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月光流步亦留步

第三十一章 月光流步亦留步

接下的事我已經全然不記得了只知道當我醒來的時候滿眼全色白色白色的房頂白色的被子白色的被單白色的枕頭手上白色的醫用膠布下粘著閃著白光的針頭床邊的白色支架上空鹽水瓶已經掛了三個。

何進和陳晨坐在牆邊的凳子上見我醒來趕忙給我倒了杯白開水又撥出了幾片藥丸遞到我手上吞下藥丸后本來模糊的意識卻突然出現了一股無比清晰的頭痛欲裂的感覺。現在想想其實那種感覺不能說只是單純的痛但我又不能完全體會出它還摻雜了哪些其他的感覺也許那就是醉酒到最高境界的感覺吧!

當李佑欣端著一大完稀飯小心翼翼得走進來時我倒是大吃了一驚心想她怎麼也來了我看了看何進和陳晨他們兩個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這表示不是她們兩個通報的。

你不用看何進了不關他們的事李佑欣嗔怪著看着我說:是喬傑告訴我的

喬傑他們肯定是把我出賣了走的時候我還給他們幾個交代過不要把這邊出事的事告訴李佑欣的現在連我也躺在了病這回在她面前真是糗大了還不知道她會想出什麼點子來折磨我我心想。

可是現在她人都已經來了我也沒辦法了就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話剛一出口我就罵自己了自己昏迷到現在才醒還怎麼知道李佑欣是什麼時候來的這豈不是廢話?又是一個明知故問的錯誤

李佑欣笑着說你來到這邊的第二天也就是一天前

一天?我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自己這『千杯不醉』也太窩囊了吧喝了趟酒竟然還在躺了一天就又問李佑欣道:你們莫不是合夥騙我的吧?

何進笑着說:你要是繼續捱到天黑的話就正好一天了

聽到何進說天黑我就想起了那天喝酒的事就問他:那個光頭沒有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他剛剛才走何進說着又指了指我身旁桌子上的一大堆水果說這些都是他送過來的

光頭竟然會給我送東西?這裏邊一定有什麼問題!

我看着桌子上的水果不又問到:怎麼回事他怎麼突然變得好心還送我這麼多東西?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何進接着說:那天旅行社被砸壞了的東西他也照價全部賠償了

我更加覺得難以置信了回想着拼酒那天的情形我心想着那光頭莫不是又想出了什麼其他的手段來對付我們吧可是沒見到具體情況我也不敢妄下定論就問何進那光頭還有沒有說過其他的什麼

何進笑着說:他說他很佩服你是到目前為止第一個把他能灌倒的人

我一聽不心裏一笑暗想我這酒量也不算太大光頭說在以前沒人喝過他可能是別人都怕他而不敢真正的跟他拼而已不過仔細一想那天的情形不覺得那光頭其實也挺夠意思的拼酒的時候把自己搭在裏面拼不說醒來后還讓人把砸壞了的損失給我補了回來也算是說話算數有點江湖道義的感覺

我剛想再問問何進關於那個光頭的事情李佑欣就把那碗粥遞到了我的面前我一瞅滿滿的一碗還冒着淺淺的熱氣於是看看還插著針頭的手為難地說:我只剩下一隻手了想吃也吃不到

陳晨在一旁聽出了我的意圖對我陰險的一笑就說:那...任遠你就好好休息吧現在有小欣照顧你我們也就放心了我跟何進就先回去了...說着撞了撞何進拽着他的衣服就往外走何進似乎還沒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被陳晨往外拉的時候還一臉疑惑的朝我們望望

李佑欣舀起一勺遞到我嘴邊我笑嘻嘻的一口迎了上去大概是我那一副吃相確實誇張到欠扁李佑欣把眼睛一鼓不無責怪的說:就你要求多你那隻手又不是不能動這麼大人了還要我餵給你吃?

我忙將嘴裏的粥囫圇吞了下去說:這個不一樣如果我說我自己端著碗吃我可能只能吃下去半碗但是如果是你喂着我吃的話...我嘿嘿的笑了一聲說:那我也許吃兩碗都不夠!說完咧著嘴看着李佑欣傻笑

李佑欣卻趕忙捂著嘴把頭往後一仰說:任遠你要是再賴在的話以後就別跟我說話了幾天不刷牙你也不聞聞你嘴巴有多臭

我用手擋在嘴巴前面大大的哈了一口氣像大清早樹林里新翻出來的泥土味道果然是又腥又腐又濃厚看來再不刷牙確實是不行了。我又看了看架子上最後的那瓶鹽水也已經到底了正準備喊護士小姐來拔針的可轉念一想自己好歹也是個醫學生如果連拔針這等小事也要麻煩別人的話那豈不是笑話?再說李佑欣就在跟前我也正好可以向她展示一下表示自己已經『學有所成』於是就毫不猶豫的撕掉膠布然後拉着針頭使勁往外一拔。正當我暗自高興自己成功得演示完畢的時候卻發現李佑欣慌忙用雙手遮住了臉然後一個勁得往後退。看到她那幾乎一氣呵成的一連串動作我猛然想起自己在拔針頭的時候竟然忘記關流控器了

失誤重大失誤!

李佑欣雙眼怒視着我那是一種極度怨恨的表示我知道自己已經鑄成了大錯至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我是沒有了發言權的所以對於她提出來的賠償一套衣服的要求我也點頭默認了

能再一次見到光頭我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

這天他是帶着那個爆炸頭親自來旅行社的戴着副墨鏡臉上堆滿了笑容手上還提了點東西一看見我就伸着手給我打招呼我剛開始以為他是要跟我握手可當我把手伸出去后他卻只豎着一根指頭指着我並大笑着說:任總還記得我不?

我自討沒趣的把手縮了回來當着大廳里員工的面不無尷尬的笑着說:那怎麼能忘記那天咱們兩個一起喝酒的當時一共有5壺酒我們兩個一人整了一壺半

光頭面色變得有些凝重了忽又把手指全豎了起來只手在我面前來回地晃着說:慚愧喝了這麼多年的就酒竟然讓一個學生娃兒把自己喝倒了...恩施那邊方言裏喜歡在稱呼晚輩時在後面加個『娃兒』比如說小孩子就說小娃兒姑娘就說妹娃兒所以光頭在跟我說話的時候雖然憋著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但那些常用的口語方言還是習慣的保留了下來

我笑着說:大哥客氣了你也把我喝得在醫院裏躺了整整一天算起來我不是你的對手說着我忙招呼光頭進樓上包房裏又跟何進交代了一下讓他安排一桌飯菜等會兒跟陳晨一起上來

包房不算大但置備一張酒席出來還是綽綽有餘的

剛一坐下光頭就又指着我說:聽你叫我大哥那表示你還不認識我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吧今天我就破例自報一下姓名單字一個青青色的青免貴姓游游...遊山玩水的那個遊說着又看了一下坐在旁邊的爆炸頭爆炸頭點了點頭之後光頭才又確定的說了一遍:是遊山玩水的那個『游』

我一想怪不得那天有人喊他『青哥』當時我還以為是『親哥』搞得我還以為親兄弟之間相互稱呼時前面加個『親』字也是這邊民俗風情的一種。

我在心裏暗笑了一下就說:那我以後就叫你青哥了

青哥摸了摸頭笑着說:一般大家也都喊我青哥搞得我時間一長就差不多忘了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這青哥面容雖然兇狠倒也是個十分直爽的人至少說話比那些喜歡拐彎抹角的人聽着舒服多了於是我笑着說:游青這兩個字我已經徹徹底底的記住了青哥要是以後忘記了直接給我打電話就是了

青哥大笑又用他那並不算太細的手指指了指我然後眼色一沉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就問我:我老是覺得你那天抽到一張A有些蹊蹺你說怎麼就那麼巧你就偏偏抽到了一張A...

我笑了笑也不回答因為在還沒有完全摸清楚這青哥時哪種人的情況下我想有些事我最好還是有所保留的好

這時爆炸頭也向我道歉青哥說等會兒酒上來后先罰他三大杯爆炸頭雖然點頭同意了但他那副既不太情願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卻實在好笑之極

不一會兒何進和陳晨就招呼了一桌酒菜進來算不上豐盛但也不失精緻

我起身把何進跟陳晨向青哥介紹了一番青哥那天雖然喝得倒地不起了但是卻似乎並沒有忘記那天我是跟何進一起去的所以我剛一把他們兩介紹完青哥就拉着何進往杯子裏倒酒並不住的向何進道歉。本來剛開始我對青哥還是有些懷疑的畢竟有些事對於我來說來的還是有些突然可看他說話直來直往不拘小節的豪邁樣子不覺得他這個跟易峰很像於是就把李佑欣也拉了進來相互認識了一下青哥一個勁的誇我有眼光倒是讓李佑欣紅著臉不敢說話了

.......

窗外的天空早已開始忙碌了晨光透過畫滿了氣泡的草青色窗帘投射進來在房間的地上留下了一大排黑白相間的圓孔斑斑點點點綴在牆壁自然清新的裝飾下掩映成一幅甚是好看的圖畫

電腦上的報時小獅子又跳了起來像一個頑皮的小猴子一樣左耍右耍滑稽的表情讓人忍俊不可是運動範圍卻始終超不過那個圍繞在它周圍的小方格任遠很喜歡這個小獅子因為他覺得他們似乎有共通之處

他揉了揉眼睛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把桌子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然後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開着車子往公司趕去

公司大門外停著幾輛鄂A牌照的警車幾個剛來上班的員工提着肩包在一旁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著

莫不是公司出什麼事了?!任遠心下一驚。

等他到達自己辦公室時門口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透過人頭攢動的人群望進去辦公室裏邊桌子沙發全都移位了地上也一片狼藉幾個身穿警察制服的人正仔細觀察着什麼還有一個在旁邊拿着相機拍照。

任總人群里有員工對着任遠喊道任遠點了點頭走進了辦公室。

任遠?問任遠話的是一個沒有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從其神情上看應該是那些警察的上司手上提着個小膠袋身前掛着張證件任遠瞥了一眼:楊金榮。

任遠對他點了點頭但是目光卻並沒有在他身上多加停留而是轉向了辦公室里的其他的地方他雙眉緊湊著似乎對着突如其來的變故也很是驚訝。

楊金榮把任遠上下打量了一番又接着說道:是這樣的我們接到報案稱你的辦公室被盜了我們趕到后初步觀察了一下最顯眼的就是你那排柜子最裏邊的一個保險箱已經被人打開了目前裏面是空的你看一下還有沒有少其他的東西這樣也方便我們立案

任遠朝着楊金榮手指著的那個方向看去他那個平時用來存放日記本及其他東西的保險箱果然是被人打開了任遠走進一看裏面已經什麼都沒有剩下了。

任遠頓時臉色一變神情顯得極為慌張大聲叫道『不好』又對楊金榮說:那個保險箱是我用來存放機密文件的除了自己的一些個人物品外還包括一張藥方單任遠說着眼睛裏充滿了一種不安的神色

公司其他員工大概是從來沒有看到過任遠現在這麼慌張的表情因為任遠平時在他們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淡定沉穩的一面在這極大的落差對比下一時間辦公室外走廊里不議論紛紛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猜測著聲音甚至蓋過了辦公室里的其他人

楊金榮看了一眼門外騷動的人群臉色微變似乎心中也產生了疑惑就問任遠:請你說得具體一些什麼藥方單?有什麼用處?

任遠雙眼痴獃神色茫然地說道:那是一張記載着如何配置『血壓靜』的藥方沒有它就沒有了南聯...

門外員工們一聽驚呼了一陣議論聲也變得更大了只因他們都知道任遠口中所說的『血壓靜』這種葯是目前國內治療高血壓最有效的藥物光國家專利就拿了六項當年的南華也是靠研發出了這種葯而重新振作起來的可以說『血壓靜』就是南聯這麼多年以來的招牌任遠說沒有了『血壓靜』就沒有了南聯結合南聯的歷史這話一點也不誇張

一時間門外騷動得更加厲害了楊金榮對着人群掃視了一眼就問任遠:能否讓你的員工先回到座位上我們好好的談一談?

任遠默然地點了點頭出去讓夏曉欣安排了一下后就又回到了辦公室順勢把門也關上了。

公司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但一兩個互相離得近的員工還是在細聲碎語得交頭接耳著夏曉欣茫然地看了一眼也回到了她自己的座位上

夏曉欣一大早來到公司時看到任遠辦公室里圍滿了警察而辦公室里卻是亂七八糟的一片心中也是疑惑重重現在又聽任遠說公司最重要的藥方單被盜了這對南聯來說無疑是個致命的損失看着任遠辦公室那扇緊閉着的門她眉頭緊鎖似乎心中不也暗自為任遠捏了把冷汗。

她神色緊張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雙手發獃雙手在桌子上互相交織著因用力過大而顯得有幾片泛紅的指甲全部變白了似乎心中的不安讓她一點繼續辦公的心情都沒有。

不一會兒一個女員工走過來放了一疊文件在她面前文件落桌時聲音顯得有些大可是夏曉欣仍舊低着頭似乎對她面前所發生的事一點都沒有感覺到這個員工見夏曉欣對她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就笑着說:這張藥方可是南聯的支柱南聯要是沒有了這張藥方恐怕是難以持久下去了我看...女員工笑了笑一邊盯着夏曉欣一邊說:趁年輕你還是趕快跳槽吧!

夏曉欣仍舊沒有理她那個女員工對她翻了個白眼然後嘴巴里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就忿忿的走開了

女員工明顯是話裏有話特別是『趁年輕』這三個字滿含着一種譏諷的意味無論是誰都能聽得出來可是夏曉欣此刻似乎反應變遲鈍了因為她還是毫無反應

等到她明白過來那女員工話里的意思的時候她抬起了頭可是發現那女員工已經走遠了這要放在平時按照夏曉欣的子她肯定是要破口大罵了可現在夏曉欣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定也不動似乎對那員工刻薄的話不聞不問毫不關心一樣

正當夏曉欣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時候手機在口袋裏歡快的震動了起來她摁下了掛斷鍵似乎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打來的因為她手機里的另一張電話卡是設了來電鈴聲的而這張設了震動提示的卡裏面只有兩個常用聯繫人其中一個是任遠但任遠現在正在辦公室里那肯定是另外一個聯繫人打來的

手機又震動起來了她還是沒有接

一遍又一遍震動似乎變得不知疲倦了夏曉欣終於咬了咬牙拿出手機摁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立即響起了一陣得意的笑聲曉欣這次幹得不錯你放心我們那張合約我一定會親自交到你手上的到時候隨便你是把它撕了還是把它燒了我們也就徹底沒關係了說完電話那頭又響起了一陣哈哈笑聲顯示出他得意的情緒

夏曉欣鐵青著臉似乎是因憤怒而把牙齒在嘴巴里咬得吱吱作響然後慢慢的從牙縫裏吐出了幾個字:我要你現在就給我!

她的話一字一字說得異常堅定語氣跟她平常和別人說話時也變了很多幽怨卻鎮定甚至顯得有些可怕

電話那頭大概是也沒想到夏曉欣會用這種語氣說出這麼幾個字稍微頓了一下又說道:行那你說我們在哪見面吧?

月光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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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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