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精喜歡唐僧
第5章妖精喜歡唐僧
李清川扔下手裏的事情，從倉庫出來，走到一處開闊的空地，大聲問，「你說什麼？私人助理？武俊德要私人助理？為什麼不讓你搞銷售？心悅，千萬別急着找工作，你需要錢儘管說話。」
楊心悅把手裏一張名片折了又折，「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不再隨波逐流的機會。」
隔了幾天，這個機會如願而至。不過是武俊德組了個飯局，找了幾個行內的熟人作為引薦，當面表達請楊心悅去天泰的誠意。
楊心悅以身體不適為由，推掉了這個飯局。在她看來，她跟天泰必然有一段難以避免的瓜葛，武俊德這個人不按常理出牌，她自然也不想跟着他的套路走。
次日，她穿一身職業裝直奔天泰，聲稱武總面視。
武俊德並沒有想料到，前吉遠集團的銷售總監請她她不來，反倒自己跑來了，而且應聘的職位竟然是他的臨時私人助理。
他饒有興緻地把楊心悅上下打量了一番，哈哈一笑，以掩飾自己的不悅，「既然楊總肯屈尊，我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楊心悅抿嘴微笑，「那麼，謝謝武總。」
武俊德一臉絡腮鬍子颳得白皙的皮膚上泛著青光，他銅鈴似的眼睛裏泛著幾分狡黠，「可是，你知道私人助理和銷售總監不一樣。」
楊心悅坦然地迎着他探究的目光，「我知道，但我相信我對於武總人品的信任。所以，關鍵問題在於，是誰的私人助理。」
武俊德嘿嘿一笑，「你這麼說，反倒讓人不好起歪心思。可是，楊總——，我還是習慣叫你楊總，誰叫你是化工界響噹噹的銷售呢！你長得這麼漂亮，又年輕，對於我這樣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是很有誘惑的——，」他伸出一雙手粗大的手掌，「我現在，把銷售總監的位子雙手奉上，希望楊總笑納。」
楊心悅露出她招財貓式的笑容，「這個位子不急，我想知道武總為什麼要招私人助理？」
武俊德兩道濃眉幾乎要縮在一起，「我需要一名熟悉布縣的人帶我去那裏看看。國家提出一帶一路建設，去產能已經是大勢所趨。G7高速如果通了，天泰的產品賣到哈薩克就會近很多，如果我在布縣建廠，就會減少許多運輸成本。」
楊心悅聽這話，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過去，她一直只專註於如何賣掉吉遠的產品。但是，這一年來，她一直都在反思，銷售額的增長與個人收入的增加不再讓她興奮不已的時候，她是否應該換一種方式。
就像一滴水，它隨着大河奔湧向前，只有遇到阻礙時，它才會飛身濺起，藉此看到前面更遠的航程。儘管最終，她，張健成，武俊德等等都會，也只能是大河裏的一滴水，隨着國家的發展趨勢一路奔騰向前，沒有人會關注這一滴水和另一滴水有什麼區別。
但是，如果水滴是有生命的，那麼，一萬滴水對於奔騰向前的體驗就有一萬種。
她願意做這樣一滴水，和其他水滴匯聚成河。
楊心悅認真地說，「我想參與其中。」
武俊德面帶喜悅，點頭，「我就覺得搞銷售的人情商都高。看來，楊總懂我的情懷。」
楊心悅聽這話，自信心爆滿，「想必我一辭職，武總就留意到了，並且早之前已經了解到我老家就在布縣，所以才會主動約我。這樣看來，我們今天這個會面，倒是殊途同歸。」
武俊德掃一眼陽光明媚的窗外，「殊途同歸，我喜歡這個詞。」
次日一早，楊心悅就到天泰公司等待武俊德。武俊德早已收拾利落，拿着車鑰匙，遞給楊心悅，「去布縣。」
楊心悅看了一眼鑰匙，「坐高鐵比較方便。」武俊德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在上京藏高速之前會很堵，爭取午飯在布縣吃。」
楊心悅失業在家這幾天，人有些懶散，早晨起晚了，沒來得及吃早點。她的肚子莫名叫了一下，她接過鑰匙，到地下停車場，取了武俊德的陸地巡洋艦，開到公司門口。
武俊德已經戴了一副墨鏡，一身休閑服，顯得輕鬆隨意。他拉開車門坐到副駕上，一言不發。
楊心悅本能地看一眼油表，接近紅線了。她小心翼翼地開到最近的加油站，加滿，這才放心地往城外跑。
武俊德一路沉默不語，墨鏡一直沒摘，直到上了高速，這才指指右邊，示意楊心悅停車。然後，他下車，「我來開。」
楊心悅竊喜，連忙跑到副駕上，佯裝很內疚，「城內走不快，再加上我對這款車不是很熟悉，正好找到手感了呢！」
武俊德這才扭頭看一眼她，「我不喜歡在市內開車，體現不出車子的性能。所以，你最好把安全帶繫上。」
武俊德果然把油門踩到底，一路狂奔。楊心悅拿起手機，準備預訂酒店。武俊德瞥了一眼，「不用訂，現在住哪裏還未必。」
「但是，太枯燥了，你講個段子。」他補充道。
楊心悅知道，所謂的段子是許多場面上都會存在的帶顏色的東東。她雖然經常聽，偶爾也會講，只為調節氣氛。大家都一笑而過，誰也不會尷尬。反而不講，或者不參與的人，會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目前孤男寡女講段子，好像不太合適。楊心悅靈機一動，「嘖，講段子要有酒助興才行。不如，來一波回憶殺吧，講小時候的故事。」
武俊德有些失望，「好，你講我聽。」
但是，楊心悅的講述非常有感染力，「我同桌男生在桌子中間划三八線，胳膊底下壓圓規，只要我不小心越界，就會被扎一下子。」
武俊德是個粗線條的人，並不覺得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什麼可講，只是禮貌性地追問，「然後呢？你告老師了還是告家長了？」
楊心悅搖頭，「沒有。畢業之後，很多人問我你同桌哪裏去了？我說死了，抑鬱症自殺。大家信以為真，因為他確實一直不跟大家聯絡。直到大學畢業，有次在洛州市火車站偶然遇到，彼時，他未婚我未嫁，兩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顧無言。男生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輕聲說，聽說我自殺了？」
武俊德這才開懷大笑，「那後來，他結婚了？」
楊心悅點頭。武俊德目光炯炯地看向她，「你有些遺憾嗎？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子？」
楊心悅沒想到他這麼問，腦子裏瞬間飄過馬同林的身影，低聲說，「鍾情的男子。」
武俊德一本正經地說，「我就很鍾情。」
楊心悅覺得這話沒法接，有心想補充一句未婚，又怕戳中武俊德的痛點，笑道，「我喜歡小鮮肉。」
武俊德反駁，「不，通常是蘿莉愛大叔。」
楊心悅搖頭，「我這個年紀愧對蘿莉兩個字。」
武俊德馬上反轉，「可是，大叔未必愛蘿莉，有時候喜歡妖精，你就是個妖精。」
楊心悅聽這話，尷尬至極。武俊德是赤果果的撩妹，哪是什麼聊天！這氣氛有些微妙。她咧嘴笑，「可是，妖精喜歡唐僧。」
到達布縣時，果然是正午。太陽曬得正熱，武俊德把車子停在某飯店的門口，下車吃飯。武俊德自己點了一份搓魚子，就把菜譜丟給楊心悅，楊心悅沒看，直接點了份牛肉小飯。楊心悅儘管餓，但吃得慢條斯理。武俊德則不同，風捲殘雲似地吃完，用餐巾紙把嘴一擦，然後把紙扔到紙簍里，起身結賬走人。
楊心悅只好放下吃了一半兒的飯，起身跟過去，「武總，你對布縣很熟悉，為什麼要帶一個人來？」
武俊德把車鑰匙遞給她，「解悶。」
楊心悅接過車鑰匙，上車，笑道，「可惜，我不健談。」
武俊德坐在副駕，「但是，養眼。去大佛寺。」
楊心悅把車子開到大佛寺外面，停車，跟着武俊德進入寺內，燒香拜佛，給功德箱裏捐錢。楊心悅本來並不信佛，但是，他捐，她只好跟着捐，一圈下來，少了八九百塊錢。
她暗暗跟在後面，一想到這些錢可能會被用到買奢侈品上，就覺得心疼。她悄悄看裏面的和尚，倒也沒發現有穿戴奢侈品的跡象，這才心安下來。
可是，這一瞧不要緊，楊心悅發現有個和尚長得與武俊德十分相像，除去武俊德頭上一頭烏黑的頭髮，兩人簡直不要太像。她憋著笑，不敢在佛祖面前不莊重。
從大佛寺出來，武俊德眯着眼睛看一眼火辣辣的太陽，楊心悅迫不及待地說，「裏面有個和尚跟武總長得有些像。」
武俊德扭頭盯着她看了一眼，「那是我兄弟。」
楊心悅的好奇心爆棚，她原來以為，武俊德信佛，所以在考察新廠址之前求得佛祖保佑一切順利，不想是因為這個。
可是，他是大老闆，他兄弟怎麼會是和尚呢？
武俊德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你這時候才像是一個天真的小姑娘。」楊心悅暗說，我一直很天真好吧？只是被職業磨練起了一身偽裝。
「你看過《唐山大地震》吧？我和他是雙胞胎兄弟，出生沒有幾天，山裏下了一場大雪，大雪封山，我們倆又發高燒，沒辦法我父親就把他送到了一家蒙古人門外。慶幸的是，他活了下來。與《唐山大地震》不同的是，那裏面留下的弟弟，而我父親留下的是做為哥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