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5 驚蟄。

Jrig把煙掐滅，他都給看笑了：「你覺得你能帶她走？」

太天真了。

男人手中的紙摺扇輕點了點桌面，褪去火光的煙灰還未冷卻，接着幾個人就攔在了宋玖和孟謹言前面。

孟謹言還在發抖，哆哆嗦嗦的，眼神空洞，額頭上冒着些不正常的冷汗。

「宋玖，你、你……還是別管我了。」

宋玖心裏咯噔一下，用一言難盡的目光看着眼前這些人，表情略有些僵硬。

很神奇的是，明明是很嚴肅的場景，怎麼這些人看起來就跟二傻子一樣呢。

人家電視劇里都不這麼演的好嗎。

她條件反射地去摸手機——口袋裏是空的。

直至此刻，她才終於意識到好像真的有那麼一點嚴重了。

她忘了，早在她來的時候，手機就被人扣著摔了。

還好來之前有報警，只是他們臨時轉換了場地，不知道警察能不能找得到。

那麼現在就只有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宋玖無奈地嘆了口氣，問了一個很有靈魂的問題：「你們有吃的嗎？」

Jrig面容有一瞬間的停滯：「……？」

宋玖眨了一下眼，理所當然道：「我餓了。」

「…………」

這就是膽量跟其他小朋友都不一樣的選手嗎？

沒能得到回應，宋玖有點失落：「算了，我怎麼忘記了，你們社會哥一般都是沒多少愛心的。」

「胡說！」Jrig一拍桌子站起來，眼角一叼，聲音很拽，「我在道上混的那天起，自問無愧於兄弟，無愧於道義——」

「噗……」

宋玖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不好意思哈，實在憋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您請繼續，繼續。」

她還真想聽聽一位黑道大佬風雲人物極具傳奇色彩的一生。

Jrig突然間就止住了，涼颼颼地看向她。

「……」宋玖背脊不自覺挺直，「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你餓了關我屁事啊？」

Jrig算是明白了，這小丫頭就是在這兒跟他推磨呢。

他邪魅狷狂地扯了下嘴角，開始一點一點地把袖口往上折，將偏執陰冷大魔王的那套完美地演繹了出來。

然後就瞧見面前這姑娘睜大了眼睛靜靜看着他，一副「請盡情發揮你的表演，我抖一下算我輸」的表情。

從她平靜淡漠的眼神中完全找不到名為「害怕」的那兩個字眼。

這是碰到了個什麼神仙？人家得是見慣了多少大風大浪？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這麼無所畏懼的？

Jrig綳不住了，覺得這樣實在是有點辱沒他作為一代亞太黑道小王子的身份。

要是連個小姑娘都搞不定，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還用不用在道上混了。

Jrig不管，索性直接上手，冷不防捉住她手腕，將人扯了過來。

宋玖被結結實實地撞了一下，天靈蓋發疼。

「有話好說，我只是想問問，我這位朋友到底是怎麼得罪你了？」

宋玖抬手揉了揉腦袋。

哪怕局勢極其不利，也極力保持理智，問出這一句。

男人咬動牙齒，兩頰的面部肌肉也跟着動了一下：「你咯！」

「什麼意思？」

宋玖手被他鉗製得僵住，根本就動不了。

旁邊有人開始不三不四地笑起來：「怪你長得太欠收拾了。」

「這都看不出來，我們老大想上你。」

宋玖拼了命地掙扎，奈何男女之間的力量差距懸殊。

他很輕易地就將她制服。

沒有失措嚎啕抑或求饒。

比想像中的要鎮靜一點，不過不同於剛才，聲線里多少夾雜着幾絲慌張顫音：「那可不可以先放她走，我不想被我朋友看到。」

男人粗糲指腹貪戀又緩慢地摩挲過她下巴，抬起，「好。」

孟謹言被放走。

她臉色蒼白，似是很冷，用力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走路時帶着倉促。

看來今天晚上的事情對她造成的驚嚇不小。

其實宋玖也很慌張。

警察到底什麼時候會來，找不找得到地方，都不知道。

「嘖，看見了沒？」Jrig箍住她的腰，心情簡直好到極點，「你搭上自己救的人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走，連句謝謝都不說。」

「沒事啊，」宋玖盡量表現得風輕雲淡，「我不介意的。」

Jrig哼笑一聲，手掌扣住她後頸，宋玖被迫微微仰頭，視線對上他的。

「你不害怕？」

「……怕什麼？有什麼好怕的。」

宋玖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她好運氣，可你就不一樣了。待會兒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

宋玖眼睛眨了眨，忽然問：「我喊破喉嚨你就會放過我嗎？」

Jrig笑起來：「放心，我輕一點，頂多就讓你哭一陣，不會喊破喉嚨的。」

宋玖拉住他衣領口，好像對於這個問題特別執著：「喊破喉嚨你就會放過我嗎？」

Jrig被逗得不行，舔了下唇角：「看我心情咯。」

宋玖明白了。

幾秒后。

「破喉嚨！破喉嚨！」

她故意放大聲音喊：「破喉嚨——」

聲音震得他們耳朵疼。

市郊區樹林里的小鳥聽到了，都撲棱著翅膀飛走。

Jrig：「……」

「你瞎吵吵啥呢？」

他捂住宋玖的嘴。

宋玖抓住機會，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

恐慌又驚心動魄的氛圍下，她用盡自己最大的力氣。

幾乎咬得要掉塊肉下來。

「嘶——」

氣急敗壞的男人一把推開她，「我.操。」

還從來沒有誰敢這麼囂張的。

「你知不知道，上一個敢這麼對我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宋玖才沒有被他的氣勢嚇到，她不甘示弱，一雙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Jrig覺得自己的臉面此刻正在被她碾在腳下摩擦。

當即扼住宋玖的脖子，纖白的肌膚在他掌下，不堪一握。

只要他稍微用點兒力氣，她就能沒了命。

可他沒有。

宋玖抬着頭，一雙狐狸眼細長微翹，就那麼瞪着他。

看她那氣勢，感覺像是要用眼神殺死他。

可偏那張臉純得要命，不說話時都具有迷惑性。

Jrig勾唇笑了笑，還挺有意思的。

寬大手掌逐漸收攏，卻又捨不得完全閉合。

宋玖開始呼吸困難，細喘著氣，胸口微微起伏。

他就是想看看她戰戰兢兢委委屈屈模樣時是什麼樣的。

Jrig「嘖」了聲，真是中這女人降頭。

「你……你痛快一點，殺、殺了我吧……」

男人邪笑：「殺了你這麼個寶貝，我可捨不得。」

她聲音軟綿綿的，撓得他心癢難耐。

她看見他在笑，可她沒見過這樣的笑的，那裏面含滿了原始的慾望，可怕又賁張。

旁邊人都被遣散走，門被關上。

這裏本就是由一間廢棄小倉庫改造而成的，排風口的小扇葉被一點涼風吹得緩慢地轉動了幾圈。

光影明滅，音樂聲和緩流淌。

宋玖蜷縮成一團，往後退，卻又被撈回來。

她抬腳踹他，被他鎖扣住腳踝。

「最好乖一點。」他興緻極好，也有耐心，「這麼欠收拾？保證讓你服服帖帖。」

她的外套紐扣在撕扯中被拽落。

領口被扯開一點，露出一小片雪白的鎖骨窩。

她在絕望的當口——

【嘭！】

後面的木質門被人踹開。

男人肩闊腿長，一身筆挺便服，手裏拎着一根鋼棍，透著一股子冷冽張揚的肅殺氣息。

宋玖看見，夜色四分五裂，他在她絕望的世界裏，朝她走來。

修長白凈的手，沾染上了泥灰暗色，握著鋼棍時，掌骨微微凸起，打起架來時絲毫不手軟，幾乎在看不清他是怎麼出手的時候就已經被撂倒。

哪怕清清冷冷菩薩般乾淨面龐，亦不掩那一身桀驁張揚的戾氣。

血氣倒行逆施，往上涌，此刻才平復一點。還好，他趕到了。

他手機開了靜音，之前那一通電話的震動音卻恰好被他聽到。

百無聊賴地劃開接通。

看到是宋玖時才正想要說話，那邊一陣嘈雜，忙音之中又匆匆掛斷。

他只聽到了兩句話。

【「不是這兒。」

「閉嘴！」】

那一刻，畢楚的心臟像是忽然被揪動了下。

時間是凌晨兩點半。

他完全失去理智。

也不管身邊沈嘉珩和其他夥伴的阻止，取了車就直接趕來了這裏。

之前多留了一個心眼，在宋玖手機上安裝了跟蹤器。

為的就是怕有一天她會因為他遇到危險。

葉江年和沈嘉珩之前就提醒過他，他現在身份特殊，最好和宋玖保持一點距離，以免牽涉到無辜的人。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沒有考慮過。

只是好像一涉及到宋玖的事情，他就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當看着別人慢慢靠近她時，他沒有辦法忍受，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說不了。

像是一種在凌遲的感覺。

可是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徹底證明了他之前所犯的錯誤。

不能就因為這樣，讓宋玖也陷入危險之中。

沈嘉珩拉住畢楚，「你去哪兒？」

「有事。」

畢楚眼底蒙上一層陰翳，一句話也不想多解釋。

「有什麼事？我們這次會議很重要的。」沈嘉珩攔住他，「有什麼事能不能以後再說？你知不知道現在被人盯着，好不容易一次聯絡的機會就這麼浪費了？你頻繁跟我們走動是會被懷疑的。」

畢楚眼眸漆黑冷淡，話音發涼：「沈嘉珩，放手。」

***

【沈嘉珩：emmm狗血傾盆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