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全世界的乞討和婚禮

以前有個人，被他兄弟背叛，聽說關在地牢里足足八年。八年的時間，見不到陽光，沒有人和他說話，後來發現的時候，頭髮都變白了，眼睛也看不見，支支吾吾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胡說，明明就是被送到國外去，做了八年的乞丐。整天睡在天橋下，時不時還會看到橋上跳下來尋死的人。有時候跳橋的沒落在水裡，落在了岸邊，落在淺淺的河堤上，那個乞丐會跑到屍體旁邊守著，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警察去詢問他看到了什麼，他一問三不知，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個精神病。也難怪會在外頭流浪，恐怕他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個人是誰？

「那個人就是你啊，古月天鋼！你失蹤的這八年裡頭，關於你下落的版本層出不窮，有的人說你死了，有各種死法。有的人認為你還活著，但是出現在世界上每一個地方，好像哪裡的乞丐都是你……」

「我記得，我確實在全世界都乞討過。」

古月天鋼回復道。

聽著旁人說起自己的事情，聽起來確實是有著非常的陌生感。古月天鋼聽完了古月天照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敘述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保持著什麼情緒。說他冤屈嗎？說他委屈嗎？但是這八年來，他意識不清，彷彿經歷了無數人生，不知道去怨恨什麼，因為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怨恨著誰。

把古月天鋼比喻成無緣無故坐了八年的牢，這是很貼切，但是又不恰當的，他確實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能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能夠去在自己應該在的地方，享受一絲應有的溫飽。但是古月天鋼在不停地忘記，他的記憶在這八年裡頭不斷更替，也許把他比喻成一個精神病發作了八年的精神病人比較恰當，當他的意識清醒的時候，依稀有著發病的記憶，就像是做夢時候夢到的景象一般，不真實，但是又身臨其境。

古月天鋼的「精神病」好了，他轉過頭來一看，感覺自己在別人眼中所收到的萬分委屈，在別人眼裡可悲可嘆的悲慘故事，他竟然也只是以旁觀者的態度，萬分委屈，可悲可嘆，只覺得遭受如此的經歷，真的是上天不公，感覺自己無法承受。但是他對於這種委屈感，沒有一種自我的代入感，就好像他作為古月天鋼，聽著的是南宮無涯的故事，但是到了最後，他竟然已經覺得南宮無涯和古月天鋼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他沒辦法為別人而悲傷。

他客觀考慮，他無法激起心中的怨恨，古月天鋼最後精打細算算下來的損失，能夠讓他看得明白的，就是自己無緣無故消失的八年時光。他成名時二十有幾，感覺睡了一覺，經歷了無數的噩夢之後，一覺起來，竟然已經快要三十了。這八年來一事無成，一無所獲，他和現實的脫軌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追上的。

古月天照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就像是得到了解脫一樣，眼睛裡頭已經沒有了生命的光芒，臉上卻帶著看淡一切的微笑。他終於把這些事情說出口了，這些年來一直讓他抱有負罪感的事情，而且還是和飽受自己坑害了的古月天鋼將這些事情敘述完畢。這是一種即便是害怕，但是真的被逼上這個結局的時候，所得到的一種解脫，現在古月天照已經不想去努力什麼了，他任憑發落，如果自己的哥哥能夠殺了他，以此來泄恨，那麼他也一笑了之，沒什麼想法了。

古月天鋼說：「沒想到，我竟然能夠完好無損地從左丘家族的手術刀下走出來，身上並沒有被卸掉一兩隻胳膊或者腿，然後裝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我覺得我有生以來，最幸運的事情了。只不過，把我洗腦的人，把我送去左丘家族手術台上的人，卻是我的親弟弟，也不知道這是不是這輩子最不幸運的事情了。」

古月天照說：「哥，你殺了我吧。」

古月天鋼問：「你不打算和我道歉嗎？」

古月天照低著頭，說：「對不起。」

古月天鋼說：「抬起頭來。」

古月天照一抬頭，就感覺火車從自己的臉上碾過。一記重拳破風而來，呼嘯著，直接打在了他的臉上，把他打得口鼻出血，涕淚橫流。古月天鋼和古月天照不同，他是踏踏實實的以強大身體素質著稱的執行人，身體雖然能夠操控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但是數量多而不精，他並不是完全以元素力量作為攻擊的力量，而是以五行元素力量輔助自己的身體，達到各種具有大殺傷力的攻擊。

古月天鋼這一拳沒有用上五行元素的力量，他不過是用上了自己的肌肉力量，這一拳已經能夠看出來他們兄弟兩人在身體素質的區別。當古月天鋼的身份還是那個傀儡南宮無涯的時候，他在饑寒交迫的情況下，身體呈現著頗為乾癟瘦弱的樣子，但是在恢復身份，回到家族之後，這些天以來的身體調整，飲食療養，已經讓古月天鋼的身體肌肉稍微回來了一些。

這一拳把古月天照打得仰面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他看著天花板，眼睛裡頭儘是滿天飛的星星和狒狒，彷彿有猿猴在他的身邊高歌「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古月天鋼沒有繼續攻擊，他對著古月天照說：「抬起頭來。」

古月天照咬咬牙，撐坐起了自己的身子，抬頭看向古月天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古月天鋼的拳風朝著古月天照的右臉打去，一記左勾拳就把古月天照打得在半空中翻了個圈，摔倒在了床下。

這一次，沒等古月天鋼說話，古月天照就堅持著爬了起來。他沒有哀鳴，他也沒有詢問，於是就站了起來，即便是口鼻中還在流血，耳朵已經出現了嗡鳴聲，他尚且不顧，而是站了起來，看著古月天鋼。

飛踢，膝撞，鎖喉，墊步踢……古月天照一次一次爬起來，又一次一次被古月天鋼打趴下。最後，他實在是站不起來了，只能夠半跪在地上，張開雙手，抬頭看著古月天鋼，雙眼中充滿了執著的意念。

他想要被古月天鋼打死，以此作為人生的了結。雖然古月天鋼沒有動用元素的力量，但是古月天照看得出來，古月天鋼招招都是全力以赴，不特地攻擊要害，也不特地避開要害，他將自己當做是沙包一樣在打，就像是在全力以赴地發泄情緒。

這樣下去，古月天照必定會被打死的。說起來，他最近也真是特別悲慘，傷痛不斷，在仁上市那邊先是被鹿空林一個眼神瞪成了內傷，然後仗著身體好到處亂跑的時候，被太子東方笑給精神攻擊，陷入瘋狂，在這正巧不巧的時候，也不知道誰在大馬路上高空墜物，竟然丟下來一輛黑色汽車，把他和正在駕駛的瑪莎拉蒂砸得火光四射，鮮艷無比。到了後來，和左丘孤兒戰鬥的時候，先是傷了一條腿，現在在這禁閉室中已經被古月天鋼打殘了，打廢了，已經半條腿踏進閻王殿了……看來，他的人生道路上滿是荊棘，還是不開花的那種。

但是，這個時候，古月天鋼卻說：「我們兩清了。每次攻擊都代表著我這八年之間所收到的苦痛，一拳是一年，一腳也是一年，你已經承受了我的八次攻擊，你沒死，我流浪八年，我也沒死，這就是我們兩個人各自生命之中的運氣吧。」

古月天照說：「哥，你原諒我了？」

古月天鋼說：「我可不會僅僅是打你一頓，就當做大家無事發生了。從今天開始，你就和古月家族斷絕關係，從此再也不能夠有任何往來，你會失去家族繼承人的位置，失去權力和地位，失去在家族中的所有一切。我會派人把你送去挪威，你的一切我都會取而代之，你不能夠回國，不能夠向任何人表明你曾經的身份，否則我即便是不遠萬里，也會去追殺你。」

古月天照問：「終身不能夠回國嗎？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不過，為什麼是挪威？」

古月天鋼說：「因為那裡是同性戀合法的國家之一，當然，同樣是有這個政策的地方，我也不介意把你送去南非，看你怎麼選擇了。總之你完全不能夠留在國內，你的身上藏著太多人的秘密，哪怕是應付過去了南宮家族和左丘家族，你知道我們自己家族裡面有多少人想要殺你嗎？當我得勢之後，那些曾經為了擁戴你而對我下手的長老們，肯定是一個一個提心弔膽，夜不能寐，只有把你的嘴巴永遠封住了，我才沒有辦法從你的口中得知他們是誰，他們才能夠睡一個安穩覺。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走！」

古月天照說：「你需要知道那些長老之中，有多少人和我勾結在一起嗎？」

古月天鋼說：「我不需要知道，即便是我知道了，我也不能夠殺掉他們。你失去家族繼承人的資格，而我們妹妹又從來不參與家族中的權力爭鬥，也就是說，那些長老無論是不是曾經害過我，他們都需要擁護我為下一任古月家族的族長。他們還有利用價值，我可以容忍他們的存在。但是，我會把他們全部記下來，如果在我死之前，他們老死了，我會念及他們為家族事業操勞一生而為他們祭奠，如果在我死之前，他們還沒有死，那麼我一定會讓那些長老們一起來為我陪葬，絕不會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情發生。」

古月天照說：「我就知道我比不過你，八年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我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孩，但是你一回來，就已經掌握了權勢的道理。」

古月天鋼說：「你的那個男朋友，你不問問他願不願意跟你走嗎？你這幾天手機一直在關機，不僅僅是為了躲一個清閑，不願意麵對我，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害怕面對他吧？」

古月天照說：「我怕我最後沒有活下來，讓他傷心了。」

古月天鋼說：「你現在活下來了，異端審判局那邊，家族會庇護你，你不用擔心太多。說到底，只要把南宮家族和左丘家族存在的情況給隱瞞，這就是我們古月家族的家事，異端審判局沒有辦法插手。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你在接受調查期間，在接受審判之前，要求你的人身自由被限制在這個禁閉室里……如果你像是南宮子一樣蠻橫不講理，那麼說不定他們都限制不了你的自由，南宮子當初可以在接受審判的時候，慢悠悠散步去的審判會議。」

古月天照說：「南宮子只有一個，誰也偽裝不了。」

古月天照想起來那個藍色連帽衫的男人。

古月天鋼沒有意識到古月天照在說什麼，他在想古月天照的意思是不是，製造南宮無涯這個傀儡是錯誤的，因為誰也不能夠偽裝成南宮子，替代他的位置。古月天鋼在臨走前，對古月天照表示：「我可能不能去挪威參加你們的婚禮了。」

古月天照說：「我想過了，去挪威的時候走水路，橫穿太平洋，然後沿著大西洋的沿岸走走停停。這一路上，就算是我和他的結婚旅行了。等到了挪威，旅行結束，那麼婚禮就算是辦完了。」

古月天鋼說：「你這是逼著我在為你送行的時候，就給你份子錢。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要辦。雖然現在把你打得不成樣子。但是明天的異端審判會議，你還是要盛裝出席，穿得好看一點。在審判結束之前，在家族對外宣布把你剔除家族祖籍之前，你都還是古月家族的人，不要給我們丟臉了。對了……還有一件事……」

古月天照問：「什麼？」

古月天鋼說：「手機開機，他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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