性。

「你這是幹什麼？」拜託她不知道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的么，明明人長得就極其漂亮，居然還穿的這麼惹眼，誠心是要賺人眼球不成！

「好看么？」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北薇拉拉肩頭的捲髮，反問道。

「好看是好看啦，可是你這是要幹什麼？」北薇從她瞪大的眼瞳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於是她甜甜地笑了。

「我鄭重地宣布，今天是我21歲大壽，我今天要出去大玩一天，」北薇煞有介事地說著，高舉起一隻胳膊如同振臂一呼應者雲集的英雄領袖，可惜聽眾只有一個，「我邀請你參加！拒絕的話會……」她橫起手在脖子那兒比劃了一下。

「滾！」蕭明卿從床上起來，四處尋找著發卡，「我今天還有課！」

「有課？」北薇孩子氣的笑，「就算是天塌下來你也給我撐住了，有課算什麼，統統翹掉，陪本壽星去大玩一場！」

「你……」蕭明卿翻了個白眼，然後長舒了一口氣，「好吧！怕了你了！就算我捨命陪君子了！」她從書架上抄起一個包裝的很精美的禮物盒拋給她，「禮物！生日快樂！」

「謝謝！」北薇開懷一笑，伸手去拉那朵緞帶做成的花。

「等等！現在不可以看！」蕭明卿用梳子壓住了她的手，「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才可以打開！」

「哦！」北薇聽話地點頭，戀戀不捨地將禮物盒收在了隨身的手袋中，然後開始催促她，「快去洗漱吃早飯，我們要先去『盛夏嘉年華』！」

雲霄飛車，水晶神翼，驚濤駭浪，激流勇進，海盜船……一路玩下來很開心也很刺激，過山車翻滾時北薇叫的很大聲，笑聲清脆如同銀鈴，而身側的蕭明卿卻全身僵硬，眼睛閉的很緊，手抓著她的胳膊，車廂在最高處失重滑下時，北薇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眸中，是難以言喻的痛與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