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轉機2

「行，不要去送死！」

猴子和大師大喊。然後，他們的身軀快速掠飛到風中行身側，牢牢地抓住他的胳膊，再不鬆手。

「放開我放開我！」風中行哭著大喊，「他就要死了！你們再不讓我過去，他真的就要死了！」

「就算你過去救他，他也是會死的。」

暗影慢慢走近風中行，緊緊地盯著他。

「為什麼？」

猴子牢牢地拽著風中行的胳膊，好奇地望向暗影。按理說，行如果過去救助黑修，黑修應該還有生還的可能啊。

「因為，網線交重路，本就厲害無比。再加上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黑修此時已經受了很重的內傷，就算是風中行能夠將他從網線交重路里救出來，他自己也會死。」

黑暗中，暗影望了神智已經模糊的黑修，解釋說。黑修方才的突變，她早就看出問題的關鍵所在了。

「求求你們了，不要再為我做無謂的犧牲了！」

黑修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及暗影那明確的暗示，使得猴子和大師的神智怔了一下。而風中行，則趁著他們失神的瞬間，居然再次掙脫他們的束縛，向奄奄一息的黑修直掠而去。

「行，危險！」

猴子和大師大驚。他們懊惱不已，怎麼會又犯下這種馬虎的錯誤？居然讓行再次從他們身邊偷偷溜了出去。

「求求你，不要再來......再來救我了。」

恍惚的意識中，黑修感覺有個人影竄到了他的近前。他知道，那是風中行。可是，他也知道，他註定是活不久了。他不願意再拖累到任何人。一個人就這樣孤單離去，雖然落寞，卻也無牽無掛。

「不要說了！黑修，無論你以前是個怎樣的人，也無論你剛才救我是出於何種原因。現在，我都要明確地告訴你，我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你出去！」

濃深的黑暗裡，風中行瞳孔緊縮，言語堅決。從暗影的話語中，他隱約撲捉到了一些東西。方才，黑修之所以搭救他，並非出自他的本意。但是，風中行要就他，卻是誠心誠意。

他待人總是如此真誠，所以猴子才會一直死心塌地地保護在他的身邊。從來不曾離去。

「你這是何苦呢？」黑修的聲音很低很低，「風中行，你知道嗎？我這一生，從未做過好事，包括搭救暗影。當初，我之所以救她，是因為我也陷入了絕境。那個絕境，一點都不比現在遜色。我救她，是因為我想讓她幫我。我成功了，我是在救了我自己的同時，順便救了她的。而且，我還僥倖騙取了她的諾言，實現了我長達數十年的霸業！」

風中行微微怔了怔。然後，他身軀的移動變得緊促。他不想再聽黑修所講的任何話。雖然他知道，他並沒有說謊。可是，在他心裡，他還是無法將他和那些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劃分為一類。

「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等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等來風中行失望的嘆氣聲。黑修聲嘶力竭地繼續大喊，「風中行，我這種人，不值得你來救！我的下場，理應悲慘！」他在用言語激怒風中行，他想讓他放棄。

網線交重路的深處，轟轟聲越來越響，彷彿有一個魔鬼正在邁著霹雷般的步伐，緩緩而至。

「黑修，你不必自責！」暗影忽然也竄了過來，然後，她和風中行聯手救助黑修，「你那些陰謀，我早就知道了。這些年來，我之所以一直在幫你，並非只是想做你的替手，讓你利用。你那些對手，無論是魁煞，還是風暴，都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相比而言，你比他們要好得多。」說到這裡的時候，暗影微微頓了頓，繼續說，「壞人之間，理應出現一個霸主，時刻壓制著其他的壞人。而這個霸主，在我眼裡，也只有你來做才最為合適！」

黑暗裡，黑修久久地怔住了。這樣的邏輯，在他而言，前所未聞。可是，這樣的道理，卻也無可反駁。

似乎過了很久，他才微微嘆了口氣。

「總之，不管怎麼說，暗影，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我什麼？」

暗影驚詫地問。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有什麼地方值得他感謝？

「謝謝你一直都沒有揭穿我。」

黑修的聲音又低又沉，幾乎快要被他身後的轟轟聲湮沒掉了。

突然！

「走！」

風中行大喝一聲。然後，他和暗影，同時攬住黑修的胳膊，向遠方直掠而出。

當他們剛剛退身而去的瞬間，網線交重路忽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些一直慢慢移動盤沿著的路線，忽然全部飛舞起來，彷彿瞬間有了生命一般。然後，很多條路線，猛然暴長，將黑修，風中行，暗影，大師和猴子重重包圍起來。

這一巨變，讓每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風中行首先反應了過來。初生牛犢不怕虎，他正是因為見識少，經歷淺，所以心頭才沒有感覺到有多大的壓力。他方才的驚怔，更多的是驚訝，而不是懼怕。

沒有人回答。

黑修，暗影的面容如同雕塑一般，獃滯無色。如果不是他們口中那只有呼出而沒吸進的白色空氣，恐怕令誰也無法證實，他們還是有著生命的活體。網線交重路，別人不知，他們卻都早已有所耳染。而現在親眼得見，幾乎真的和傳說完全雷同。這叫他們如何不震驚，又如何不害怕？

猴子，大師的神智恍惚一片。恐怖的傳說，驚人的目睹，讓他們的思緒瞬間變成空白。沒有動作，沒有語言，只有胸膛里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清晰而突兀。

「你們到底怎麼了！？」

巨大的網線牢籠中，風中行扯開嗓子大聲呼嚷。

「快，快走！」

暗影終於回過神來。然後，她一邊暗喊一邊後退。但是，她失敗了。她的身後，是有著粘性的網線。她的周身，都是有著強烈粘性的網線。

牢籠。沒有比這個更讓人寒心，更令人害怕的牢籠。無法突圍，呈現在他們面前的，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黑修，猴子和大師也相繼回過神來。

「完了。」

黑修的身軀無力地癱在了黑暗的深處，潮濕的隧道里。自古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人能夠活著從網線交重路的包圍中突圍出去。從來都沒有，一個都沒有。

猴子和大師的面容，寫滿了絕望。

只有風中行，背脊如同鐵槍般凝立在牢籠的中間。那樣子，就彷彿他是永遠也壓不跨的。他不會屈服於任何人，更不會屈服於命運。越是絕望，反而越能激起他內心深處的叛逆。叛逆的延伸，便是希望，是一道又一道的希望，是永遠也不會毀滅的希望。雖然有時候，這些希望會像狂風中不斷搖曳的燭光，但是，風中行相信，縱使風力再大，也無法令燃燒著燭光的火苗熄滅。

「大師，你可願助我？」

風中行緩緩地轉過身軀，凝視著大師。

沒有人知道，這個時候，風中行想要做什麼。大師當然也不知道，但是，他也無法去拒絕風中行。

「行，你說。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就一定會儘力而為。」

大師做出肯定的回答，言語透出濃濃的堅毅。此刻，無論風中行讓他做什麼，他都會配合。

「謝謝。」風中行笑了笑，笑容明媚。他的眼睛，似乎閃著星辰般的光芒，「大師，我要你使出三味真火，向那個方向急速射去！」風中行的胳膊緩緩抬起，他所指的方向，隱約是網線牢籠最薄弱的地方。

「好！」

一絲亮光從大師心頭閃過。說完這句話后，他的雙腳成弓子步蹲跨在地上，雙臂緩緩自身後繞出，停留在胸口處，掌心相對。他的雙掌間，漸漸出現了很多火苗。然後，大師突然大喝一聲，那些火苗，一字排開，以很快的速度向風中行所指的地方射去！

黑暗中，快速閃出的火苗如同一個個的流星般，撕裂著黑暗，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風中行的身軀，緊緊跟隨在眾多火苗后。

眾人驚怔。誰也不知道風中行到底要做什麼。

就當最前邊的小火苗剛剛擊在網線牢籠時，風中行的左臂，忽然揮舞出一股灼熱的風煞，伴隨著火苗的群射霹砍而出！

眾人吃驚地掩住嘴唇。天那，虧他能夠想出這樣既簡單又直接的辦法！

「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風中行竟然失敗了。而且，看樣子，他絲毫都沒有佔到任何便宜。他的努力，他的爭取，似乎都是枉然。網線牢籠依然是網線牢籠，黑暗依然是黑暗，如同眾人瞬間跌沉的心。

只有黑修的目光閃過一絲驚訝。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風中行。他感覺，這個模樣如同孩童的風中行，似乎有著不一般的來歷。他的武功，他的理智，他的叛逆，他的執卓，都給他的心靈帶來了巨大的震撼。

以前，他的眼中，從來沒有真正瞧起過任何人。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承認，從心底，他有些敬佩眼前這個模樣太過出眾的風中行了。

他的武功......

黑修掙扎著掠到風中行身旁，驚訝地凝視著後者。

「你的武功......」

他因內心的緊張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寒陰風煞！」

暗影冷冷地介面說。

風中行望了望暗影，又望了望一臉激動的黑修，茫然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他不明白，他的武功怎麼能夠勾起黑修的好奇心？

「灼熱風煞，你可會？」

黑修彷彿忽然失去了理智般，緊緊地箍住風中行的肩膀，不停地搖晃。

「不明白......」

「風中行，你用內功，在掌心可能摧出同樣強度的灼熱風煞嗎？」

暗影再次打斷風中行的聲音，語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