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你不是去和她成親了嗎?」墨色的眸有些散亂,傾過身想要更仔細地看他,卻不料眼前一暈,輕飄飄地向他倒去。

不動聲色地抬手輕輕一擋,白鳳把她推至門邊,藍眸中漾起一片清寒,「我在此不是正合了你的意。」俯下身,對上她迷亂朦朧的眸,聲音冷冽如冰,「能夠來去自如地進出陰陽家,無聲無息地投下絕子散,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

彷彿根本沒有聽到白鳳說的話,她只是越發痴迷地望著他,很少能與他靠的這般近,幾乎能清晰地看到他輕垂如蝶的睫毛,鼻尖縈繞的冷香像一種攝魂的毒藥,不斷you惑著她對他的渴望,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心底隱忍的佔有慾爆發,猛一仰頭,印上了他的唇。

清脆的掌刮聲暮然劃破清晨的寧靜,她像一隻黑色斷翅的蝶,重重撞在門框上,單薄的身體猶如被抽去了筋骨,緩緩滑至冰冷的地面,再無動靜。

「你是在挑戰我的極限嗎?」握起手掌,緊緊攥成拳,白鳳幾乎想立刻把她掐死,走至她身邊緩緩揚手,袖風輕拂,羽刃已在她頸間蕩漾著嗜血的銀光。

撞破的額角慢慢滲出殷紅的血,與眼角滑落的淚混合在一起,宛如兩行流下的血淚,幽怨低沉的聲音緩緩從口中溢出,「你十二歲的時候進流沙,到現在整整六年,而我,便喜歡了你六年。我一直比別人更努力,更勤奮,只為有一天能站在你身邊,而你卻從來沒有認真看我一眼。那個冷漠清傲的女人,只出現了數月,你卻像著了魔一樣的喜歡她,甚至連性命都不顧。我很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如傳聞所說是妖精的化身,若是失去了孩子,又會不會像個尋常女人一般歇斯底里,發瘋發狂。」墨麒麟流著淚朝他嬌笑,娟狂而絕望,「呵,我真的很想知道呢。」

頸間一涼,便覺有溫熱的液體汩汩流出,若不能擁有他的愛,那便擁有他的恨吧,「只是我現在有些後悔了呢,或許直接用炙魂更好,那樣你便永遠都看不到她了。」無視頸間羽刃的切膚之痛,她抬手似想撫上他的臉,卻在下一秒被他捉住了手。

那原本清冷淡漠的藍眸,現在幾乎接近墨色,他一直是泰山崩於前都能面不改色的人,掩斂情緒是他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可是這一次,他竟無法再控制自己,銀光劃過,鮮血四濺,墨麒麟的右手瞬間經脈具斷,白衣上灑下一片殷紅,一字一句的聲音似是來自地獄,「這是為了我沒出生的孩子。」銀光再次劃過,她的左手無力得垂落在一邊,再無法抬起,一地的鮮血觸目驚心,「這是為了她所承受的所有傷痛。」

「去地獄繼續懺悔吧。」揚起羽刃對準她咽頸,手起手落之間,便是生與死的殊途。

「白鳳,住手。」那個永遠嬌嗲蘇媚的聲音,此時此刻只剩悲痛與無奈,「是我讓麟兒去的,你如果要報仇便來找我吧。」赤練緩緩朝他們走來,只是那腳步邁地萬分沉重,「麟兒,你怎麼那麼傻。」

白鳳冷冷望向她,指尖輕夾一縷白羽,蓄勢待發,「若如此,那我便殺光流沙所有的人。」

「你可真是執迷不悟啊,白鳳。」衛庄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裡,一揮袖,阻止了赤練的前行,「你明知你與那女子是註定不能有所牽絆的,為何偏要如此執著呢。」

「若我與她未曾相見,也許命運會就此改變,可惜我遇見了她,一切便是再無法回頭,你們如此做,也不過是被命運擺布的一枚棋子罷了。」白鳳收起羽刃,眸光一一掃過衛庄和赤練,最後落在墨麒麟身上,「即便是萬劫不復,我亦不會後悔,只是你們這般傷她,我無法原諒。」

「你們以為絕子散真的天下無解?」轉身揚長而去,悠悠冷羽飄搖,「這世上仍然有一樣東西可以救她。」

望著那漸行漸遠的清俊背影,衛庄悠悠一嘆,「鳳落九天......難道.......」

黃昏將至,熙熙囔囔的觀禮人群已散去了大半,只剩大殿中陰陽家的眾多弟子依舊留守。

原本沸沸揚揚的吵鬧聲現下已變成了悉悉索索的小聲議論,流沙的白鳳竟這般不把陰陽家放在眼裡,如此美眷,都棄之如敝屣。

月神站在東皇身側許久,無波無痕的聲音淡淡響起,「您答應白鳳婚事,是算到他必然不會來吧。」

隔著厚厚的幕簾,東皇那雙神秘莫測的眸落在一身緋紅嫁衣的女子身上,久久凝視,半響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大門外的夕陽忽被一道人影擋住,在大殿中投射下長長的陰影,眾人舉目望去,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一個黑衣女子滿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向殿內走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便是再也爬不起來了,手腕處地鮮血早已結成了痂,黑紅一片,甚是可怖,美麗黑亮的眸盈滿淚水,斷斷續續的話語顫抖著從口中吐出,「少司命,害你的人是我,我來謝罪,只是求你去阻止白鳳,他獨自一人去了絕情山找回魂草。」

一時間萬籟俱靜,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在耳邊縈繞。眾人皆默然望向那一直淡然靜立的新娘。

紅帕霞冠倏然落地,一頭紫發如瀑泄下,深紫色的眸靜靜掃過墨麒麟,平淡無波。下一刻,人們只見那翩飛的紅衣從頭上掠過,像身披霞光的凌波仙子落入凡塵,優雅絕塵的身姿頃刻間已躍出了陰陽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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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相思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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