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節 又泄密

看著燕京大學的女才子忽然擺出這麼一副撒潑打橫的架勢，小個子張遠禁不住哈哈大笑，並且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劉立民對女友的刁蠻一面當然早有領教，可是這位大小姐今天竟然不顧有外人在場就如此放縱，還是讓他始料不及。

「別笑了！」對程慕雪無計可施的劉立民，只得惱火地轉為喝斥自己的同窗戰友：「她不懂事，你也跟著起鬨？！」

張遠聽了，一面出手揉自己笑痛的肚子，一面開始言不由衷地勸說程學妹。怎奈後者根本不為所動。

程慕雪這兩天的確如她自己所言：一直在苦苦尋找男友的身影。史兆賢在家門口遇襲，整個北平城都傳得沸沸揚揚；心中有鬼的程家大小姐在遍尋劉立民不遇之後，甚至裝作不經意地向消息靈通的乃父打聽過內幕，得知是有幾個年輕刺客在背陰衚衕對史兆賢開槍下手；只不過，昔日的北大、北師大教授奇迹般地躲過了此劫，據稱只受輕傷云云。

這越發讓程慕雪心中對上了景：幾個年輕刺客！說不定，正是密斯特劉及其若干狐朋狗友！但有關開槍的情節還是讓她多少感到迷惑——他們哪裡來的槍啊！

瀕臨絕望之際，燕大女才子驀地想起了羊房衚衕，那已經是她能夠想到的該死的夏洛克的最後藏身之處了。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個正午，當她躉入羊房衚衕、逐門逐院打聽關金文、劉立民、張遠的時候，到底與男友走了個碰頭。

然而即便已經當場揪住了行藏飄忽的密斯特劉，這傢伙依舊故作高深、沒有一句實話吐露。程慕雪走投無路，於是不得不祭出了女孩子的撒手鐧。

此刻，這一女二男三名學生，就站在什剎后海的岸邊糾結，好在這個鐘點行人並不為多。劉立民已經看得出來，今天若非給女友一個合乎情理的交代，對方斷無安靜離去之理。

「好吧，小雪，你究竟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正抱緊腳踏車車座堅定不移步的程家大小姐，忽聽男友口風有所鬆動，當即停止了胡鬧，身體仍壓在腳踏車上，揚面問道：

「我就想知道，史兆賢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幾個做下的？」

聽到這句話，劉立民惱火地開始轉頭去看一旁的張遠，目光滿是無奈。

張遠一下子就看透了同窗戰友的心思：這傢伙顯然要跟程學妹實話實說。可是事到如今，張遠保守秘密的態度也不那麼決絕了，畢竟程學妹既是立民的女友，如今也是北平學生救國會的會員；何況，去背陰衚衕監視史兆賢的私宅，她也參與了進去。

劉立民注意到了張遠眼神中的無所謂的姿態，心頭一寬，於是輕輕拍了拍程慕雪的肩頭，字斟句酌地表示，史兆賢遇刺，的確是他們幾個所為；結局想必你也知道，給那老漢奸逃脫過去了。

雖然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當真相從男友的嘴中親口說出來，燕大女才子還是心頭大為震蕩。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警……警察是不是一直在抓捕你們？」

不料，密斯特劉卻輕鬆地聳了聳肩，帶著十足不屑的語氣回應了一句：

「就北平的那些偽警察想抓捕我們？還是歇了吧。」

血色重新回到了程慕雪的臉上，本人也從車座上直起身來，關切地抓住男友的一條臂膀：

「立民，你們真的沒事嗎？做了這麼大的案子，你們幾個就不怕？」

「你怕了？」劉立民皺了皺眉頭：「所以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的好，這個風口浪尖上你和我們牽涉在一起，不是什麼好事。」

「那你們躲躲藏藏的幹什麼？還有關學兄，我在燕園也找不到他。」

望著關切之情流露無遺的女友，密斯特劉嘆了口氣，同時再一次把目光轉向張遠：「我們準備搬走了——羊房衚衕那裡以後我們不租了，從現在開始你再也不要到那裡去轉悠。」

「你騙人，我才不要相信——我偏要還去那裡找你們，直到親眼看見你們不租那裡的房子！那四合院里不是還有你的兩名學妹嗎？學美術的學妹，想必你們一直親近得很，難道說走就走、撇下她們不理了嗎？」

聽到這裡，張遠果斷地拾起了話題，他故意朝同窗戰友眨眨眼：「那兩個學妹啊，我和她們不是很熟，立民倒是曾經和她們打過交道的。」

劉立民又驚又氣，急忙出言斥責小個子張遠胡說八道，同時警告女友不要輕信。

「我為什麼不要輕信？」程家大小姐臉上露出了冷笑：「你幾次三番推三阻四，不讓我到羊房衚衕的出租屋去，難道不是心虛？」

「罷了罷了，」劉立民氣惱張遠在這個節骨眼上有意與自己作對，索性豁出去了，當即對程慕雪說道：「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我們現在就是在找新的落腳點，一旦不到，馬上從羊房衚衕搬家！」

這一來輪到張遠慌張了，一個勁的丟眼色給劉立民，不讓他繼續往下說——此種泄密之事若給指揮官謝宇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頓嚴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