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破道

第十九章 破道

傲飛雪受此嘉獎也並不顯喜色,他的心境修為明顯已到了古井不波的至高境界,絕不會因為他人的一時讚許而得意忘形?只是輕輕的笑了幾聲,端起茶盞來不急著去飲:「如此甚好,好友也可說說這茶有何處好?」

「哈哈。」渚蓮聞言笑了笑,摸著頭道:「具體是哪裡好,我也不大可以說的上來。只是這茶水之上吹去星星茶沫,便可見鵝暖絲紗,輕攝入口禁不起一陣漣漪,美味之極,美味之極啊。」

豹奴本不喝茶,但聽渚蓮說的傳神,也不由端起几上的茶盞灌了幾口,入口苦澀讓她隱隱作嘔,正欲放下茶盞,卻又有一陣甘甜滋味從舌根處蔓延開來,直至溢滿整個口腔。「啊,這個茶,確實和我在山上喝的不大一樣呢。」豹奴的臉色從白轉紅,傲飛雪所珍藏的茶葉,當然自非凡品。

「不錯,此茶的確很好,堪稱上品。」凌藍公子畢竟也是精通茶藝,茶水入口便知端倪:「要我說,這世上的茶就可以分為上中下三品區別,這到無關於茶葉本身的質量,而是泡茶人於茶道的領悟。」「哦,願聞其詳。」傲飛雪也未曾聽說過這茶分三品的說法,現在初聞凌藍公子提起,也是專心傾耳。

「哈,真人面前,在下逾越了。」凌藍公子一笑,恭謹的站起,為傲飛雪和渚蓮解釋起其中的道理來:「上品茶湯能得茶之真香、真味,滋味淡然雋永,香氣清幽深長,氣韻流動鮮活。皆因為香氣、滋味俱蘊藏於茶湯中,不動聲色,不露圭角,如至人賢聖處世,淡然自足,寵辱皆忘,而其品德、操行足以教化四方。」

「不敢。」傲飛雪以手掩面,表示自己還不到凌藍公子所說的境界。「道友謙虛了,隱於山水之樂,得失相忘於懷,已是得了無為而為的個中三味。」渚蓮舉杯連飲數口敬道,他雖然不沾酒水,但是對茶湯來說卻沒有什麼忌諱。

凌藍公子笑了笑,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如果連傲飛雪泡出來的茶水也稱不上天下第一流的話,那麼,就不會有人可以達到天下第一流的境界了。「我以為,中品茶湯應俱『岩骨花香』。『岩骨』指茶湯入口后應有金石感,品啜時有圭角,耐咀嚼;香氣幽雅深長謂之『花香』。中品茶湯如仁人君子處世,慷慨激昂,忠勇好義,以思兼天下為己任,以沒世不朽為標榜,讓人欽羨不已。」

「不錯,凌藍公子說的妙極。」渚蓮雙手鼓掌,在過去還沒有人可以這麼系統的品評出茶藝的高低。茶之一道,在天下間流傳已久,如果單單就茶葉本身的高低來判別的話,這實在是買櫝還珠不識真寶。

「嗯,說得有理。茶湯的色澤、香氣、滋味、氣韻稱為茶湯四相,品啜茶湯時能得四相,稱為得味,不即不離四相,稱為得意,能空掉茶湯四相,方稱得道。」聽到心癢之處,就連傲飛雪也不禁起立肅然,誠心的向凌藍公子請教道:「卻不知,先生認為的下品茶又是何解?」

被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不恥下問,凌藍公子的臉皮漲紅,說話反而越見的流利起來:「下品茶湯略俱滋味,聊備諸香,香氣或濃或淡,滋味或甘或苦,細細品啜,其實平庸。」「說得好,傲飛雪受教了,還望先生不吝泡上一壺。」傲飛雪起身相讓,恭請凌藍公子上座泡茶。

「啊,我也只是在古書上看到的,雖然一肚子的理論知識但哪裡能夠實踐出來呢?」傲飛雪越是恭敬,凌藍公子就越是尷尬,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好。「唉,上品茶湯應以清凈心證之,中品茶湯應以義氣證之,下品茶湯所在皆是,隨處可證。」渚蓮半響不言,忽然嘆息一聲,仰天坐到,說道:「只是可惜啊,在這個世界上,卻總有著許多的事情不如人意,悲哉。」

「其實,這飲茶也如做人一般。淡則無刺激性、鮮爽性,入口無物,入喉無甘;」傲飛雪對著几上放置的茶盞說道:「做青不足,茶湯青淡;做青過度,茶青平淡;搖青」撥水「,滋味澀淡;茶葉粗老,滋味粗淡。山茶,早茶、園頭茶,滋味清淡。」

「也唯有持之以正,中正平和方才稱得上是可堪入口。」傲飛雪半闔眼眸,此話正合渚蓮心中所想,他亦深信這個世界上只有正道才是永恆不滅的主題,但是,想要堅持走在這正道上,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多、太重。

可是,縱使自己一個人的心裡默默堅持正道又有何用?渚蓮怎能忘記混元老祖一掌之下城鎮堙滅的威力,他怎能忘記黑獄儒皇抗拒天威的實力?這些人,很強,已經強到自己無法仰視的地步。

有的時候,真的很迷惘,渚蓮確實不知道自己的路該如何走下去。以暴制暴,眼下看起來只有這一條路,但是渚蓮從不想要去這樣實施,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殺戮都是罪!

夢魘襲來,一時間猶如墮落阿修羅魔境,眾生皆苦所有的人類在這惡欲橫流的世界里彼此殺戮相互吞事,人吃人錢買錢權生權。面對著這險惡世界,即使渚蓮真的是南海觀音降世,也是束手無策,更何況,說到底渚蓮也只是一個人啊。面對這光怪陸離的世界,他同樣無可奈何,徒呼無奈。

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從自己所坐的椅子下滲出來,這血是世間苦難之血,渚蓮的身上早已披滿冷汗手腳冰涼。「醒來!」聲音不大,但卻猶如晨鐘暮鼓回蕩在耳邊,大口的喘著粗氣,渚蓮柔美的身軀躺在地上漸漸的轉醒,汗水打濕的衣服是那樣的鮮紅,紅的像血......

皺緊眉頭,傲飛雪沒想到渚蓮心中的魔性已經覺醒到這等地步,這大大出乎了之前的意料。雙手各指緊扣作拳,上下交接正是道門穩固心志的秘傳印訣,渚蓮的心中究竟封印了什麼樣的東西,需要傲飛雪這樣的道門宗師全力以赴?

「醒來!」猛聽一聲爆喝,猶如晨鐘暮鼓擊入腦中,額頭冷汗徐徐冒出,渚蓮幽幽轉醒,正見到傲飛雪。「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以來,渚蓮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形了,總是不知覺的出神太虛,冥冥之中的天意?

「有沒有考慮過退出江湖?為了你自己好,也是為了天下造福。」傲飛雪顯然是知道渚蓮的身上究竟出了什麼毛病,但始終也不願意點破,只是倒背著雙手勸說渚蓮退避江湖。「嗯,為什麼?」渚蓮不解,在他自己看來,只是最近的壓力有些大,讓他無法適應罷了。

「那就算了。」傲飛雪劍眉緊鎖,忽然問道:「你覺得什麼是正?」此語一出,渚蓮不假思索便可回答:「我覺得,善就是正,不帶任何功利心的善就是正。」

「嗯。」傲飛雪沉吟,並不去判斷渚蓮的回答是否正確,只是為他做出了一個假設:「那麼,你覺得是人的道重要,還是天的道重要?或者說,只是這個世界的天。」「嗯?」渚蓮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世界的天還會有自己的意識嗎?如果有的話,那到不錯,可以有一個老天爺來掌管善惡賞罰的話,這世上恃強凌弱的事情也會少上很多吧。

「你先回答我,如果,如果天之道與我們的人道相違逆的話,你會站在哪一邊?」傲飛雪緊緊逼視著渚蓮,彷彿這個沒頭沒尾的問話有多麼的重要似得。「哈,我一向以為,人類不是世界的中心只是世界的最小的一分子罷了,當然應該順應自然。」渚蓮輕笑,但他的話突然就讓傲飛雪緊張了起來:「你說什麼?」

「順應自然,但有可能與律法、與人倫、與我們進化有利的方向有礙;逆反自然常理行動,可能卻對我們有大利。」傲飛雪突然震怒,勁風吹徹小屋蹦催,凌藍公子與大金鵬王反應迅速已經提前閃身出了茅屋,但是,當煙塵散去,似乎有一個人不見了。

害怕傲飛雪出手擊殺渚蓮,豹奴竟是不顧自身安危,一招猛擊傲飛雪腹部。不閃不避,就好像看不見攻來的招式,傲飛雪的眼神不離開渚蓮的身子,直到豹奴勁力及體,傲飛雪的身子才化為虛影移位避了過去。

渚蓮亦不由當場一愣,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哪裡觸怒了這位道德高深的前輩:「人,也是天下的一份子罷了,又怎會忤逆天道的變化呢?」「你變了。」眼神如冰,渚蓮毫不懷疑傲飛雪現在心內的殺機,若非顧慮到這是一個沒有真正死亡的世界,想必傲飛雪早已出手把自己和在場的全部人也給全部消滅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道家講究順應自然,渚蓮根本不理解傲飛雪這種逆天思想究竟從何而來。

「自私,是一切生物的本能。我只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人類成長的道路真的觸犯了天,你會如何?」

「不管怎麼說,以損害自然為代價的發展模式,絕對不可能是正道。」

「哈哈哈,不錯,你已經不是原來的他了。你現在只是渚蓮,還不了解各種的緣由。」就在渚蓮幾乎要被壓力摧毀的時候,傲飛雪忽然抬頭笑了起來,威壓霎時間消失,彷彿從未出現過。「我等著,你會回來的。」傲飛雪的話很莫名其妙,渚蓮若不是自己,那又會是誰?等他回來,等他回到哪裡去?

這一切的故事,還是得等到以後,讓時間來慢慢揭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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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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