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和你共進退
「佩服的是，你能從那麼多優秀的考生里脫穎而出，拿下唯一一個茱莉亞音樂學院的進修名額，作為你的朋友，我感到很驕傲！
羨慕的是，你有一個理解你的家庭，阿姨一直支持你的夢想，尊重你的選擇。
而我......」
說到這裏，林辰頓了頓，繼而生硬的轉了話頭，「這一次入選的有28個人，下一次比賽的時候，只有12個人能夠入選。
阿陽，其實我很害怕我落選。如果這一次落選了，我可能就要聽我媽媽的話，放棄我喜歡的流行音樂了。
而不想妥協，這一次的選拔，就是我最後的機會。」
林辰說這話的時候，顧陽彷彿看見那個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臉上帶着靦腆的笑意，定定的看着他。
「阿陽，雖然並不在意別人怎麼說我們的關係，但是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自己能夠和你站在同樣的高度，我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在巔峰相遇。」
？？？？話到這裏，不知怎麼的，含在嘴裏的真相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再說出口了。
一直到電話掛斷，顧陽看着手機上半小時的通話記錄還有些恍惚，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直在腦海里盤旋，思緒越來越亂。
之後的幾天裏，顧陽一直過得渾渾噩噩。
在家的那幾天，他試想了無數次自己和林辰在決賽上相見的樣子，但是無論哪一種，都不是眼下這一種。
顧陽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會議室里坐滿了年輕的男孩子，是那種看一眼都會讓人羨慕的年紀，朝氣蓬勃。
一群人里，最顯眼的反倒是坐在角落裏的那個男生，戴着黑框眼鏡，穿着一件洗到泛白的襯衫，髮型是老土的款式，垂著頭坐在那兒。
畏畏縮縮的模樣與周圍的人群顯得格格不入。
而他旁邊的兩個位置都是沒有人坐的。
看到這一幕，顧陽的心裏咯噔一下，有些悶悶的。
他一站到會議室的門口，眾人忽然都立即安靜下來，乖巧的坐好，視線越過他往後面看去。
「快進去吧，會議馬上要開始了。」
旁邊一個輕柔的女聲在低聲提醒他。
顧陽的眼裏全是林辰那張驚詫的臉。
在眾人看過來的時候林辰就看見了他，他清楚的看見了對方的表情從漠然變得驚詫起來，黑框眼鏡下的眼睛瞪得極大，寫滿了不可置信。
最終都化成了無聲的疑問，為什麼是他？
顧陽抿了抿唇，在工作人員的提醒下徑直走到林辰的旁邊坐下。
「阿陽？怎麼是你？這個顧陽真的是你？你不是要去茱莉亞音樂學院進修嗎，怎麼也來參加這次的練習生選拔了？」
林辰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見。
那幾天在家編好的答案在喉嚨里滾了幾圈，對上林辰那雙眼睛，忽然啞了。
恰在此時，周邊掌聲雷動，幾位導師已經坐在了前排的位置。
像是得到了解救，顧陽鬆了口氣，偏頭道，「我們待會兒再說。」
這件事確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林辰臉上的驚詫還未褪去，但是面前這個人是他最好的朋友，無論對方說什麼，他都會選擇相信。
他相信，顧陽來參加這個練習生選拔一定是有原因的，而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都會和對方一起共進退。
會議足足開了兩個小時，足以可見未來公司對這次練習生選拔的重視。
先是簡單的說了一下最終決賽的篩選方案，剩下的時間就是對28位入選者進行了簡單的點評，以及發展方向的建議。
畢竟是為公司選擇男團練習生，他們都希望所有選手能夠在決賽的時候盡量把自己最好的水平展示出來，選出最優秀的12位作為練習生。
初篩的時候因為海選人數太多，規則限制也比較大，每個人表現出來的其實都只是個人能力的一小部分。
開完會之後眾人臉上已經不復先前來時的得洋洋，一個個跟霜打的茄子一樣。
意
等到眾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會議室，顧陽才拎起包帶着林辰往外走。
一直以來都是林辰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也習慣了不論對方做什麼，都在他身後默默支持。
「阿陽。」
心裏有太多的問題，林辰上前一步站在顧陽的身前，「你不是要去茱莉亞音樂學院嗎？」
少年俊秀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他嘴唇翕動了幾下，然後漫不經心道，「不去了。」
「不去了？」林辰驀的拔高了聲音，「這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為了這個進修名額，考試前你徹夜練琴，你付出了多少努力？為什麼忽然不去了？」
不等顧陽回答，他已經迅速的為自己找到了答案，「是不是因為有什麼原因？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從來都波瀾不驚的人，哪怕被眾人不動神色的排斥他都能漠然以對，遇上他的問題卻完全無法淡定。
那一瞬間，顧陽險些就要點頭了。
但是理智瞬間將他拉回，少年舌尖頂了頂上顎，聲音略微有些艱澀，「沒有。」
「那你為什......」
「我發現我其實也沒有那麼的喜歡古典音樂，那些全都是你們以為的，是你們自己加持在我身上的。」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陽莫名的鬆了口氣，就好像不經意間，把一直以來壓在自己心口的石頭挪開了。
「阿辰，我只是不想強迫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不想把自己變成別人的夢想承載體。」
忽然之間，所有的認知都顛覆過來。
林辰理一時之間不清思緒，也不知道為什麼短短几天之內好友的想法會發生這樣天翻地覆的改變。
但是多年的交情，他知道，顧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心的。
林辰對上少年的視線，腦海里冒出來的唯一的想法就是，「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和你共進退。」
雖然顧陽說自己並沒有他們以為的那麼喜歡古典音樂，但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沒有接觸過流行樂確實不爭的事實。
前面的比賽尚且可以靠他過硬的專業水平勝出，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流行樂的他，應該是很難通過最後的決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