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瘋夠了，馬上給我滾

秦戈連連後退了兩步，幸好是站在身側的顧汐安手快的扶住了他的手，才不至於跌下台階。

他才勉勉強強的站穩，陸時衍緊接着一拳接着一拳又朝他的臉襲來，偏偏秦戈只是躲，不見他還手。

陸時衍本就站在比他高兩節的台階上，加之他的動作，每出一次手，都像是在泄恨，手從臉側擦過，都能帶起空氣的流動。

秦戈還是不可避免的再挨了陸時衍兩拳。

見狀，喬姌壓制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了。

她一把沖了過來，扯過了陸時衍。

喬姌哪裏能阻止得了他啊，被他手臂輕輕一抬，整個人就往旁邊跌過去。

等陸時衍反應過來，要去拉住她，卻已經來不及了。

喬姌已經摔在堅硬的石板台階上，幸好雙手撐著，才沒摔個四腳朝天，但是從她緊緊擰在一起的眉毛，還是看得出來，是真的摔得有點疼。

陸時衍的凌厲的眉心骨跳了跳，緊跟着理智也稍稍回來了些許。

他趕緊彎下腰，伸手要將喬姌扶起來。

不出意外，手剛橫到她跟前，就被她狠狠的甩開了。

她清冷的眸里，儘是滔天的怒意，抿緊菱唇，隱有幾分強忍的倔強，自己撐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這個過程中，陸時衍沒有再去扶着她，只是把雙手搭在腿側，不自覺的蜷縮成半個小圓。

黑眸如古井深邃而寧靜，就這麼看着她站起來。

兩人對面而站，四目相對。

沒有人先說話，空氣似乎是被抽走了，靜止了一般，連着絮絮而落的雨聲，都不存在一樣。

直到，喬姌揚起手，沒有半分猶豫，朝陸時衍的臉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落在眾人的耳朵里。

顧汐安和薇安瞪大了眼睛，半張著嘴，秦戈則是皺了皺眉，褶起的眉目之中，溢出明顯的痛苦。

被切切實實扇了一巴掌的陸時衍，左側臉頰很快就浮出一個巴掌印，看得出來，喬姌是真的用了力氣的。

眾人都以為他會生氣，可卻沒有想到，竟然在他臉上看到詭異的笑容。

不是那種怒意堆積到極致的不怒反笑，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意。

他的頭髮被雨水打濕了，幾縷貼在額頭，水珠甚至順着滴落，本來應該是有些狼狽的，卻不知道為何，卻在他臉上，看出了一種邪肆。

可能是他穿着一身黑色，也可能是他嘴角的笑意過於陰柔，過於濃烈，堆砌至狹長的眼角，這樣看起來，竟然有種觸目驚心的病態。

陸時衍伸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摸了摸嘴角。

而相比較之下，喬姌的情緒就有些激動了。

她因為憤怒，全身都在顫抖，而一隻手，緊緊的扣住剛才扇陸時衍巴掌的那隻手腕，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像是要把所有的話嚼碎了罷休一樣。

她說:「你瘋夠了嗎?瘋夠了，馬上給我滾。」

陸時衍聽完這句話，也還是沒有生氣，斂著眸，任由喬姌教訓的一副乖乖的模樣。

喬姌看着他這副模樣，又氣又恨。

黑白分明的眼睛裏，被染上了層疊沒有盡頭的猩紅，瞪大了漲紅的雙眼，質問道:「你是不是要攪得讓喬帆的入葬都不得安寧才罷休?」

就只是這一句話，讓陸時衍漾開在嘴角的笑意，倏的便凝滯了。

對於喬帆的離世，陸時衍有愧疚，喬姌說得沒有錯，如果不是他招惹的人，喬帆便不會被綁架，也就不會死。

而喬姌如實說這句話，就是故意將他那些傷疤用着一種最殘忍的方式揭開。

只要他還愛她，還在乎她，這種話無異於就是借道德之名，狠狠將那些他不願意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傷口撕開。

喬姌無視他臉色的僵硬，越過他，直接離開。

剩下三個人先是看了一眼陸時衍，再緊跟了喬姌離開。

陸時衍站在原地，看着墓碑上那張如春風般溫暖的笑臉，特別是那雙過於乾淨清澈的眼睛，一眼便能望到底。

突然，他的眼睛刺痛，心如刀絞般的疼。

看着這樣一雙眼睛，他會不自覺的陷入自己所犯的罪惡，無時無刻提醒自己，喬帆的死與他有關。

想着想着，眼前出現了一團黑，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緊接着便栽了下去。

·····

從喬帆下葬之後的三天裏，喬姌因為身體還是有些虛弱，加上那日淋了雨，回來就發起了高燒，直到今天早上，人才算是清醒了。

剛吃完早飯，就見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很用力的推開了。

喬姌蹙了蹙眉，詫異的抬起頭，就見周千言來勢洶洶的往裏沖。

秦戈對於突然闖入病房的周千言，有些不喜，正準備開口，就聽到坐在病床上的喬姌面無表情說:「周小姐，難道你父母沒有教過你，進別人的門之前要先敲門，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嗎?」

周千言無視喬姌的譏誚，直接越過秦戈，走到病床前，帶着審判者的高姿態，指責道:「喬姌，你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的坐在這裏，你到底是準備把他折磨到什麼地步才安心，你說。」

最後兩句，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喬姌微微仰頭，見周千言紅著的眼眶，像是積壓着太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她無動於衷，聲音溫溫涼涼的開口:「周小姐，你這無中生有的指責有點說不過去吧，我弟弟的死，他有責任，我沒有起訴他，就算是顧及最後那點夫妻情分了，至於你。」喬姌語調驀地拉長，頓了幾秒，那雙矜冷的眼眯了眯，語氣遂而變得犀利起來，「在你指責我之前，麻煩你先去照照鏡子，想清楚你又算什麼身份，在這裏指手畫腳我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們還沒離婚，你這樣很容易被人理解為插足別人感情的小三的。」

周千言臉色一白，十指不自然的蜷在一起。

頓了幾秒之後，她的表情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囂張而傲慢，但還是有幾分高高在上。

她說:「喬姌，喬帆發生那些事情，陸時衍有一定的責任，但會發生這些事情，也不是他能料到的，至於他沒有及時回來，那是有原因的，我母親被綁架了，他去救她，才耽誤了回來的時間，當他聽到喬帆出事的時候，他不顧····」

只是她還沒說完，就被喬姌無情的打斷了。

「周小姐，如果你是想要告訴我，他對你是如何的用情至深，我已經知道了，你不用再煞費心機了，你要是有這些時間，還不如趕緊催催他，把離婚手續和我辦了，這樣你就能成功上位了。」

站在一旁的秦戈看着喬姌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冷靜得不像話，像是世間萬物再無法撼動她的心，他的心蜷縮了下。

他多麼想把所有的事情不管不顧的講出來，可是他不能。

周千言聽着喬姌這番話，氣得咬牙切齒，「喬姌，你知道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除了會指責他，還會做什麼，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母親也不會被綁架，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背負那麼多辛苦，如果不是你，他不會從墓地回來傷口惡化，在鬼門關徘徊了好幾天。」

「你母親被綁架，是因為我?」很快，喬姌便抓住了重點。

周千言冷笑，輕蔑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是說: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只是她還未回答，就被一旁的秦戈打斷了，「周小姐，無論怎麼樣，那是小姌和陸先生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外人插手，終究不大好吧。」

秦戈的話太過直白，讓周千言好一會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喬姌蹙了蹙眉，看向秦戈，說:「秦哥哥，你別打斷，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母親被綁架，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尤其是欠周小姐的人情。」

周千言氣得柳眉豎起，「喬姌，你還真的是不識好歹，你以為我····」

「你們在幹什麼?」驀地，一道低啞隱含薄怒的聲音插了進來。

喬姌不用抬頭，都能知道這道聲音是屬於誰的。

周千言看着陸時衍突然的出現，那繃緊的臉色，墨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着她，極具壓迫力。

她有些畏懼這樣的眼神，咬了咬牙。

陸時衍已經闊步走了過來，一把扯過周千言的手腕，就往外面拖。

周千言能明顯的感受到，陸時衍拽着她皓腕的力度有多大，就像是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了一樣，腳下的動作也絲毫不受自己控制。

而坐在病床上的喬姌，更能明顯的感受到，自從他進了病房后他的眼神，分毫未贈與喬姌半分。

不知道為何，喬姌這顆心，本來以為已經麻木了，但還是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

她看着陸時衍拖着周千言往外走的背影，譏誚開口，道:「周小姐還有話沒有跟我說完，你覺得這樣把她帶走合適嗎?」

聞聲，陸時衍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是卻沒有回頭。

幾秒之後，他繼續拉着周千言往外走。

病房的門，嘭的一下，就這麼被重重被甩上。

喬姌聽着那刺耳的聲音，竟然不可抑制的笑了出來。

他這麼生氣，到底是因為周千言出現在這裏，還是因為她譏諷了周千言呢?

秦戈看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笑，落在那張矜冷巴掌大的臉上，莫名的多了幾分落寞。

····

周千言被陸時衍硬生生的拖到了天台上。

她的手猛的被他放開，因為力度過大，她連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陸時衍的臉上，絲毫沒有半分憐憫，看着她的眼神，冷得像是十二月的寒風。

第一次，周千言在他的臉上，看到這種類似厭惡的情緒。

七年前，他從她的身邊醒來的時候，都沒有過。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又冷又疼，就像是冬末春初剮過的風，濕意重，又冷凜。

只是她還是諾諾的說:「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啊?」

陸時衍冷峻的眉目，沒有半分的鬆動，殘忍直白的話，從乾澀的薄唇中輕翕而出，「我救你母親，那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我不能推卸，因為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被綁架，可是你不應該給我喂葯，讓我錯過了回來的時間。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很明確的告訴過你，這是最後一次，我管你的事情。你讓我錯過了時間，我也護你母親安然無恙，這就當抵消了。當年你父親的死，有我一定的責任，這就當是最後一次，我拿了我的婚姻，來償還了，我們不欠了。」

陸時衍這六年來，一直對周千言母子照顧有加，便是源於愧疚。

當時得知薛雲瑾的噩耗，陸時衍急匆匆就要出門去確定，周父不放心，硬是要跟着，所以是周父開車，陸時衍坐在後座。

可一路上，陸時衍心急如焚，不停的催促着周父快點，導致汽車連着超了好幾次俗。

因為行車速度過快，最終發生了車禍。

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周父猛打了方向盤，護住了坐在後座的陸時衍。

陸時衍只是全身骨頭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而周父，卻因為傷勢過重，失血過度，最後槍擊無效。

陸時衍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周父選擇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護住陸時衍，是他自己的選擇，可陸時衍，終是受了他的恩惠，再加上如果不是陸時衍一直要求車加速，車禍也有可能不會發生，雖然最後車禍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司機酒駕，自己撞了上來，如果當時車速不要那麼快，或者一切都是可以挽救的。

在車禍發生的那一刻，周父猛打了方向盤，護住了坐在後座的陸時衍。

陸時衍只是全身骨頭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而周父，卻因為傷勢過重，失血過度，最後槍擊無效。

陸時衍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周父選擇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護住陸時衍，是他自己的選擇，可陸時衍，終是受了他的恩惠，再加上如果不是陸時衍一直要求車加速，車禍也有可能不會發生，雖然最後車禍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司機酒駕，自己撞了上來，如果當時車速不要那麼快，或者一切都是可以挽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