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還能活才是諷刺,故而不用做傻事

第508章 還能活才是諷刺,故而不用做傻事

陸時衍沒有答應。

她們兩個人再一次見面,真的只有十多分鐘,又是不歡而散。

更準確來說,是喬姌單方面的在置氣。

可是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其實她們都很清楚,就算沒有喬帆的過世,孩子沒了,他們之間早就積聚著太多的問題,苟延殘喘的拖着,消耗著感情。

而這幾天發生的幾件事,算是加速了她們關係的僵化,也能說是徹底的摧毀了她們之間那點早就搖搖欲墜的感情了吧。

喬姌不知道陸時衍還在堅持着什麼?

她淡淡的笑開,下了床。

只是當她走到窗邊,拉開窗帘,就感到身後被一雙手緊緊的捆住了。

隨之響起顧汐安激動而急促的聲音,還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小姌,你要幹什麼?這點事情你就想死?」

想死?

別看顧汐安柔柔弱弱的,力氣是真的大,竟然將她整個人從窗枱邊上抱了下來。

可是終究是女人,連着後退了了好幾步,兩個人才勉強的站穩了腳。

偏偏喬姌的腳後跟撞上了病床一角,疼得她直皺眉。

見狀,顧汐安有些緊張,一手就要去按鈴,另外一隻手還緊緊的拉着喬姌的手,就怕她再想不開去做傻事。

「不用叫護士來,我只是碰了一下,緩緩就好。」

顧汐安臉色崩得緊緊的,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沒有搭理她的請求,兀自按了鈴。

沒一會,護士就進來了。

其實喬姌真的沒有什麼事情,就是輕輕的碰了一下,微微紅腫了下,又加上在腳後跟,撞到骨頭,才會有如此清晰的疼痛感。

小護士也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但知道這裏面住的是誰,一句話都不敢說,幫她擦了葯后,才出去。

等小護士出去后,顧汐安看着喬姌坐在床沿,斂著眉,沒有說話,了無生氣的模樣,憋了一個早上的氣,就這麼爆發出來。

她站在喬姌的跟前,一手指着她,表情憤怒而痛苦,說:「你還真的是能耐了,喬姌,竟然想輕生?」

原來剛才真的不是喬姌聽錯。

原來顧汐安是真的以為她要死!

喬姌抬起頭來,終於不再是那一副清清冷冷,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顧汐安,解釋道:「我沒有想要輕生,我只是坐在床上有點悶,就想站在窗邊晒晒太陽,誰知道,我一拉開窗帘,那個窗帘上面的流蘇就掉了一簇,我只是想看看它掉哪裏而已是,所以我就踮起腳尖,看了下而已。」

顯然,顧汐安有些不相信。

她知道,接踵而來的事情,對喬姌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她凝著喬姌,有幾分審視,問:「當真?」

喬姌看着顧汐安臉色還有點煞白,顯然是還未徹底的定下心神來。

她怎麼會不懂她的擔心呢?

弱弱的嘆了一口氣,她朝顧汐安招了招手,拍了拍她身邊的位置,說:「你能把肩膀給我靠靠嗎?」

自從喬姌醒來后,她就表現出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好像之前所有的傷害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又像是發生了,卻未傷她分毫,刀槍不入的故作堅強,着實叫人心疼、

所以對於她現在表現出來的脆弱,顧汐安的心情,有些複雜。

心疼中多了幾分猝不及防的欣喜。

她趕緊挨着喬姌坐了下來。

喬姌見她急匆匆的樣子,像是怕她會後悔一樣,心裏漾開幾分酸澀。

朝顧汐安莞爾的笑了笑,順勢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她看着窗外,大片明亮溫暖的陽光,如夢似夢般,籠著這片大地的每個角落,溫柔的撞碎冬日那些陡峭的寒意,融入暖柔的溫度。

可能是有好幾天沒有見到如此強烈的光線,喬姌竟然有些不適應,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一會才重新睜開,但卻未再望着窗外,而是眄着地板。

紅棕色的木質地板,至少不是白得泛著寒氣的瓷磚。

還好,沒有那麼絕望!

她的聲音低低涼涼,像是一陣從心頭拂過的晚風,不冷嘯,但還是會讓人下意識的攏緊雙臂。

她說:「我真的沒有想要死,你們可以放心。在看到喬帆冷冰冰的躺在那張硬邦邦的床上時,我感到心,像是被硬生生的被掰出來一樣的疼,可是我還是不會,也不能去死。害死喬帆的人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怎麼能熟視無睹呢?那一刻,我清晰的認識到,原來有時候活着才需要勇氣,可活着好像也是一種諷刺,總之,挺痛苦的。但再痛也要熬下去,輕生的話,大概他們更不會原諒我了吧。」

顧汐安聽懂了。

大概現在只有恨意、自責支撐喬姌好好活下去了。

她知道,喬姌如今的想法,已經變得有些病態了,可顧汐安卻不敢輕易去打碎她為自己編織的那個世界,她怕那一錘下去,所有的東西都會幻滅,喬姌也活不下去了。

「還能活才是諷刺,故此不用做傻事。」

現在也只能這樣,走一步看一步。

人活着,比什麼都強!

喬姌還說了很多,大多都是關於喬帆的事情。

頗有要將她記憶中的那個喬帆完完整整的介紹給顧汐安。

顧汐安也一直沒有打斷,就這麼聽着她講,直到喬姌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她抬眼望去,喬姌已經靠在她的肩膀上睡著了。

她的面容憔悴蒼白,如果不是那細細且不規律的呼吸聲,顧汐安都要以為她沒有了生命體征了。

心有些疼。

一直坐着不捨得動,就怕打攪到她好不容易的沉睡。

·····

喬姌再次看到陸時衍,是在三日後,喬帆的葬禮上。

喬帆本來沒有什麼朋友,來的也就和喬姌相熟的那麼幾個,秦戈、薇安、顧汐安都來了。

本來按照之前喬帆和陸氏研究所簽署的合同來看,喬帆在治療期間,無論是因為病死還是其他的意外原因,遺體都需要由陸氏研究所處理。

可是如今喬帆能被落葬在喬父喬母的身旁,是誰的授意,意思很明顯。

但是這些對於喬姌來說,卻不再能泛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同樣,對於陸時衍的到來,喬姌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權當作一個陌生人。

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她的情緒一直都維持得很好,聲音溫溫軟軟的,口吻也只是一個姐姐在囑咐即將遠行的弟弟,聽得眾人的喉嚨發澀。

薇安和顧汐安兩個女人已經有些忍不住,別開了視線。

喬姌絮絮叨叨的講了大概半個小時,就準備離開了。

誰知,竟滴滴答答的下起了小雨,轉瞬,便有逐漸變大的趨勢,一滴又一滴的落在臉上,身上。

見狀,陸時衍就要脫去身上的外套,披在喬姌的頭上。

誰知,被她一手便甩開了。

本來都已經走了好幾節台階了。

喬姌二話不說,便往回沖。

眾人詫異,紛紛轉過頭去,就見喬姌已經跑到了墓碑的跟前,脫去了外套,披在了喬帆的墓碑跟前,跟着整個人也蹲在一側,將衣角的四周都嚴嚴實實的裹在上面,又像是發現沒有辦法捂得嚴實,整隻手就伸了出來,也跟着遮在上面。

碩大的雨滴落在她的身上,逐漸打濕了她穿着的灰色打底毛衣,而她像是完全沒有知覺一樣,病態且執拗的重複著那個動作。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陸時衍。

更準確的說,敢打破這個僵局的是他。

他一手還拎着那件黑色西裝外套,快速沖了過去,一把將喬姌從地上拉了起來。

只是剛碰上她的手,就被她躲開了,隨之便聽到她夾帶着冬末春初濕冷氣息的聲音擲落而出:「別碰我。」

陸時衍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看着喬姌。

她又重新將手遮在上空,披在墓碑上的風衣外套隨着風的吹盪,壓根沒有辦法完全的貼合,另外一隻手就重新的去將她整理好。

那張絲毫沒有半分張力的臉,在颯颯雨中巋然不動。

倏忽,陸時衍的心,像是有人拿着一把刀,狠狠的扎了下去。

似乎是意識到什麼,他的臉色煞白。

伸手,一把就徹底將她從地上拽了上來。

男女的力量畢竟懸殊,加上喬姌沒有防備,輕易便被他扯了上來。

「放開我。」

「下雨了。」

兩個人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都是用吼的,落在雨中,削弱了那股盛怒,多了幾分無奈和蕭瑟,尤其是陸時衍,他的眉目之中,蓄著更多的是痛楚。

喬姌被陸時衍按在懷裏,頭被他一隻大手擋住,他的胸膛為她遮擋出呈現出半弧形的保護屏障。

她能感受到雨落在她身上,逐漸減小。

在他的懷裏掙了掙,她的聲音沒有了剛才傾瀉出來的憤怒,反倒是冷靜有力,如一縷清冷裊裊而起的煙,「喬帆一向討厭下雨,我能為他做的事情不多了,你算是間接害死他的兇手,難道連這點要求你都要剝奪嗎?」

她的聲音不大,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清楚。

聞聲,陸時衍的身體倏忽僵住了,全身血液剎那凍結。

他的手,有幾秒鐘的鬆動。

喬姌已經從容的在他的懷裏撤了出來。

正要重新幫喬帆整理好披在的那件風衣時,就聽到陸時衍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你恨我嗎?」

明顯,喬姌的動作凝滯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抬頭,望着他,眼波清澈而平靜,聲音有條不紊,因而顯得井井有條。

「如果說不怨你,不恨你,大抵是虛偽的,畢竟如果不是你,喬帆也不是被綁架,也不會從那麼高的地方墜下去,這是你要負的責任。可是你沒有在我需要你的第一時間出現,談不上恨,就是覺得你已經不再被我需要了,我對你寄予了過高的期待,一個人對一個人的期待,就像是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就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明顯,只是如今的我付不起價格而已,這算是我的一部分原因。」

不知道為何,陸時衍聽到她這麼說,竟然還會覺得欣喜。

大概他現在已經慌不擇路了,哪怕她是恨著的,也總比什麼情緒都沒有來得強。

可是喬姌接下來說的幾句話,卻讓他徹底的變了臉色。

她說:「可是我不想恨你,連恨的情緒都不願意多分你半分,我會嘗試着慢慢放下。」

扯出一個淡淡的笑,「我很謝謝你今天出現在這裏,也謝謝你為喬帆曾經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你覺得愧疚的話,就簽了離婚協議書吧,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人生境遇各不相同。」

不想要這個人了,連着滔天的恨意都捨棄。

喬帆至於喬姌的意義,到底有多大,陸時衍怎麼會不知道。

他皺下眉,她也跟着皺眉。

如今她選擇連生死之恨都捨棄,就是真的鐵了心,想要和陸時衍斷得乾乾淨淨。

陸時衍的心裏蕭瑟空洞得要命,臉上卻漾出幾抹陰柔的笑意。

他有些咄咄逼人的問:「你是不是只要找到機會,就一定要和我談離婚?」

是嗎?

的確是這樣。

喬姌很是平靜的回答:「我和你,如今不是只要這個話題可以說了嗎?」

陸時衍大概會料到是什麼樣子的回答,但聽到這話,高大的身影還是忍不住的顫了顫,連着後背的傷口也疼了抽搐。

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阻止喬姌,就這樣一直站在她的身側,看着她繼續瘋狂,伸手為遮去一些雨。

他想那麼做,就隨他吧。

喬姌無動於衷。

站在她們身後的其餘三人,面面相覷。

怎麼明明只有一個瘋的了,現在卻是兩個。

眼見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考慮到喬姌的身體狀態,最後秦戈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往上衝上去,扯過陸時衍的手臂,問:「她瘋了,不理智,你也跟着不理智嗎?」

好幾句,陸時衍獃滯的瞳仁中才慢慢的渡入了不少的光澤。

可還沒一會,卻見他直接就朝秦戈揮起拳頭,那一拳,帶着明顯的狠勁,像是壓制的情緒,最後終是爆發出來。

秦戈沒有料到陸時衍會突然動手,實打實的挨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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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迭深寵:陸少的首席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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