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家族的替罪羊

如果黑夜是殘酷的樂章，那麼他的終場，我會親手寫上。

當昏暗的房間中傳來一絲絲的光亮之時，古月天照才能夠分清楚現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他被送來這裡異端審判局的禁閉室之中，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也就是說，距離左丘孤兒死亡，他和白馬駒人被從虎口中救下，已經是第三天了。

在這三天之中，他接受了異端審判局的執行人的無數審訊，這也沒辦法，因為他的說法完全不具有可行性和可信性——古月天照竟然口出狂言，聲稱將自己親生哥哥洗腦改造成為「南宮無涯」的行為，完全是他一個人的所作所為，和左丘家族無關，和南宮家族無關，更是和自己家族古月家族毫無關係！

如果說南宮子是一年之前大多數年輕執行人的信仰，那麼古月天照製造出了南宮無涯，無異於是偽造出了一個虛假的信仰。巫醫裝神弄鬼都需要懂得一些基礎醫術，然後配合上一些奇怪的偏方，配合上類似於碘酒的變色現象，否則沒辦法在治病救人後騙取了他人的信任，更久沒辦法執行救人之後的害人行為。

古月天照一個人怎麼能夠完成將古月天鋼改造成為「南宮無涯」的壯舉？僅僅因為他的精神能力具備洗腦的效果，所以就可以從內而外將一個人完完整整地給重新塑造了一遍嗎？目前看來，也就只有這種情況了。古月天照是幕後主使，如果他咬定沒有幫凶，那麼這個事件最後就像是密室殺人案一樣，所獲得的真相的範圍僅僅局限於能看到能聽到的地方，而背後的本質真相，卻是完全還原不出來的。

在「南宮無涯」的事件中，只要古月天照能夠自圓其說，那麼這件事情的後果與責任最後都是由古月天照一個人承擔下來，出於某些家族的壓力，所以根本不會有人向異端審判局提供證據，去反駁古月天照的說法是錯誤的——否則那個人就要上八大家族中其中三個家族的懸賞任務名單了。

這三天以來，古月天照吃好喝好，就是在這個禁閉室中感覺有些無聊。他總感覺未來不是很光明，就像是這個沒有開燈的房間一樣，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看不清，伸手不見五指，但是用手摸摸自己的臉部時，尚且能夠察覺到一絲的真實。

他又想起三天前的那個晚上，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白馬駒人的時間。當時，雖然情況危及，面對著醫院外面左丘孤兒的威脅，面對著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其他異端審判局的審判者的包圍，古月天照尚且有著白馬駒人陪在旁邊，他都覺得無論未來是怎麼樣，無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都能夠穩如泰山，瞭然接受。

不是因為有多麼自信，而是因為即便是在錯誤的時間發生著錯誤的事情，自己的身邊依舊有著正確的人來陪伴，總不像是現在這樣待在一個漆黑的房間中，什麼聲響都沒有，孤獨極了。在有白馬駒人陪著的時候，古月天照連死亡都不懼怕，但是現在一個人了，他卻開始害怕孤獨。

古月天照只能夠怪時運不濟，以前他只想著證明自己，攀上那個權力的寶座，無論是勾結其他家族的人對自己的哥哥下手，還是在白馬駒人前往古月月的生日宴會時候，暗中搗亂介入，他都是想要證明自己已經在執行人的世界里有了一席之地，有了不輸給任何人的形象力。他貪圖的是古月家族的家主之位，因為那是他能夠看到的最寶貴的東西，最能代表身份地位的東西。

只可惜到了最後人生快要走到盡頭，或者是一無所有的時候，他才遇到了正確的人，才明白權力不過是被人玩弄在鼓掌，能夠讓自己擁有活下去的力量與勇氣的，最後還是那些身邊的人。

要不是有人打開了房間的門，他都要哭出聲響了。

「怎麼不開燈呢？打你手機發現你關機了，不會是大白天的就準備睡覺了吧？」

古月天鋼打開了禁閉室的門，然後把房間的燈給打開了。這個禁閉室雖然不能夠和總統套房相提並論，但是怎麼說也算得上是賓館酒店級別的了，這裡有電視有網路，有熱水有水果，哪怕是被限制自由在異端審判局裡頭，古月天照依舊是享受著產乎常人的待遇。異端審判局的審判者大部分都是由八大家族的精英成員組成的，代表左丘家族的審判者，比如左丘孤兒會想要取了古月天照的性命，但是出身是古月家族的審判者自然會是對自己家族的二公子客氣一點，即便是禁閉室，也要選擇裝修最好的。

這就是權力的代表，這就是權力在生活中無孔不入的表現。

古月天照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古月天鋼，木訥地說了一句：「哥……」

古月天鋼拉過來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他說：「你現在還知道認我這個哥哥啊？我可是被你洗腦洗了八年，一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而且在有一段時間裡面，住著的地方要比這裡簡陋破爛好幾倍呢。現在想想，還覺得有些后怕，我都不知道自己這八年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古月天照低下頭，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哥哥現在就把他殺了，那麼對於自己而言，也是死不足惜的下場。在八年前太子東方笑叛逃之前，古月天鋼和東方笑打了一場，在那次戰鬥之後，古月天照正是趁著古月天鋼負傷，所以才能夠成功將他給控制在自己的掌心，並且製造了失蹤的假象。

古月天鋼說：「我不是什麼聖母，即便你是我的親弟弟，我也不可能原諒你的。八年的青春時間白白消失，這讓我很是憤怒，並且不知道這種憤怒除了殺了你之外，究竟還有什麼手段才能夠讓我宣洩出來。但是，我現在過來不是和你說這種東西的，我可能有一天會殺了你，但不是現在，我今天過來，是要和你串口供的。」

古月天照說：「我知道，我即便是死了，也不會再給家裡添麻煩了。」

古月天鋼說：「想要不給家裡添麻煩，那就必須讓南宮家族和左丘家族收手，不再對你我兩個人耍小動作，因為我們兩個當事人很清楚他們完完全全參與了你製造的『南宮無涯』事件。這種黑暗層面的東西，要是被曝光出來，那就是執行人圈子裡頭近十年來最大的醜聞了，畢竟這件事跨度有足足八年，把傳說中的東方笑和南宮子都給涉及在內了。」

古月天照說：「我已經一口咬定，南宮無涯的事件完全是我一個人的所作所為。想必他們南宮家族和左丘家族聽到這個結果，都會鬆一口氣，並且不再有什麼小動作，否則我要是突然改口，那麼他們好不容易擁有的輿論洗白的機會，就白白浪費了。」

古月天鋼說：「你之所以能夠對我下手，是因為趁著我和東方笑戰鬥之後，消耗過大，所以有機可乘。在這種情況下，確實不需要其他家族作為幫手，即便我是比較難對付的，但是有東方笑作為間接的幫凶，你的成功率還是非常令人信服的。更何況，如果有人想要質疑這一點，那麼必須找到失蹤八年的太子東方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古月天照說：「作為關鍵道具的七原罪戒指暴怒之戒，我對外的說法是盜竊所得，是我趁著暴怒之戒從東瀛國送到南宮家族本部的路上，趁機掉包，南宮家族族長即便是發現了戒指已經被盜竊，但是出於面子問題，不敢聲張，所以我才會擁有著暴怒之戒。」

古月天鋼說：「在得到你的這個說法之後，異端審判局已經去調查南宮家族了。這審判者裡頭當然也有南宮家族的人，在異端審判局的調查人員到達南宮家族之前，那個負責從東瀛國運送戒指回到家族的執行人已經從世界上永遠消失了，死無對證。南宮家族的族長也用你這個說法，將異端審判局的調查人員糊弄了過去。可憐了那個兢兢業業，把暴怒之戒從東瀛國送回到自己家族的那個執行人，運送那麼重要的東西，而且不出差錯，明明是大功一件，誰知道一個月後竟然為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古月天照說：「弱者就是如此，沒什麼可憐的。」

古月天鋼說：「不對，這是他對自己家族所做出的的犧牲。他不僅值得可憐，還值得可敬。你要記著，沒有下位者，就不會有上位者，階級的存在讓我們高貴，但是如果沒有願意為家族犧牲奉獻的人，那麼也就不會擁有我們的偉大。你的眼裡不應該只是向上看，想著利用像是我這樣的人來達到目的，你也應該向下看，學會用大多數人犧牲而換來的利益豐富自己，這才是帝王學術。」

古月天照說：「這就是帝王學術嗎？」

古月天鋼說：「我在國外流離失所的那幾年，似乎曾經遇到過一個在西歐留學的西門家族的人。她看起來是一個小女孩，但是心中的城府比任何人都要深。我和她交談了很久，那些話語即便是在我渾渾噩噩的時候，我都能夠清晰地記得。」

古月天照問：「是西門小糖嗎？洛麗塔公主，西門小糖。」

古月天鋼說：「我不知道，這幾年我記憶混亂，你說的西門小糖是誰，我完全不知道。」

古月天照問：「左丘家族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殺了他們一個長老，也算是結下樑子了吧？」

古月天鋼說：「不知道，左丘家族那邊沒有任何消息。他們原本就是神出鬼沒的，異端審判局的審判者想要聯繫他們家族的人調查情況，都沒有任何渠道。左丘孤兒死了之後，這個家族就像是再次人間蒸發，斷絕了和外界的所有聯繫。」

古月天照說：「想必在這次事件結束之前，他們都不會現身了。」

古月天鋼說：「我告訴了你那麼多事情，那麼你能夠告訴我，這八年來，事情的真相了嗎？」

八年前，人人皆知太子東方笑，而南宮子還依舊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時代的齒輪指針並沒有轉到他的位置上。古月天照當時並沒有什麼想要製造「南宮無涯」，取締消失的南宮子的想法，他僅僅是因為哥哥古月天鋼光彩奪目，想要吸取他的力量，將他的一切據為己有，所以才進行了種種手段。

一開始，古月天照將剛剛開始進行洗腦的古月天鋼安置在家族的地下室裡頭，但是這並不是最好的隱藏地方，因為畢竟是在家族內部，所以總會有暴露的風險。於是，古月天照把古月天鋼安排去了玄黃國國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人負責監控他，同時以藥物等東西繼續維持進行洗腦的程序。

後來，在南宮子一個月前消失了之後，古月天照突然看到了自己崛起的好時機，他想啊，按照普羅米修斯計劃，一個家族至少要培養出一個頂尖的執行人，這樣才能夠在現如今的執行人圈子裡頭佔據影響力。那麼，如果古月家族如果能夠培養出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名頂尖的執行人，而另外一名強者還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那麼豈不是能夠讓古月家族成為八大家族第一家族的同時，讓自己也成為古月家族中最具有權勢和影響力的傢伙了嗎？

古月家族成為了玄黃國的最強家族，而自己成為古月家族最有話語權的傢伙，那麼到時候，古月天照就是玄黃國八大家族之首，他就是普羅米修斯計劃創造出來的最強大的王！權勢和地位唾手可得，這正是古月天照夢寐以求的東西。

於是古月天照聯合南宮家族，獲得了南宮家族中由南宮子手上摘下來的暴怒之戒，並且許諾南宮家族族長，給他們家族送上一個可以駕馭七原罪戒指的傀儡，那個傀儡名叫做南宮無涯。然後，古月天照派手下把在國外隱姓埋名八年之久的古月天鋼給帶回國內，在洗腦催眠進程沒有完全成功的情況下，拜託左丘家族，用邪門歪道使得洗腦流程完全成功。

左丘家族和南宮家族不一樣，南宮家族和古月天照合作，南宮家族出暴怒之戒，而古月天照出人，這是一個合作關係。左丘家族不需要古月天照給予什麼物質上的利益，他們只需要數據，他們狂熱的人體改造思想讓他們無條件答應了古月天照的協助請求，因為能夠在古月天鋼這種強大的執行人身上做洗腦實驗，這就已經是他們垂簾欲滴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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