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節 威脅

「立民，正好張學兄也在，我說句話你們別不高興，」燕大女才子這時鼓足勇氣，怯生生地說道：「我不評論你們的行為，就是評論了你們也只會當成耳旁風——可是你們國文學系的李先生的話，總要聽的吧？他不僅是你們的導師，也是救國會的會長。李先生曾經親口對我說過，堅決反對你們幾個舞刀弄槍、去和當局硬碰硬……」

「行了行了，衡天先生是什麼態度，我們早就清楚了，用不著你在這裡做傳聲筒！」劉立民不耐煩地截住了女友的話頭。

但張遠忽然卻感到了緊張：程學妹如是搬出衡天先生，莫非已經動了要去先生那裡「告密」的心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畢竟，事到如今，衡天先生對他們行刺史兆賢還完全不知情。

「程學妹，我們其實是沒有把你當外人的，你和立民是這種親密關係，自然有許多事情我們都不會瞞你。所以也希望你能替立民、替我們嚴守機密。」

程慕雪怔了怔，一時沒能領會對方話語中的含義。

但這卻同樣警醒了劉立民。他看了看女友姣好的面龐，旁敲側擊地說道：「小遠說得對，做人，起碼要對得起信任自己的人，」

這一來程慕雪聽懂了，但馬上也就明白了男友言語中的含沙射影，於是立即怒不可遏地跳了起來：

「我把你個沒良心的！——你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說要對得起信任的人？我是那麼的信任你，傻頭傻腦地被你騙到背陰衚衕，胡扯什麼幽會！其實呢，是稀里糊塗被你利用了監視史兆賢的私宅！你做下了如此昧良心的事情，臉不紅嗎？！」

燕大女才子的此番控訴，可謂有理有據，不僅當場讓男友羞慚不已，就連張遠都感到了若有芒刺在背。

刺殺小聯盟提前監視史兆賢，的確是有意拉程慕雪入局的，目的就是利用她打掩護、讓劉立民與她以情侶幽會的面目出現在背陰衚衕。不料，在監視過程中已經有所穿幫，而冰雪聰明的程家女公子更是在事後猜出了整件事的端倪。

「小雪，你……你應當這麼想——史兆賢叛國投日，人神共憤，人人得而誅之。我們幾個只不過是替天行道；這中間把你牽扯進來，雖然沒有跟你明言，但怎麼說你也算是為抗戰盡了自己的一份道義。所以……所以你不該有太多的抱怨。」

劉立民硬著頭皮做出了一番解釋，一面說，一面不時拿眼神去瞥女友的反應，提防她再度發作。

程慕雪那邊竟是出奇地平靜，始終沒有吭聲。

張遠見此情形，急忙也在一旁敲起了邊鼓，委婉地表示衡天先生也不是堅定反對他們幾個使用武力，他只是更擔心他們的安危罷了。

「那你們，現在究竟有沒有危險？」終於，燕大女才子憂心忡忡地開了口：「你們這麼急著從羊房衚衕搬走，是不是已經被警察盯上了？」

「盯上可能是盯上了，但和史兆賢這件事沒關係，是因為前些日子我們在羊房衚衕跟警察局鬧了一場，所以那裡已經不安全了。」

程慕雪的情緒有所緩解，她迷惘地看著面前的這兩個傢伙，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

「還有，我聽說史兆賢是被槍打了——你們哪來的槍？」驀地，學妹突然又想起了一個疑問。

這當場問懵了劉張二人，他們兩個尷尬地對視了幾眼，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快說！」

程慕雪的火氣頓時又被拱了起來——這兩個傢伙，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內心卻始終在對她欺瞞防範！

「今天你們兩個如果不把實話都說出來，我轉身就去輔大找你們的衡天先生，告訴他，史兆賢就是你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