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言談

第三章 言談

快船輕便的駛出,幾隻極北特有的鳥兒在空中啾啾鳴叫,陽光打在潔白光亮的長帆之上折射出道道極光,瑰麗非常。渚蓮的眼睛看著船舷之外,沒來極北之前,只聽人說這裡是苦寒之地生靈不存,現在有幸親自來到這裡,才可以發現生命的偉大。

客船一路北上,途中的流光異彩對於首次來這極北之地的渚蓮大是吸引,艙內眾客商雖然已經不知道在這條道上跑了多少次,對船外的美景也是見多了的,但是總還是有人自願為新面孔介紹起這裡的風光來。

無論是天涯、海角,亦或者赤道、極北,也都抵擋不了人類的蹤跡,大自然的威力雖然奇大,但是對於勤勞的百姓來說也並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呢。不過對於渚蓮來說,這是一種生命的感動,又高於了人類自己一種,只有存在著萬般生靈的地方才可以感受到這種生命的多彩,遠非一直窩在城市裡的人所能猜測的。

船老大既然已經把船駛上了航道,便也可以稍稍的休息一下了,對於他來說這條航道上也不知道跑了多少次,熟悉的和自己家的後院一般。指著方才擦著船板而過的冰山笑道:「客官可曾見過這種陡峭的浮冰?」

渚蓮轉投看去,那浮冰何止陡峭?一面尚屬正常,可是另外一面卻是光滑平整:「我長居中原,到不曾見過這樣的浮冰,看起來倒像是被人用利劍從中剖開來的一樣。」

船老大拍腿笑道:「小哥兒就是聰明,以前我和客人說起來,他們還是不信呢!」渚蓮驚訝道:「想不到在這極北之地竟然還有如此高手?可以把這巨大的冰山一劍剖開,這需要多大的功力多高的劍法?」

船老大狀做不悅道:「小哥兒你這是瞧不起我們極北的高手咯,極北之地同樣藏龍卧虎。說起來,這冰山的破裂還是我親眼看到的呢。」他的表情陷入回憶:「那一天我送客人出海,回歸的途中看到有一個白衣儒生對戰數百名一流高手。說起來你們也不會相信,那白衣儒生單人獨劍竟是反而追著那數百敵人到處跑。」

「一直是追到冰山之畔,那白衣儒生才停下了腳步,雙手持劍一橫喝道:『你們這干欺壓良民的盜賊是自己跳下去,還是我一劍送你們下去洗個冷水澡?』」船老大說到這裡,還用手比劃著:「那麼高的冰崖啊,那白衣儒生說到做到,還當真一劍劃下,就造成了剛才的那冰山。」

渚蓮神往,再念及自己為零的根骨,不禁幽幽嘆道:「聽起來,這又是一個特別的故事了,卻不知道渚蓮何時才能達到這般的境界。」「嘿嘿。」船老大的故事說完,卻聽到艙裡面那兩個身配長劍的儒生齊聲笑了起來。

船老大麵皮一紅,指著這兩個常客笑罵道:「嘿嘿什麼,你們當這世上的儒生都和你們二人一樣,仗著在中原有些家世就到處閑逛不成?告訴你們,同樣是儒生,那白衣劍客一劍就可以削去你們兩的大好人頭。」

那兩個儒生停止了笑聲,一個道:「你當我們是在笑話那個白衣劍客?錯了,錯了,我們是在笑你,記得上次坐船,你說的還只是二十來個大漢,怎麼一轉眼就升級成為了數百名一流高手?」船老大這回的臉皮是真正通紅到底,當時他特是皮厚,哈哈一笑也不放在心上:「上次是記錯了,這回才是那白衣劍客真正的威風呢,怎麼你不相信?」

另一個儒生正色道:「切莫胡說,我們兄弟這十二年來在這條航道上來來往往,其實也就是打著找這位高手習練本領的念頭呢。」船老大奇道:「哦,莫非你們兩已經知道了那白衣劍客的身份不成?」兩個儒生笑道:「誰像你似得,還說什麼一劍割裂冰崖。」

船老大強辯道:「確實是一劍,難道是兩劍、三劍不成?」儒生為他解釋道:「一劍是沒錯了,但是這裡的一劍不是形容詞,而是一個名詞。我們師傅他老人家的外號就是一劍了,一劍萬宗隱。」

「哈哈,你們兩個小子倒是不錯,懂得為一劍做廣告。」窗外突然傳來一聲爆喝,眾人連忙探頭看去,只見一白袍儒生踏著寶劍漂浮在冰江之上,古有達摩一葦渡江,現有一劍踏波而行。「但是,先說好了,一劍從來都不會傳人武功的。」話音剛落,萬宗隱的長劍陡然加速已經是遠遠的遁去了。

「嘿,雕蟲小技。」坐在船角的那虎面大漢卻不動聲色,只是冷冷的看著窗外的一劍萬宗隱,他可不是這些商人儒生,事實上,若非他生平不喜這些逃命的玩意,他的輕功也就未必在這白衣劍客之下,至少他的師弟師妹中豹奴和狼奴的輕功就絕對可以媲美那一劍萬宗隱了。

不過說起來,他更加在意的卻是那個神秘的和尚,一直阿彌陀佛的念個不停,手中的三寸金人融了又鑄,鑄了又融,已經不知道做成過多少個西天佛陀了。別的和尚把佛的雕像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高,但這小和尚卻可以毫不留情的毀之滅之。

回到艙中,兩名儒生好生懊惱,若是早知道自己苦尋的偶像就在身側,那也不會這樣白白的浪費一次大好機會啊。渚蓮看他們愁眉苦臉,搖頭笑道:「你二人不是也聽到那一劍先生的話了嗎,他只說不教你們功夫,可沒有說不收你們做弟子呢。」

是啊,一劍萬宗隱看起來已經是跟隨這兩個儒生一路了,至少他並不排斥這兩個儒生拜他為師。「不錯,就是這個道理,更何況,當今天下各大門派開啟,小小的極北也未必能容的下真龍啊。」一路同行的商人去安慰那兩個儒生。

「哈,小小的極北?」另一個商人可不樂意,他自己就曾經見識過這極北之地更加神奇的故事呢。「哦,渚蓮願聞其詳。」渚蓮眼神一轉,說不定自己尋找靈柩道君的線索可以在這些常在極北行動的商旅身上得知呢。

那商人可沒受過渚蓮這般佳人的詢問,雖未喝酒但已是先醉了幾分,連笑道:「樂意效勞。說起來那也是三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坐的船可不是這一艘,在這冰江之上忽然遭遇暴風雪,那時候,嘿嘿,可真的是豁出去做好了重生一趟的準備。」

渚蓮心中明白,在這極北之地,遭遇的定不會是江南那種情意十足的小雪花,而是那種真真正正會要人命的大風雪。「那時候就想啊,我們自己重生到不是打緊的事,但是這一船的貨物可是要虧了本。」同船的其它商人紛紛笑了起來,對於這些不懂武藝的商人來說,重生一次的代價實在不算多少,反正平日里的銀子都存在天朝正規的錢莊里,一次重生最多就是損失掉月余的努力罷了。

可不像武林中人的重生,死亡一次百十年積累下來的武功劍招可就頃刻化為了一江春水。眾商人雖在笑講故事那人,又未嘗不是在笑自己,商人逐利,有時候就是連自己的性命也都及不上貨物來的重要。

「就在我們一行人萬分沮喪之際,忽然聽到有人高呼救命,抬頭看去竟是一尊大阿修羅魔王的法相蹲坐在我們的船頂。」渚蓮驚叫一聲,難道在這極北之地還真的有世上傳說的仙佛神靈不成?那商人渾身顫抖,似乎是想起來三年前的經歷,旁邊他的同伴倒是鎮定許多接過了故事:「那時候,我和這傢伙都在一條船上,我聽到驚呼也抬頭看去,卻看見那魔王忽的一變,又成了西天的如來佛。」

「我當時就在想啊,是不是平時的善事積累下來,就連西天的老佛也會憐憫我們。」商人的話又是引起一陣鬨笑,不過他們也打定主意等到回歸中原后一定也要多做點善事才行啊。「這時候,耳邊就可以聽到梵文唱經,霎時間江波平息風雪不起,我們的船也就順利的回到了渡口。」那商人笑了笑,結束了這故事。

短短的敘述,商人也沒有多加修飾,但在渚蓮聽來已經是很精彩曲折了。他當然知道這商人形容的是海市蜃樓,但是海市蜃樓是一種因光的折射而形成的自然奇像,是遠處物體反射的光經大氣折射而形成的虛像,說到底還是真實存在的。看起來,這極北之地絕非自己原先猜測的那般簡單,難怪自己要尋找的靈柩道君也是避居於此。

「對了,不知道各位有沒有在極北聽說過靈柩道君這個人?」渚蓮發問,商人和儒生還未有動作,牆角的和尚卻是渾身一顫,手上的金佛幾乎拿捏不住。「和尚小心。」一隻手接住了金佛,渚蓮沒有注意到這拐角發生的事,可是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和尚身上的虎面大漢卻是盡收眼底。

金佛入手,炙熱無比,就像是握住了放在打鐵爐裡面燒紅的鐵塊一樣。穩穩的交給那和尚,滅佛生與虎面大漢雙手一觸,都是身形一震,幸好這時船隨波晃動,沒有人察覺到這裡的內力大比拼。

「好內功」虎面大漢誇耀一句,那和尚沒有說話只是順手接過了金佛塑像。相視一眼,兩人均知對方也不是等閑之輩,都是暗暗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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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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