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轉機3

「可以。」

風中行茫然地望了暗影一眼，說。他沒有說謊，自舞蝶為他傳功以來，他的掌風，就分為灼熱，寒陰兩種。但是，他卻不知道這種武功的名字。因為他還來不及細問舞蝶，舞蝶就已經斷氣了。

「舞蝶，舞蝶是你什麼人？」

黑修的面容幾乎快要貼上風中行的眼睛了。

「我的武功......」看著黑修猙獰的面容和他臉上清晰的毫髮，風中心微微撇過頭，輕聲回答，「我的武功，就是舞蝶前輩傳授給我的。」此時，他的心跳變得紊亂。他的心裡，漸漸升起一股疑惑。難道，難道這個黑修和舞蝶前輩認識？而且，看樣子，關係好象還很不一般。

黑修笑了。然而，他臉上的笑容尚未完全綻放開來，他的身軀又猛然倒退了數米，重重地跌癱在潮濕的地面上。

「蝶兄，難道，難道你已經死了嗎？如果你尚在人世，我想，你說什麼，也不會將自己全身的武功和內力都盡數傳授給這個毛頭小孩子吧？」

他的嘴唇反覆喃喃著，臉色蒼白得恍若透明。風中行已經得到了舞蝶的真傳，他看得出來。習武之人，往往會將自身的武藝，看得比身家性命還要重要。可是舞蝶，他竟然將全部武功都傳給了風中行，那麼他自己，想必也定會力竭而死。

「說，蝶兄是不是為你而死啊！？」

突然，黑修的身軀從地面上躍了起來。他緊緊地箍住風中行的胳膊，怒聲問。聲音顫抖。

「不要傷害行！」

猴子和大師異口同聲地大聲說。然後，他們瞬間將黑修包圍在中間，面容凝重，眼神肅殺。彷彿只要黑修膽敢傷害風中行一毫，他們必定會要了黑修的命，以做補償。

「都不要過來！」

黑修的雙掌忽然從風中行的肩膀上撤了下來，然後，變抓為切，掌沿緊緊地貼在風中行細長的脖子上，如同一把泛著森氣的大刀。

眾人大驚。那緊貼在風中行脖子上的手掌，此刻變得比刀還要更讓人覺得害怕。每個人的心都提在了喉嚨上，他們不忍心看到風中行受任何傷害。

「黑修，不要亂動！」暗影怒叱。然後，黑暗中，她的身影似乎只是微微晃了晃。她的身軀，便已站立在了黑修的正對面，「黑修，如果你不小心傷了這孩子，相信你那已經死去的蝶兄，一定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

「為什麼？」

黑修渾身猛然一震。他的蝶兄，果然死了。雖然，他早已猜測到了，但此刻，當這一噩耗，從暗影口中得到證實的時候，他的心，還是震驚地亂了一下。既然蝶兄是為了這個毛頭小子而死，那麼暗影為什麼又要說，自己一旦不小心傷了這小子，蝶兄一定不會原諒他呢？

暗影是向來都不會說謊的。

黑修慢慢低下頭，凝視著生死已在他一念之間的風中行。

「你可知道他是誰？」

暗影冷聲問。

「風中行。」

黑修依然緊緊地凝視著面容從容淡定的風中行，頭也不抬地說。

「他的真正身份！」

暗影冷聲強調。

「誰？」

黑修終於抬起了頭，目光深邃。他實在是看不出，風中行身上，到底有哪些地方太過出眾？

「快放開他！」

大師和猴子相互對視。一個眼神，似乎已經讓他們的心意為之一通。他們想要趁著黑修和暗影說話分神的瞬間，挺而走險，救出風中行。

黑暗中，風中行沖他們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他的面容，淡定之極。他的眼神，清澈之極，如同秋日下水紋滿滿的湖水，反射著平靜的波光。

猴子疑惑地砸了砸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忽然，他又像是猛然醒悟到什麼，匆匆攔下了大師即將一躍而起的身軀。待大師驚詫地扭過頭來的時候，他的嘴角，隱出一絲明亮的笑容。

然後，大師也笑了，笑容溫暖。

風中行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而此時的黑修，無疑是那強弩之末。如果他能夠製得住風中行，那不就等於是說猴子可以從大海中撈出月亮！這簡直是荒唐之極，毫無裡頭。

「暗影，你快告訴我，風中行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難道他這名字，只是個幌子？」

見大師和猴子放棄了偷襲，黑修終於收回了目光。他那一直貼放在風中行脖子上的手掌，真氣也瀉了下去。那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些虛力。但是，為了證實一件關係到他蝶兄命運的事情，他還是強打起精神，冷眼望著暗影。

「冥界第一高手，無常！」

這幾個字，冷冷地從暗影口齒間磨出。

果然，不出她所料，黑修的身軀猛然一震。然後，他獃獃地望著風中行，一直貼放在風中行脖子上的手掌，也慢慢滑落了下來。

大師的身軀微微一怔。又有一個人能夠確定，風中行確實是冥界無常的轉世靈童了。

「你......你真是冥界的第一高手，無常？」

黑修望著風中行，言語有些結巴。

「不是！」

眾人大驚。風中行居然做出了這樣的回答！

「哈哈！」黑修雖然在大笑，但那笑聲，聽上去卻很是不自然。他似乎也知道，風中行在說謊，「那麼，你來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聽很多人說，我是冥界第一高手，無常的轉世靈童。但是，此刻我只知道，我的名字，叫風中行。」

風中行佇立在黑暗中，但他周身，卻似乎散發著強烈的正氣。他不知道，他到底還能夠排斥這個身份多久？或者，他永遠也不會接受這個身份？可是為什麼，每次當他想起舞蝶臨終前對他所說的話，他的心，都會隱隱作痛？

「好。我懂了。」

黑修說完這句話后，他的身軀，忽然竄到風中行的背後。

風中行依然沒有動。暗影也沒有動。猴子和大師卻險些再次驚叫出聲音。

黑修的雙掌，猛然貼在了風中行的后脊上。

「黑修，你要做什麼？」

風中行，猴子和大師同時驚喊。只有暗影，嘴角隱隱笑了一笑，便站在了不遠處，不再說話。可是，她的身軀，居然不經意地顫抖了一下。她在感動？她的心，不再是冷漠的？她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好可怕，然後，她命令自己，身體僵硬，面無表情。

黑修在給風中行傳功。

關於這一點，只有她和風中行心知肚明。

「黑修，快停手！我命令你，快停手！」

風中行大喊。他想撤離身軀，可是，他又害怕，如果那麼做的話，他可能會在不經意間對黑修造成重大的傷害。要知道，傳功的過程，實是比練習武功更讓人疲累，也更會讓人覺得驚心。

「啊！什麼？行，你在說什麼？你的意思是，黑修他沒有傷害你？」

猴子和大師驚怔。他們剛剛探出的手臂也縮了回來。如果黑修真的沒有傷害風中行，而他們卻失手傷了黑修，那他們會內疚一輩子的。

「沒有。他和舞蝶前輩一樣，在給我傳功。」

風中行哭著回答。他不喜歡這種不勞而獲的結果，他感覺自己是在犯罪。踐踏了別人的努力，造就了自己武藝的卓然，這樣的武功，使喚的時候讓他心疼，也令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