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此心光明(一)

第4章 此心光明(一)

王守仁笑了笑道:「伍文定你說的沒錯,當時那北冥雙山只是把《洗髓經》的基本習練的法門交給了我,他為了感謝我,還另外把天穹派中的一武學典籍給了我。」

眾人聽王守仁繼續述說着。

當時那北冥雙山見王守仁要走,就拿出了一卷書策,對王守仁說道:「王先生慢些再走,沒有你的幫助,我師妹是不可能活下來的。這是對先生的感謝之意,請先生不要推辭。」

王守仁道:「若沒有猜錯,這裏定是你派的武學典籍。」北冥雙山道:「是說的沒錯,正是武學典籍。」

王守仁沒有接過那書策,轉開話題道:「那南宮頓若武功惡毒,你師妹雖然習練了洗髓經,然還是小心為好,不可再去任性了。」王守仁顯然是在說當時白素麗不聽北冥雙山的話,私自去追殺南宮頓若之事。

北冥雙山道:「那可不,幸好南宮頓若沒有將《偏花掌》習練到最高境界,不然師妹就沒有命了。」南宮頓若習練了《天穹五毒術》之後,又習練了《偏花掌》,南宮頓若雖然多沒有習練道最高境界,然這兩種武功可謂絕配,當時南宮頓若和白素麗對陣之時,

南宮頓若將手掌撒滿了毒素,然後以《偏花掌》的掌力打出,因為《偏花掌》的特性,這毒素直接透過表皮,打入肌里,從而讓人中毒身亡,白素麗就是如此中了毒,萬幸的是當時南宮頓若打出的是慢性毒,否則師妹可就沒有得救了。

白素麗拖着下巴,道:「素麗知道了,反正我是說不過你們。那南宮頓若對我打出慢性之毒,還不是為了讓我在死前多受一些苦頭罷了。沒有想到這毒卻被我們給解去了。」

北冥雙山道:「我們言歸正傳吧,王先生,這書策還請收下。」王守仁接過那書策,笑道:「這定是《洗髓經》,王守仁並非習武之人,要這《洗髓經》有何用?」北冥雙山道:「王先生有所不知,這冊子裏有兩本武學典籍,其中之一是《洗髓經》和我派絕學《體心九訣》,作為報答先生的。」南風輕道:「王先生這《體心九訣》是我派的最高絕學。」

王守仁笑道:「我這般不辭勞苦,並不是為了如此。王守仁只為救人性命,這我還是不要為好。」

北冥雙山道:「王先生您可不要誤會了,先生才高八斗,學識厚重,怎麼會在意這武學典籍呢,這是因為敝派實在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感謝先生,北冥雙山這樣做只是為了心裏好過一些,算是報答先生了,先生務必要收下才是。」

王守仁道:「收下是無妨的,只是這對王守仁沒有什麼用處。」

北冥雙山道:「先生有肺病在身。雖然日子年長,然習武對先生的身子還是有好處的。《洗髓經》先生已經習練了,所以雙山在此略講一下這《體心九訣》,

這其實就是一套運轉真氣內力的法門,其達到的根本目的是讓人的招式隨心而來去,即便就是凡人的一些簡單動作,也會威力極大,甚至於摧枯拉朽。如此一來對陣敵人就無往而不勝了。

這是我派的最高武學。然缺點就是習練者需有強大的內力真氣,否則學也無半點用處,北冥雙山也是近年來才窺得《體心九訣》門徑,如今有了《洗髓經》的相助,北冥雙山覺得體內真氣源源未了,往複循環,實在妙哉,這兩門絕學合在一起,當為天下第一武學。

」王守仁打開了這書策道:「不如我們給這取一個名字吧,我看就叫《未了體心經》吧。」北冥雙山道:「這樣也好,改一個名字,別人就不會忘別處想了。

先生,這《體心九訣》的九訣是為入體,入定,入靜,入神,入念,入魂,入氣,入意,入心,其後先生與《洗髓經》加以練習,益處無窮盡也。」

南風輕道:「先生不知道,這是我派極難學得的武學,只要學得全部,但凡心中所想的招式,破敵之法,都可以心想和招成。」

北冥雙山道:「師弟話說得籠統,不知道先生對於武學之事的領悟力如何,其實這武學的一大矛盾就是與敵人隊陣之時,明明知道如何破敵,然就是使不出相應的招式來,致使對敵敗陣,這《體心九訣》的根本就是將體內所有真氣運使周身,

讓手腳隨心意動,即便簡單的招式,也一樣威力極大,一樣可以打敗敵人。體心九訣雖然難學,但是先習練這《洗髓經》就容易得多了,《洗髓經》為源生真氣之法,而這《體心九訣》是運行真氣之法,兩者相併,可就是當世無敵了。」

王守仁笑道:「當世無敵我王守仁可不去想,只求這肺病能夠治好就足矣了。」王守仁正要離開,忽然回頭道:「我看你還是多收一些徒弟,要是那南宮頓若再來,你們人多勢眾,可就不用怕他了。收徒之事你們可要抓緊一些,說不定那南宮頓若已經在開宗立派了。」

北冥雙山笑道:「不瞞先生說,之前我本有一個徒弟,當時我不願意收他,然其愣是跪了三天三夜,我便收下其為徒,只不過三年之後,其就返家了,我現在也沒有看見他。王先生說的是,我們是該收一些徒弟了。」王守仁其後就下了天穹山,徑直回往南京。

王守仁說完,道:「這就是我在那一年雲遊時發生的一件事。」伍文定道:「怪不得剛才先生能夠馬上制止孤廣城,原來先生在武學招式上早已經隨心所欲了。從剛才先生阻止孤廣城的招式來看,伍文定二十餘年的苦學,與先生比起來,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古往今來,世上文武雙全者伍文定至此還不知道,然現在是親眼看見了,先生真是千古一奇人也。」王守仁苦笑道:「如此虛名,於我有何用哉!」孫語瑤道:「先生,後來那書冊放在了何處?」

王守仁道:「後來我回到南京,平時大多是研究學問,偶有習練這《未了體心經》而已。」

孫語瑤道:「先生沒有想過將這《未了體心經》傳給門下之人么?」王守仁道:「我們當年經歷之事難道忘記了么?朱宸濠,江彬,錢寧等人,執著於追名逐利,最終傷人害己,我想門下之多,定會有武學方面天分極高之人,

一旦修鍊大成,名利誘惑不是容易抵禦的。」錢德洪道:「所以先生不想門下弟子修鍊這武功,因為那樣就難免會有很多人舍本而逐末了。」王守仁道:「我意就是如此。」

王守仁說着拿出一鑰匙給了伍文定,道:「在我府邸大廳的桌子下,有一暗格,裏面有一鐵盒,這個是鑰匙打開鐵盒的鑰匙。」伍文定道:「先生是不是有什麼要求要讓伍文定去做?」王守仁道:「這東西王守仁已經用完了,所以也該物歸原主了。」

伍文定道:「先生是要伍文定將這還給天穹派和少林寺。先生放心,伍文定一定會完成先生的要求,將這兩個典籍安然送去。」王守仁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伍文定一驚,因為他發現王守仁的氣息開始轉弱,剛才其一連說了那麼多的話,全是迴光返照。

伍文定急忙輸送真氣給王守仁,卻被王守仁自身運行的真氣給反彈了回來,伍文定道:「先生護體真氣深厚,伍文定想輸送真氣而不得。」

王守仁道:「罷了,罷了,不必如此,人死如燈滅,再強的護體真氣也將歸於虛無。王守仁大限將來矣!」王守仁說着對伍文定和孫語瑤道:「你們在此,我也放心了,到時候門下之人若有人覬覦某物,爾等務必守護某物,並對其驅逐之。」王守仁的意思就是若是門下弟子有打《未了體心經》的主意的,伍文定和孫語瑤就務必要護住這《未了體心經》,然後驅逐那想要覬覦之人。

伍文定拱手道:「先生的要求,伍文定孫語瑤二人將誓死完成。我二人在此立誓。」王守仁微微一笑,點頭不再言語。那王艮等人跪拜在王守仁的跟前,王艮道:「先生還有什麼要求么?」

錢德洪道:「那些門人弟子當時定沒有想到,先生在天泉橋上論道之後,那一面就是先生與自己的永別,先生,您對門下弟子還有什麼教誨或是要求么?」王守仁笑了笑,用手指向胸前,留下了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道:「在天泉橋上,我已經將心學的精髓全部告知的門人弟子,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說着王守仁眼睛一閉,枯手垂落而下,伍文定道:「先生歸去了。」眾人全部俯首跪拜在地。王守仁一生實乃傳奇,五歲方言,生平不遵世道,秉性執著善良,誅邪惡揚良善,然其無書生之迂腐,無痴人之固執,聰明絕頂而一生正氣,不為世間邪惡誘惑所動,王守仁乃有明一代最偉丈夫也,光明哉!清人張廷玉贊曰:「從諸書生掃積年逋寇,平定孽籓。終明之世,文臣用兵制勝,未有如守仁者也。當危疑之際,神明愈定,智慮無遺。」

王守仁去世之後,伍文定將王守仁安置於床上,對孫語瑤道:「語瑤,此時有事情需要你幫忙。」

孫語瑤心知肚明,道:「是不是讓我去告訴徐正大哥先生去世的消息?」伍文定道:「正是。」孫語瑤道:「那張水牛和武小尤可要?」

伍文定道:「這兩人我看就不必了。」又讓人前去告訴張水牛和武小尤。伍文定孫語瑤等人走了之後,伍文定等人並沒有馬上行進,伍文定向當地人埋了一灌棺木,然後將王守仁的屍身收入了棺木之中,事情辦好之後眾人才乘船前往南京,兩日之後到了安慶,

那孤廣城對伍文定道:「伍大人,你看大家連日趕路,大家一定都很疲累了,這裏是安慶,距離南京已經不遠了,且是順流而下,此時又是傍晚了,我沒看我們要不要在此休息一下。」伍文定也感到有些勞累,道:「沒錯,這裏是安慶,距離南京的確不遠了,我看大家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吧。」

王艮道:「先在這裏歇歇腳也好,到時候回到南京,我們可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行船靠岸,眾人下了船去,伍文定找來一艄公,給了二十文錢,讓其看護這隻船,然後便往安慶城而去,伍文定隨便找了一處酒樓,菜肴端上,香氣怡人,

眾人食指大動,大口吃飯飲酒。伍文定等人從西南人煙稀少之地返回這繁華城市,都覺得心裏輕鬆了一些,眾人正在吃着酒飯,忽然聽見街頭上的一男子大聲罵道:「讓你偷我的銀子,讓你偷我的銀子。」

一邊說一邊對趴在地上的那個小偷拳打腳踢起來,圍觀之人大喊道:「打死這小賊人。」伍文定等人不由扭頭看去,只見這一人衣衫襤褸,身材瘦小,右手似乎不能動作,面對那之人的拳打腳踢,只能夠以左手擋御,然就是一聲不吭。

王艮道:「這男子也太狠了這小偷身子瘦弱,這樣可真要被他打死了。」孤廣城道:「看不過便去救啊!」王艮先前要不是王守仁出手阻攔,差點就被那孤廣城一拳給打了,表面上兩人雖然無事,心裏卻對孤廣城有着些許隔膜,此時被孤廣城一激,他索性連飯也不吃了,道:「救便救,這有何難。」

王艮說完快步來到大街上,走到那小偷的跟前,阻攔道:「夠了,你下手也太狠了,你踢打了他這麼久,還不行解氣么。」

那男子道:「嘿我說你這人真是,他偷的不是你的錢,你當然不會生氣了。我說你是誰啊,怎麼幫着這小偷說話,莫不是你們是一夥的。」這男子說完,周圍的人都起鬨道:「還真說不準哩,恐怕還真的是一夥的。」

王艮道:「我不認識他,即使是小偷,教訓一番就好了,看你卻是要將她往死里打。」

那男子道:「我不打他也行,我便將此人送到官府去,讓官府之人去打他板子。」說着就要去抓那小偷。王艮張手攔在那小偷的面前,道:「行了,你說他偷了你多少銀子,我給你就是了。」

那男子道:「你是想要幫他付了這銀子,好吧,他偷了我十兩銀子,你給我十兩銀子就行,不然我可就要活活打死他這狗賊人。」

王艮拿出十兩銀子,那小偷對王艮道:「我偷的銀子可沒有那麼多,他在騙你。」王艮一聽心下一驚,從這小偷說話的聲音聽來,居然是一個女子,要不是其開口說話,從其灰頭灰臉的樣貌上看,還以為是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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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巒摘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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