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第7節

第7節

六個組員坐在小會議室里,吳江把在明記餐廳吃飯時,發現李鵬飛在4月15晚點了和王利同樣的菜向大家說明,叫大家幫忙分析李鵬飛為什麼要這樣做?

「也許他不知點什麼菜好,問服務員前面的人點什麼,他也跟着點什麼吧?」小克說。

「問題是王利背後還有兩位客人點菜,而李鵬飛隔着兩人點和王利一樣的菜,這說不過去,最重要的是,李鵬飛吃不了這麼多菜,叫服務員把剩菜倒在一起打包走了。」吳江說。

「哦,這事太蹊蹺了。會不會是他用來干擾王利的死亡時間呢?」江一明沉思一會兒說。

「怎麼干擾法?」羅進問。

「比如說王利不是死於15日晚上7點到8點之間,而是死於10點之後,因為屍檢確定死亡時間,主要通過胃內容物的消化程度來判斷,這就可以解釋李鵬飛為什麼當晚7點到8點不在現場。」

「怎麼操作呢?」小克問。

「假如李鵬飛在傾城唱歌結束后,趕到翡翠小區殺死王利,然後把他胃內容物吸出來,把他從明記餐廳打包好的飯菜,灌進王利胃裏,這就干擾了法醫判斷王利的死亡時間。」江一明說。大家十分震驚,天下還有這麼高明的兇手?

「江隊,不對呀,胃內容物不是判斷死亡時間的唯一條件,還有屍斑和屍僵等等,而屍斑和屍僵表明王利死於晚上7點到8點之間,李鵬飛是如何延緩屍斑和屍僵的形成呢?」羅進疑惑地問。

「我們都知道屍斑和屍僵形成需要時間,並且與氣溫有很大的關係,如果埋在土中或在低溫乾燥的情況下則會延緩,高溫多濕條件下會加快,如果把王利卧室里的空調打開,進行製冷和抽濕,這樣就能延緩屍斑和屍僵的形成。」

「可是我們去查勘現場時,王利的卧室里沒有開空調。」呂瑩瑩說。

「這還不容易嗎?把空調設置成定時運行就好,等我們進入現場之後,空調已經自動關閉了。」江一明說。

「還有個問題:李鵬飛是怎麼進入現場呢?我和瑩瑩帶着外圍組同事,把18棟一個月內的監控都看完了,沒有發現李鵬飛出入。」小克說。

「這得等抓到李鵬飛再說,我也無法猜測。」江一明笑着說,好像認定李鵬飛是兇手一樣。

「可是沒有證據怎麼抓捕他?」小克依然擔心。

「所以,要我們去找啊,羅卡定律說:『凡是兩個物體接觸就會產生物證轉換,會帶走一些東西,也會留下一些東西。』除非他是魔鬼,否則肯定能找到證據。小克和瑩瑩去查看交通錄像,看李鵬飛從傾城KTV出來後去了哪裏?老吳和周挺去勘查翡翠小區的圍牆,看看能不能找出攀爬過的痕迹,我懷疑李鵬飛是從圍牆爬進小區的。勘查圍牆的工作量很大,我讓外圍組人配合你倆。老吳,你有什麼想法?」江一明問,他看見吳江很少發言,一直都沉思。

「哦,我在想:假如是李鵬飛殺了王利,把打包的飯菜灌進王利的胃裏,那麼李鵬飛吃過這菜些,他的唾液會不會留在飯菜中呢?如果能從王利的胃內容物里提取到李鵬飛的DNA,那就鐵證如山了。」吳江說。

「吳哥,你的想法太好了,只要是李鵬飛乾的,他的唾液肯定會留在王利的胃內容物中,他吃菜時筷子會把他的唾液帶到上面,雖然提取的難度比較大,時間也會比較長,但是應該能解決,如果不能提取的話,把王利的胃內容物送到公安部刑偵局去請求支援。」羅進說。

「羅進,如果是李鵬飛把飯菜灌到王利的胃中,那麼一定沒有胃液,只有菜湯吧?」吳江問。

「不,留在胃裏的不是菜湯,而是帶着粘稠狀的胃液。」羅進回答。

「這就奇怪了,人死之後是不會產生胃液的,那麼死者胃內的50毫升胃液從哪裏來呢?」吳江問。

「會不會李鵬飛一直在收集王利的唾液呢?」周挺說。

「不會吧?這太耗時,而且技術含量太高,很難操作,除非王利很愛吐口水,然後通過王利的保潔員把他口水收集來,賣給李鵬飛。」江一明說。

「不管怎麼說,我把胃液做DNA檢測就知道是不是王利的。」羅進說。

大家散會之後,各自開始行動。

呂瑩瑩進入交通監控中心,查看李鵬飛從傾城KTV出來后的行走路線,錄像顯示:李鵬飛於4月15日22:10和劉洋洋、羅少敏、金海告別之後,叫來一輛摩的,戴上頭盔,向翡翠小區方向駛來,在翡翠小區圍牆外的鳳凰路下車。

鳳凰路兩邊種滿了高大的法國梧桐,茂密的葉子相互交錯,擋住了大部分的行人路,所以看不見李鵬飛下車後去了哪裏。呂瑩瑩不死心,沿路一直查看,還是沒看見李鵬飛的行蹤。

吳江他們一行人,經過了三天的勘查,發現翡翠小區的圍牆上有三種大小不同的鞋印,其中一枚鞋印為43碼的運動鞋,和李鵬飛的鞋碼相同,而且很新鮮,非常可疑。

吳江把鞋印提取下來,這鞋印在圍牆裏外都有,假如這是李鵬飛的,那麼,他肯定是從此進入小區的,殺完人之後,又從此處出來。

18棟1單元背後是監控死角,李鵬飛可能是從房子后牆爬上天台,然後進入204殺人,但小克和呂瑩瑩已對外牆勘查過,沒有發現有人攀爬的痕迹。會不會他倆勘查不夠細心,疏忽了痕迹呢?人不是神仙,總有疏忽的時候,俗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

於是,吳江和大家拿來四條雲梯,拿着放大鏡,分組對18棟外牆做再次勘查,勘查了一天,結果一無所獲。吳江有些失望。這時,江一明打電話給吳江,叫他們收隊,羅進已經找到了李鵬飛的鐵證。

他們回隊之後,江一明對他們說:「羅進在王利的胃內容物里,提取了胃液DNA樣本,經過對李鵬飛的血樣的DNA比對,兩者相似率達99.9%,」

「羅進你好厲害,你是怎麼提取到的?不是說要送公安部刑偵局嗎?」吳江問。

「胃液不是王利的,全部是李鵬飛的,50毫升的胃液都是從李鵬飛口中出來的。再狡猾的兇手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他斷定我們不會檢測胃液的DNA,他太過自信了。如果他耐心地收集王利的胃液之後,再謀殺王利,也許我們真的拿他沒辦法。」羅進說。

江一明召集大家開會,設計抓捕李鵬飛的行動,李鵬飛是武警中的精英,必須考慮得非常周到,萬一拒捕反抗怎麼辦?論武功他不是周挺和小克的對手,最怕的是他有槍,不過,一般情況下,即使他有槍也不會隨便用,因為他自信重案組拿他沒辦法。

江一明叫大家都帶上手槍,裝上子彈,萬一李鵬飛開槍還擊,就當場擊斃。江一明決定由王大磊去敲門,等他開門之後再進行抓捕,李鵬飛早已被監控組暗中監視着,沒有潛逃。江一明叫上外圍組配合1號重案組抓捕李鵬飛。

時間定於下午2點,一般情況下,李鵬飛都在這時候醒來吃早餐,晚上就出去混。江一明帶領18個便衣警察來到李鵬飛樓下,江一明、周挺、小克和王大磊上去抓人,其他人由吳江指揮,埋伏在樓下,防止他逃跑。

芳村的房子與房子之間的間隔很寬,李鵬飛無法從天台跳到另一棟房天台上,唯一的逃跑路徑是從三樓跳到地上,所以,江一明在樓下佈置了15個人。

王大磊上去敲門,來開門的是朱玲玲,她穿着透明的睡衣,擋在門口,不想讓他們進去,小克一下把她扯開,她便大叫起來:「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不是朱玲玲誇張,而是她故意向房間里李鵬飛報警,小克和周挺意識到李鵬飛可能要逃跑,迅速衝進卧室,但是卧室門被反鎖了,他倆相互看了一眼,同時抬起腳向門鎖邊踢去,只聽「叭」一聲巨響,門裂開了,小克再踢一腳,門完全被打開了,可是房間空無一人,防盜窗上的逃生小門被打開了。

他倆跑上前去看,只聽到樓下一片喧嘩,只見李鵬飛被四五個同事死死地壓在地上,無法動彈……

五天之後,他們把李鵬飛從看守所押解到刑警隊審訊。李鵬飛被木封鎖在椅子上,表情淡定從容,可見他心理素質非常強大。

「說吧,把你殺害王利的過程說出來,越詳細越好。」吳江問。

「你們憑什麼說我殺了王利?」他淡淡地問。

「沒有證據我們會派那麼多人去抓捕你嗎?你知道第一次和第二次去走訪你時,除了片警,只有我和周挺。」吳江說。

「請你們把證據拿出來,讓我輸得心服口服吧,否則不會背這個黑鍋!」

「我們從翡翠小區圍牆上提取到一個鞋印,和從你家裏搜出來的運動鞋進行比對,花紋、鞋碼、牌子完全一樣。」

「這隻能說明我翻越過圍牆。」

「對,你說得沒錯,但是,我們從王利的胃內容物里分離出胃液,也就是DNA樣本,經過和你的血液DNA進行比對,結果和你的DNA完全相同,請問你的唾液怎麼會跑到王利的胃裏呢?」

「這……我無法解釋。」李鵬飛臉突然變成青色,他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卻無法逃跑,誰能抗拒死神的召喚呢?

「4月15日晚上10點10分左右,你在傾城KTV唱歌結束之後,坐着摩的來到了鳳凰路,從行人路邊翻越圍牆,進入了翡翠小區,殺害了王利……」

「王利不是死於晚上7點到8點之間嗎?」

「你怎麼知道的?除了我們自己人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

「不要頑抗了,痛痛快快地把殺人經過說出來,敢作敢當嘛,現在鐵證如山,哪怕你是零口供,法官一樣能判你極刑,你如果坦白,還有機會留下一條命。」

「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不想說什麼,你們問,我答吧,事已至此,我輸得口服心服,我在武警部隊服役時,看過很多刑偵學方面的書籍,想退役之後當個刑警,沒想到今天卻坐在刑警的對立面,我無話可說。」他平靜地說。

「這表現不錯。你是怎麼進入現場殺人的?」

「我翻越圍牆,進入翡翠小區,打開窨井,把藏在窨井下的全自動洗胃機和飛檐走壁用的鐵爪取出來,還有打包好的飯菜,來到了18棟后牆,把鐵爪甩到四樓的陽台欄桿上,因為四樓沒人住,然後穿上超纖皮革,從帽子、衣褲到手套都超纖皮革制的,超纖皮革與真皮十分相似,但撕裂、拉力強度和耐磨性都超過真皮,這能保證在爬牆時不留下痕迹。

「爬上4樓之後,我再把鐵爪甩到8樓的天台邊沿上,爬上天台,從天台下來后,把超纖衣帽和手套,和洗胃機一起放在門外,免得王利看見戒備我,然後叫開王利的門。因為我從他那裏買了幾次白粉,他非常信任我。

「我進門后,掏出兩萬元錢給他看,叫他去拿白粉,他便走進卧室,我悄悄跟在他身後,他感覺我跟了進來,轉過身來看,就在這一瞬間,我高高舉起藏在懷裏的鐵鎚,狠狠地砸下去,他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

「隨後我把門外的洗胃機拿出來,插上電源,把他胃裏的飯菜吸出來,再把我在打包來的飯菜灌進他的胃裏,當然,為了讓法醫看不出來,我收集了自己的唾液,和飯菜混合拌在一起搗爛,就像被王利吃過一樣。然後,我又把卧室里的空調打開來定時製冷和抽濕,並設定運行時間為10個小時。

「但是,我在幫王利洗胃時,不小心讓胃內容物濺到地上,我怕被警察勘查到,就用皮管套住水龍頭,把現場清洗乾淨,然後從容地從天台上滑到地上。沒想到法醫竟然會去檢測胃液的DNA,我太自信太大意了,否則今天不會坐在這裏。」他有條不紊地說。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使你逃過一時,也逃不過一輩子,即使逃過了一輩子,你也會受良心的煎熬一輩子……你為什麼要殺王利?」

「我染上了吸毒,我在傾城KTV認識他,他說他長年從金三角進貨,要多少有多少。如果需要的話,請聯繫他。可是我都靠朱玲玲養著,哪有錢買毒品?於是,我就想從他那裏搶毒品,既然是搶劫,肯定要死人,因為他認識我,我只好設計把他幹掉,才能拿到大量毒品,藏着慢慢吸食,我用學到的法醫知識,進行周密的謀划,終於想出了這個辦法。」

「你從他家搶到了多少毒品?」

「不多,只有10克,早知如此,我絕對不會殺他。在沒有殺他之前,我估計最少可以弄到50克以上,都是他吹牛害了自己。」

「我真佩服你的犯罪智商,竟讓我們投入上千名警力偵查,如果你把這聰明用在做生意上,肯定能掙大錢。」吳江輕輕嘆一口氣。

「人生沒有後悔葯,我認命了,只盼望你們早點槍斃我,別讓我在獄中毒癮發作,生不如死。」李鵬飛視死如歸的態度讓人心痛,絕大多數的殺人犯都會後悔,可他卻痴迷不悟。

那把砸死王利的鐵鎚也找到,上面有李鵬飛的指紋和王利和血跡,案子辦成了鐵案,1號重案組把卷宗交給檢察院,擇日向李鵬飛提起公訴。組員都為偵破這麼高端的案件而高興,也意識到隨着犯罪手段的升級,他們應該持之以恆地學習,才能不被高智商罪犯牽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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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號重案組之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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