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隱世避仇

第七回 隱世避仇

待陳文祺他們返回武昌府衙的時候,夜近初更,衙門早已關閉。

楊山凌敲響衙門外面的鳴冤鼓,不多時,衙門「吱呀」一身打開一條縫隙,從裡面走出一個差役模樣的人,大聲喝問道:

「是誰這麼晚在此擊鼓?」

楊山凌答道:「是我等押送強人至此,求見知府大人。」

「強人?什麼強人?在哪裡?」差役將信將疑。

「攔路行兇的強人。喏,就是他們。」

差役將葛衣人看了看,不敢擅專,對楊山凌說道:「先在門外候著,我進去稟報。」

說完返身進了府衙,並隨手關上沉重的大門。

不多時,差役復又打開府門,向楊山凌他們一招手:

「隨我來。」

差役讓眾人進了府衙,返身關上大門,然後將他們帶到大堂之上。

武昌知府楊代明,年近三旬,成化十三年進士,為官勤政、為人清正,尤善推斷疑案,深得上司的賞識,故升遷較快。在武昌府任上,差不多也有兩年時間。適才正在書房讀書,聽過差役稟報,急忙來到大堂準備問案。

楊山凌一行人來至跟前,楊代明忽然眉頭微皺,起身說道:

「沈……」。

不待楊代明說下去,楊山凌急忙接過話頭:

「『審』?大人這便要審案了么?」

楊代明搖搖頭,展開了雙眉,回到案桌後面坐定,拿起驚堂木作勢一拍,打起官腔:

「堂下何人,深夜擊鼓所為何來?」

楊山凌暗裡一笑,答道:「回大人,小民楊山凌,與這位陳公子在投宿的路上遇到這伙強人攔路行兇,被我等擒拿,特送官府處置,請大人為小民作主。」

楊代明乍聽楊山凌等人被強人攔路行兇,大吃一驚。復又輕輕搖頭,似是不信:「堂前無戲言。就憑你們這幾個文弱書生,能擒住他們三個壯漢?莫非你們逍遙無事,借口前來消遣本府不成?」

楊山凌一臉的無辜,申辯道:「冤枉啊大人,草民等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消遣知府大人您啊。這幾人的確在城外拿著匕首攔住我等行兇,您看,我大哥的手就是被他們的匕首劃破的。」

楊代明又是眉頭緊皺,沉聲問道:「你大哥?你說這位公子是你的大哥?」

楊代明威嚴的語調似乎讓楊山凌有些害怕,他一改剛才輕鬆的神情,結結巴巴地說道:「不是。是……是小民的結……結義兄長。」

「結義兄長?你什麼時候結義的兄長?」楊代明虎著臉追問。

「是……是……」

「大人,我倆結義不結義、什麼時候結義,應該不受官府管束吧?草民等將強人帶到大人這裡,大人還是問案要緊。」陳文祺見義弟在知府大人的逼問下一副惶然的樣子,便出聲為他解圍。

「啊?哦,是本府疏忽了。這麼說來,這幾人果真攔路行兇了?倒要好好問一問。」

「可不是?今日黃昏,小民與書僮朱瑞在那仙客來飯莊吃飯,被這葛衣賊子偷走了錢袋……」,楊山凌恢復了輕鬆的神態,將如何在酒家被偷、在郊外遇截、如何虧得陳公子擒賊等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

楊代明聽罷,暗地驚心,喝令將六人關入大牢,待明日審明案情按律治罪。

陳文祺上前將他們脫臼的關節重新接好后,便向楊大人告辭。

楊代明目視楊山凌,欲言又止。楊山凌裝作不知,說聲「小民告退」,與陳文祺等人走出知府衙門。

一行人出了府衙,走過一條大街以後,朱瑞帶著大夥拐進一條窄小的衚衕。前行約二、三百步,就見不遠處有一小門,楊山凌悄悄拉了一下朱瑞的衣袖,朱瑞會意,快步跑過去敲開門,對一個家院模樣的人低聲說了兩句,那家院一邊點頭一邊迎出門來,朝楊山凌打招呼:

「小……少爺回來了?」

楊山凌「嗯」了一聲,帶著陳文祺他們進了門,回頭又向那家院吩咐道:

「這兩位公子是我的客人,要在我家小住幾日,不要告訴我娘,免得打擾她老人家,記住了嗎?」

「是,小……少爺。」

幾人來到一個小小的院落,楊山凌停住腳步,對陳文祺說道:

「大哥,這裡是後院,平時並無閑雜人來往。你與景星兄弟就在此處將就歇息,待會我使人端水來,侍侯你們沐浴。」

陳文祺不好意思地說道:「悉聽賢弟安排。但今日已晚,不便拜見伯父伯母二位老人家。」

「沒事,沒事。」楊山凌搖手道:「我爹爹……常年在外,極少回家。我娘念經頌佛,也不得空閑呢。」

說完便偕同朱瑞離去。

不一會,一個年齡與景星相仿的小僮端了溫水過來,伺候兩人沐浴。

「小哥,勞煩你了。請問小哥如何稱呼?」陳文祺想通過與這小僮的攀談,進一步認識這位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盟弟。

誰知那小僮朝他「啊,啊」了兩聲,用手指指自己的嘴巴,搖了搖頭;然後又指指自己耳朵,點點頭。原來是個耳能聽聲、口不能言的啞巴。

陳文祺與景星見此,哭笑不得。便草草盥洗一遍,上床歇息。

……

陳文祺他們離開武昌府衙不久,一條黑影出現在陳文祺一行的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看見楊山凌帶著陳文祺從衚衕小門進入院內,那條黑影繞到一棟四合院的前門,伸手將門環輕輕叩了三下。不多久,大門「吱」的一聲輕響,探出家院的腦袋。

「夫人睡了沒有?」黑影發問。

「啊,是舅老爺。夫人尚未就寢,舅老爺請進。」家院將來人領至前廳,說道:「舅老爺稍候,我去請夫人。」

不多時,從裡屋出來一個婦人,雖年近四十,卻是膚白唇紅,美艷異常。看見來人,臉上露出笑容。

「姐。」

「明兒來啦,快坐。春紅,給舅舅奉茶。」婦人和顏悅色地說道。

這倆姐弟,正是十八年前虎口餘生的韓梅、韓明。而韓明,就是剛才在知府衙門出現的楊代明——武昌府知府。

「明兒,這麼晚來家,是不是師兄有消息了?」韓梅含著期待的眼神問道。

韓明輕輕搖頭。

「唉,十八年了,也許,他……他早已不在人世了。」韓梅眼角泛起淚花。

「不會的,姐。據恩公講,他老人家安置好我們之後,便返身沿著巴河來來回回走了幾次,都沒有發現師兄的蹤跡,也不見有血跡,師兄應該還在人世。」

「如果尚在人世,他要麼去寧夏衛找夏堯叔叔,要麼就在黃州府一帶隱藏。可是,你在寧夏衛、黃州府兩地找了這麼多年,為何沒有師兄的任何信息?再說了,師兄若在人間,為何也不來找我們?」

「這……」其實韓明也懷疑師兄沈清是否還在人世,為了不讓姐姐傷心,忙安慰道:「姐,可能師兄一直都在找我們,可我們都隱姓埋名了,讓他上哪兒去找?」

「呃,你說什麼?」韓梅的眼睛突然一亮,飛快地抓住韓明的手問道。

韓明不知姐姐為何突然興奮,茫然地答道:「我……我說,可能師兄一直都在找我們,可我們都隱姓埋名了,才找不到我們。」

「對呀,明兒,我們是不是也搞錯了?我們既然隱姓埋名,師兄為何不能隱姓埋名?」韓梅激動地說道。

「對呀。看來這十多年是白費功夫了。」韓明恍然大悟,連連拍著後腦勺,懊悔地說。

想到這一層,二人原本漸漸黯淡的心情又燃起希望,姐弟倆開心地笑了起來。

高興了一會,韓梅冷靜下來,對弟弟說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十八年了,我們的血海深仇尚未得報。仇人勢力強大,我們報仇的唯一希望就是練好鸞鳳劍法。當年爹爹將鸞譜交給師兄、將鳳譜交給我,就是希望我們倆練成家傳武功,雙劍合璧,手刃仇人。如今,你和珊兒都是練的鳳譜劍法,與『嶺南七凶』的功夫相差太遠,只有找到師兄,習練鸞譜上的劍術,方能雙劍合璧,尋機報仇。可如果大家都隱姓埋名,恐怕此生相會無期。但如以真實名姓拋頭露面,只怕師兄尚未尋來,仇人便已知曉。這便如何是好。」

韓明說道:「姐姐,隱姓埋名或拋頭露面,我們從長計議。弟弟有件事要與姐姐說。」

「什麼事?」韓梅見弟弟慎重其事,不解地問道。

「珊兒剛才與一個趕考的秀才,扭了幾個強人送到府衙來了。」

「珊兒她……與一個趕考的秀才?快說,怎麼回事?」韓梅吃驚地問道。

他們口中的「珊兒」,便是韓梅的女兒沈靈珊。女扮男妝外出時,假名「楊山凌」,「朱瑞」則是她的丫鬟蕊珠(說是丫鬟,其實是韓梅姐弟怕沈靈珊孤獨,為她找的玩伴)。

韓明將沈靈珊等人押送三個強人到府衙的經過對韓梅複述了一遍,然後說道:

「我在他們離開府衙的時候悄悄跟在後面,看他們要到何處。結果……」。

「結果他們去哪裡了?」韓梅問道。

「到家裡來了。」

「啊?姍兒怎如此冒失?」韓梅皺了皺眉,「春紅,請小姐來。」

楊山凌——現在要改稱沈靈珊了——剛剛回到閨房,正待沐浴換衣,便聽春紅輕輕敲門:

「小姐,夫人請您。」

「我娘喚我?在哪裡?」

「正在大堂等您呢。」

沈靈珊聽說母親在大堂喚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顧不得換裝,喚上蕊珠跟隨春紅一道來到大堂。見母親正坐著與舅舅說話,連忙上前施禮:

「舅舅。」

「娘,您叫我?」沈靈珊又一扭身,鑽到母親懷裡。

「老大不小的,還這麼撒嬌,不怕舅舅羞你。」韓梅慈愛地說。

「是啊,『楊公子』,一個大男人怎麼賴在母親懷裡?不過姐姐,你便抓緊享受吧,只怕要不了多久,想她與你撒嬌也不成呢。」韓明打趣地說道。

「舅舅,您又來了,不理您了。」沈靈珊撅著嘴嬌嗔道。

「姍兒,這半日你又跑出去了?瘋丫頭一般。」女兒沈靈珊,最愛女扮男裝攜丫環蕊珠去大街轉悠,說是不定哪天會遇見父親沈清。韓明、韓梅明知不太可能,卻也心存僥倖,而且沈靈珊也很伶俐乖巧,多半時間都呆在家裡,不是習文練武,便是針線女紅,喬裝出外只是偶爾為之,故此韓梅並未阻攔,只吩咐她不可泄露行藏,不可惹是生非,不可與生人結交。

「娘,女兒悶嘛,想出去走走。說不定遇見我爹爹,女兒就成了娘的大恩人了。」沈靈珊頑皮地說道。

「娘問你,你今天帶兩個人家裡來了?」

「對呀,娘,是舅舅告訴您的?舅舅,您總是在娘面前說我,不理您了。」

「怎麼跟舅舅說話啊?沒大沒小的,舅舅還不是為你好?」韓梅嗔怪地說道:「娘吩咐你不可泄露行藏,不可惹是生非,不可與生人結交,今日倒好,你都佔全了。你說,他們是什麼人,怎麼能往家裡帶?」

自小到大,韓梅對沈靈珊疼愛有加,此時這樣說話,在沈靈珊看來,是非常嚴厲的了。連忙收起頑皮,小心地對韓梅、韓明說道:

「他是黃州府來趕『秋闈』的秀才,姓陳名文祺。我們是在江邊『仙客來』遇見的。」便將在「仙客來」發生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然後說道:「他們因為來得晚,沒有旅館可以投宿,我便提出帶他家裡暫住一日。先前他高低不肯的,說什麼萍水相逢不便打擾。後來我堅持要獨自押解那小偷到府衙,他怕我被那些偷兒所害,才勉強答應的。適才他要過來拜見母親大人,女兒怕打擾娘的清凈,便沒有答應他。娘,舅舅,您們不是時常說人要急公好義、扶危濟困嗎?女兒沒做錯吧?」沈靈珊一口氣說完,末了問道。

「聽舅舅說,你叫他大哥?」韓梅沒理她,繼續問道。

「嗯,女兒已經與他義結金蘭。他十九歲,自然要叫他義兄了。」說罷羞澀一笑。

「十九歲?」韓梅似乎觸到心中的痛,恍惚了一下,復又正色道:「萍水相逢,認識還未見一天,便結為兄弟?你這兩個孩子真夠荒唐的了。我問你,你了解他么?」

「我信他是個君子。」沈靈珊毫不猶豫地答道。

「那麼他呢?他了解你嗎?他要得知你欺騙他,不恨你才怪呢。」

「女兒沒有騙他。」

「還說沒有騙他?沒有騙他能結拜成『兄弟』?」

「夫人,陳公子對小姐很好的,陳公子為了替小姐擋匕首還受傷了呢。小姐也是見他屢次相救,才覺得他是個好人,這才與他結拜的。」蕊珠趕緊作證,把陳文祺與沈靈珊打鬥時以命相護的情形說了一遍。

聽蕊珠一說,韓梅連忙拉過沈靈珊,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看了一遍,柔聲問道:

「姍兒,你沒傷著哪裡吧?」

沈靈珊見韓梅沒有追問結拜的事,頓時一陣輕鬆,她在韓梅跟前轉了一個圈,嬉笑道:「沒有,娘。您看我這不好好的嘛。」

「那陳公子呢?傷得重嗎?」韓梅關心地問道。

「也沒有大礙,只是流了不少血。」

「這炎天暑熱的,傷口容易化膿,得給人家上點好葯。回頭讓吳媽熬碗紅棗桂圓湯,給陳公子補補血。」

「是,娘。我娘是天下最慈善的人了。」沈靈珊見母親如此吩咐,心情大好。

韓明在那邊廂記掛著另外的事情,見這邊廂娘兒倆絮絮叨叨個沒完,便咳了一聲。韓梅頓悟,向沈靈珊說道:

「姍兒,娘見你成天不是讀書便是女工的很是寂寞,才許你偶爾女扮男裝到外面走走。難道你忘了娘的吩咐了?怎能隨便與陌生人結交,甚至帶到家裡來呢?」

「娘,您的話女兒牢記在心的。雖然與陳公子相識不久,但女兒確信他是至誠君子,不是壞人。」

「姍兒,你也算熟讀詩書的了。如若不是女兒身,娘說不定也要讓你去試試奪取功名。豈不知『試玉要燒三日滿,識人須待十年期』這個道理?為了避禍,我們娘兒倆和你舅舅隱姓埋名多少年,深居簡出從不見生人。如今你與一個相識半日的路人交淺言深,難道就不怕招來麻煩?」

「娘,陳公子他真的不是歹人,不信明日女兒帶他來見您,讓您親自瞧瞧。」

「姐,」沉默了好半天,韓明這時說話了,「姍兒一向心高氣傲,多少達官顯貴家的公子少爺都未曾入眼,今日對這個陳公子另眼相看,自有她的道理,您也不必太過責備。這陳公子我剛才也見過,不僅一表人才,而且頗有見識,很有俠義之風。今日在府衙公堂上,沉穩大度,舉止得體,弟弟對他也頗有好感。好在黃州府離此地不遠,明日我差人去黃州府,了解一下這個陳秀才的情況。今兒我來,只是提醒姍兒這幾日要多加小心,再也不要讓別人知道這個地方,如若這個地方成為眾人矚目之地,到時再想隱居是萬萬不能了。」

沈靈珊連連點頭:「舅舅請放心,珊兒記下了。」

…………

韓明萬萬想不到,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經有人盯上了沈靈珊:

在武昌府衙西北一個不大的宅院里,武昌府兵房經承郝懷吃完晚飯,手搖蒲扇躺在後院的逍遙椅上納涼,忽聽大門外有人呼喚:「郝大人在家嗎?」郝懷識得這是兵房書吏苟安的聲音,也不起身,只懶懶地答應了一句:「在後院哩,過來吧。」

苟安是郝懷從錦衣衛帶到武昌府的。當年梁德率「嶺南八凶」中的雲、雷、雨、雪四凶追殺韓慎一家八口,除殺死韓慎夫妻外,沈清、韓梅等人下落不明。梁芳通過萬貴妃活動,將梁德的手下、錦衣衛總旗郝懷、校尉苟安調派到武昌府兵房,暗中打探沈清、韓梅等人的信息。這麼多年過去了,沈清、韓梅等人如同人間蒸發一般,蹤跡全無,故此他們也不得調回京城。

苟安來到後院,一臉神秘地對郝懷說道:「郝大人,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什麼事情,神秘兮兮的?」郝懷搖著蒲扇,咪著眼睛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發現一個武術招式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人。」

「什麼?」郝懷一下子從躺椅上彈了起來,劈胸抓住苟安的短衫,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發現一個武術招式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人。」苟安重複了一遍。

「是誰?他在哪裡?快說。」郝懷鬆開抓住苟安短衫的手,一迭連聲地問道。

「是這樣,我有個眼線叫褚三,今日在仙客來『幹活』失手,被人當眾打了一頓。他氣不過要報復回來,邀我助拳……」

郝懷一下子打斷了他的話:

「你就去了?早給你說過,我們在這裡是給梁鎮撫使辦事的,不要跟這些下三流的人靠的太近,惹出事來還想不想在衙門裡混?」

「咱們不是要指靠他們替我們辦事嗎?否則的話,誰願意和他們混在一起?」苟安委屈地申辯道。

「好了,好了。接著說吧。」

「我也是怕跟他們一起太過張揚,便讓他們出面明挑,我在暗中相助。結果看到對方有一身穿玉色雲緞圓領生員衫秀才般模樣的人,獨戰褚三他們三人。那人手中的摺扇,時而似刀劈砍,時而又像劍擊,招式極為怪異。仗著怪異的招式,將褚三他們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我正要前去相助,這時一件暗器從我頭頂疾速飛過,那破空的聲音和挾帶的氣流清晰可辨,可以斷定這個發暗器的人內力深厚。因不知此人是敵是友,我就沒有貿然現身。」

「那,褚三他們呢,被那個使摺扇的制住了?」

「沒有。那個人雖然武功很高,但看得出來毫無經驗。時間一長,褚三他們反而佔了上風。」

「難道你們抓住了那個人?」郝懷興奮地問道。

「沒有。我見褚三他們佔了上風,擔心發暗器的人出面相幫,便故意驚動那人,將他引開。此人一走,褚三他們應該能夠抓住那個使摺扇的人。」苟安不敢說出實情,早已編好了說辭。

「好,你再去找褚三,將那人給我帶回來。如果此人就是梁大人要找的人,咱倆可就立大功了。梁大人說了,回到錦衣衛,給咱們官升三級,哈哈。」郝懷手搖蒲扇,仰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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鞘中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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