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鏖戰棘闈

第八回 鏖戰棘闈

武昌貢院坐落在武昌府衙東北約三里地的東湖之濱。貢院坐北朝南,大門是一座四柱三門雙層飛檐翹角琉璃瓦的木製牌樓,三座門樓上均懸挂紅底斗大金字牌匾,從左至右依次為「辟門吁俊」、「文運天開」、「朱衣點首」。牌樓之後,左右各有一院。左院曰「至公堂」,是考務重地,院中對稱地建有受卷、彌封、謄錄、對讀諸署;右院曰「衡鑒堂」,是評卷重地,相應設有監臨、提調諸署。兩院以北,東西兩邊佐以廊廡,供考生獨立考試的一間間號舍,分列其中。為便於區別,以《千字文》作為號舍的序號,用墨筆書於門牆上。貢院大門外,左邊是「騰蛟」坊,坊前懸挂匾額「為國求賢」;右邊是「起鳳」坊,懸挂匾額「明經取士」。兩坊之間為廣場,場中建有兩個台榭,作為士子入場領簽之處。

八月十五這一天,是考生進貢院之期。因此,這裡一改往日的寂靜,成為人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卯時剛過,幾千個秀才陸陸續續匯聚到貢院門前。在等待叫號的時候,考生們可謂眾生百相:有的面部緊張、神情肅穆,彷彿如臨大敵;有的胸有成竹、躍躍欲試,似乎迫不及待;有的指手劃腳、高談闊論,類如王者歸來;有的不卑不亢、面色平靜,宛若老僧入定。

一大早,沈靈珊便差啞巴小僮端來了洗漱用水。洗漱完畢后,陳文祺將考試用的物品清理到考籃中裝好,將剩下的物品交與景星,吩咐他先到各客棧看看,如有一間半間的客房,便將物品搬去。三日後考試結束,到貢院門前等待。

正說話間,沈靈珊與蕊珠已經來到後院,一如昨日的打扮。聽陳文祺吩咐景星去找客棧,連說不必,反正房子也騰開了,住一晚與住三晚沒什麼區別,就讓景星住這吧。陳文祺考慮到景星年紀小,又是初次出門,人生地不熟的,一人住在外面難免分了自己的心。再說如果堅持搬出去,也顯得有些矯情,於是點頭答應。因為三天考試均要在貢院吃住,陳文祺便請沈靈珊帶他去拜見「他」的母親,沈靈珊說母親正在做早課,不便打擾,並說自己已向母親稟明,是自己不讓陳文祺過去的。陳文祺無法,只好遙遙向前堂一揖,以示尊敬。

架不住沈靈珊的軟磨硬泡,陳文祺只好同意「他」和「朱瑞」為自己帶路。但想了想,覺得應該將昨晚的事情告訴沈靈珊,讓「他」有個防備。一路上,兩小輪流背著書籃走在前面,陳文祺在後面將昨晚有人隱藏在灌木叢中的事情小聲告訴沈靈珊知道,讓「他」著意提防,待自己進入貢院之後,速與「朱瑞」返回家去,不要橫生事端。沈靈珊聽說,想起昨晚舅舅的話,忙點頭答應。

陳文祺同沈靈珊等人來到貢院的時候,已是辰末巳初時分。大門左右兩邊的點名台上,各自站著一名監臨,手拿名冊,準備點名發號。

巳正時分,一聲炮響,點名台上的監臨開始唱名、發籤,被點到的考生上前接過簽紙,到貢院龍門入口排隊進入考場。

「黃州府陳文祺——」。考生太多,兩個監臨喊啞了嗓子,直到午時一刻左右,才點到陳文祺的名字。

陳文祺一邊答應一邊擠到唱名台下,接過點名官遞過來的簽紙,只見一面寫著:「黃州府陳文祺,玄字五十九號。」另一面畫著示意圖,清楚地標註著玄字型大小舍五十九號所在位置,以及經過的路徑。

陳文祺擠出人群,來到沈靈珊他們站立的地方,從景星手中接過考籃,向沈靈珊道別:

「賢弟請回吧。」

沈靈珊不肯,執意要看到陳文祺進入貢院以後離開。陳文祺沒法,只得任由他們在此等候,自己提著考籃去貢院門口排隊。

進場時搜身很嚴格,不時查出士子夾帶的書籍、稿紙之類的違禁物品。有一名考生因不肯交出夾帶的字薄而被逐出人群,不準考試。因此隊伍移動得很慢。

沈靈珊他們見狀,忙到邊上燒餅攤上買來幾隻燒餅,送給陳文祺充饑。

申時時分,陳文祺總算捱到搜查官身邊。搜查官先接過陳文祺手中的簽紙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將考籃上面的衣物與盥洗用具拿起來放在一邊,見考籃裡面只有筆、墨、硯台三樣東西,便將衣物抖開反順一瞧,用手在衣領、袖口、襯肩等有夾層的地方仔細捏了一遍,沒有發現夾帶,朝陳文祺點點頭,示意他可以進去。

陳文祺將盥洗用品一併裝進考籃,回頭向站在遠處的沈靈珊他們招了招手,返身跨進貢院的大門。

按照紙條上的示意圖,陳文祺很順利地找到了玄字五十九號「號舍」。「號舍」僅置一張小床和一方條桌,條桌上放有幾支蠟燭,除此之外,別無長物。為防範考生作弊,「號舍」只是三面有牆,面朝長廊的一方則無牆無門,條桌即安置在無牆的地方,以方便監考官監視。

陳文祺放下考籃,將盥洗用具和米、菜拿出置於小床旁邊,取出筆、墨、硯台擺放在條桌之上。

時間尚早,先進號舍的考生無事可做,紛紛走出號舍,與左右隔壁的考生閑話。儘管從未謀面,而且還是競爭「對手」,但畢竟彼此都是「同年」,此時更有共同語言,於是大家就三五一群,高談闊論起來。一些內向的考生,也耐不住寂寞,很快被周圍的情緒感染,陸續加入進來,靜靜地充當「聽眾」。

陳文祺走到左邊號舍,幾個考生正在閑聊。見陳文祺到來,一人便與他打招呼:「年兄剛進來?哪個號舍啊?」

陳文祺指指五十九號:「喏,這裡。」

大家伸頭一看,陳文祺的考籃空空如也,條桌上只有筆墨硯台,原先與他打招呼的考生說道:

「年兄所帶書籍、紙片也被沒收了?沒想到搜得這麼仔細,夾帶的東西被沒收不說,人都差點進不來了。」

陳文祺微微一笑,算是回應。他知道大家或多或少都有夾帶,如果對他們說自己沒帶任何東西,必會引來「假清高」啊、「虛偽」啊等等猜疑。

「帶進來又如何啊,誰知是考《中庸》還是《大學》,難不成將《四書》《五經》都夾帶進來不成?」旁邊一個略胖的士子操著岳陽的口音說道,眾人紛紛點點頭,顯出幾分自嘲與無奈。

「是啊,如果考官也來一道『孔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之類的考題,就算把家中的書房搬來,也沒有時間找呢。」站在號舍最裡頭一個身材瘦高的考生幽幽地說道,他的口氣略帶川西尾音,看樣子是荊州府或是鄖陽府的考生。

「『孔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什麼時候考過這種題目?」人群中有人不知這個典故,問道。

眾人鬨堂一笑,本朝剛剛過去不久的考場軼事,他居然聞所未聞,這位老兄也未免太……

操湖南口音的士子見他有些窘迫,連忙打圓場:「這事發生在本朝成化年間。有一年,浙江學政李賢大人在行省院試時微服私訪,看到兩名考生邊下棋邊閑話考試,一位考生下棋時心不在焉,總想著要複習一下才行。另一位考生卻大言炎炎地說:『用不著複習,上榜沒問題。他李賢大人總不能出道含有一百個人名的怪題來刁難我們吧?』李賢大人聽得無名火起,回去后真的出了一個含有一百個人名的怪題:『孔門七十二賢,賢賢何德?雲台二十八將,將將何功?』結果無人能夠圓滿答題。李賢大人也絕,你不答全我便不取。結果那一年的浙江院試,竟然未取一人。」

「唉,即便有經天緯地之才,只怕也難以作答,但願莫要碰上這樣的考官才好。」有人嘆息地說道。

「只怕未必,據在下所知,就在那一年的院試過後不久,有人給答出來了,而且他還是一個未滿十歲的總角少年。」陳文祺插話說道。

「真的么?快說來聽聽。」眾人一聽真有答案,紛紛稱奇,催促陳文祺快講。

「其實也不能說是答出了這道題,只是這少年當時寫的一副對聯,剛好可以作為此題的答案。」

「別賣關子了,快說吧。」眾人急不可耐。

陳文祺笑了笑,說道:「此人名叫倫文敘,廣東南海縣人士,生於成化三年。此人秉性聰敏,才氣橫溢,有『神童』、『鬼才』之稱。然而自幼家貧失學,靠父母以種菜、賣菜為生。這一日,倫文敘挑菜到西禪寺去賣,寺里兩個做飯的和尚素知倫文敘會吟詩作對,便故意說道:『要買你的菜也行,但有個條件,我們寺面賢殿尚缺一副對聯,這副對聯要恰合一百的數目。你對好了給高價,對不好這菜就不買了。』倫文敘請和尚取來紙筆,沉思片刻寫就一聯:杏壇七十二賢,賢賢希聖;雲台二十八將,將將封侯。聯中的數目相符,內容妥貼。兩個和尚連聲贊好,便出高價買了倫文敘的那擔菜。你們看,這副對聯豈不是那道怪題的答案么?」

說話間突聽幾聲炮響,眾人知道唱名已完,開始封「號」了,封號之後,照例有巡綽官到各個號舍巡查,於是各自歸號。

陳文祺回到五十九號,無所事事,想起子時過後便要髮捲,半夜醒來黑燈瞎火的不方便,不如趁天色還亮,先將火摺子燃起備用。他拿出隨身帶著的火鐮、火石,敲出火星點燃火摺子,插進竹筒里保存。

做完這些,剛準備端米做飯,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後就聽左邊號舍中傳出嘈雜的查號、問話聲。未幾,一行人來到五十九號,一個巡綽官手捧一本冊子,向陳文祺詢問:「你是陳文祺?」

「是。」

這時人群中一個五十餘歲、不似巡綽官穿著打扮的老者低聲「噫」了一下,問道:「你是黃州府人士?」

「正是。」陳文祺答道。這位老者是何人?怎麼知道自己的籍貫?看這老者似曾相識,卻又記不起何時、何處見過。

正詫異間,那老者微微一笑,徐徐吟道:「『江上相逢皆舊遊,萬國衣冠拜冕旒。明朝努力長安道,星劍光芒射鬥牛』。小兄弟,老朽期待你的文筆如刀劍、光芒射鬥牛啊。」

陳文祺一愣,這不是自己在「功夫茶樓」胡謅的集句詩嗎?又仔細看看面前的老者,猛然醒悟過來,他便是那日給自己出題的弈棋兩老之一。他是什麼人?巡綽官?陳文祺對老者長身一揖,待要相認,卻又省起自己是待考的士子,此時此地與監考官員敘舊,難免落得個夤緣攀附的嫌疑,遂介面吟道:「世上謾相識,群才遇良工。何代無秀士,看取寶刀雄。」

這又是一首五言集句,分別取自唐代著名的邊塞詩人高適的《醉后贈張九旭》、《酬秘書弟兼寄幕下諸公》、《宋中遇劉書記有別》和《送李侍御赴安西》,除開頭一句「世上謾相識」(原詩下一句為「此翁殊不然」)隱晦的表達了對老者相識、敬重之外,其餘幾句比較直白,均應景於即將進行的鄉試。集句之貼切、文思之敏捷,當屬罕見。

老者又是一笑,贊道:「後生可畏。」向陳文祺點點頭,率先向下一個號舍走去。

陳文祺沒將這個小插曲當回事,待一行人過去后,便端了自帶的米、菜,去玄字型大小舍號軍那裡借鍋做飯。吃罷夜飯,拜託號軍在題目紙送來時及時通知,然後返回號舍,吹熄蠟燭爬上那張小床,吐納了個把時辰之後,便倒頭而睡。

翌日子時更鼓剛敲,朦朧中似覺周圍有人竊竊私語。尚未睜眼,號軍正好來到號舍,伸手拍了幾下陳文祺。陳文祺翻身坐起,就著殘月微弱的亮光,看見條桌上擺著第一場的試卷。陳文祺拿過竹筒,晃明火摺子,將蠟燭點亮,往條桌上滴幾滴蠟油,粘牢蠟燭,就著昨晚預先準備的凈水梳洗完畢,才拿起條桌上的紙卷,只見上面寫著:

「大明弘治二年己酉正科鄉試試題(第一場,《四書》義三道):

甲,『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乙,『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

丙,『欲貴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人之所貴者,非良貴也』。」

陳文祺看罷,心中有數。釋義三道,前兩道出自《中庸》,末一道出自《孟子》,四書五經自小熟讀,解答其義並非難事。

他取出條墨,往硯台中加上水,一邊磨墨一邊打著腹稿。良久,墨已漸濃,文章也已瞭然於胸。陳文祺提起朱毫,飽蘸濃墨,在宣紙上筆走龍蛇:

「甲,析《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義:此句出自《禮記中庸》。此章為《中庸》全篇之樞紐,自哀公問政引入,借聖人之口提出政事興衰,關乎其人;人之高下,關乎品行:品行優劣,關乎修養;修養以道德為要,道德以仁為根本……」。

「乙,析《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義:《中庸》開卷,即言性、道、教,皆因此三者是謂『孔門心法』之核心也。何謂『性』?性即人之自然稟賦,……」。

「丙,析《欲貴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貴於己者,弗思耳。人之所貴者,非良貴也》義:佛曰:『天上天下,為我獨尊』。亞聖此論與佛語相通也。自尊者人尊之,自貴者人貴之……」。

辰時三刻,陳文祺已將三題草稿打好。他放下筆,活動了幾下略微酸痛的右手,立起身來,將草稿攏在一處,用鎮紙壓住,請離此不遠正在向各號舍左右觀望的監考官看管,便到號軍那裡進食早餐。本朝慣例,考試期間,正場供應飯食,早晨是小米稀飯加白面饃饃。陳文祺草稿既成,而且直覺不錯,故心情甚好胃口極佳,就著鹹菜喝了兩碗小米稀飯、三個白面饃饃。吃完早飯,順著走廊慢慢往回走,看見兩邊號舍里考生,均在那裡握管沉吟、冥思苦想,鮮有神情輕鬆者。

回到五十九號,陳文祺重新往硯台中加了水,握著條墨不緊不慢地轉圈研磨。他素喜濃墨書寫,在宣紙上墩起來的字格外醒目,不似淡墨寫的字若隱若現,全無半點精神。

待到墨稠,陳文祺開始謄正。儘管草書寫得非常好,但多年的習慣,正經文章,陳文祺都是正楷書寫。但見端正靈秀的柳體小楷,如黑珍珠般鑲嵌在白而略黃的宣紙之上,令人愛不釋手。

因邊謄正還須邊對草稿小有改動,而且未用草書,陳文祺差不多用了足足兩個時辰,方完成謄正。隨後又花了小半個時辰「補草」,才算大功告成。

此時,還是巳末午初時分。按照考場規矩,午時過後,考試巡綽官要來向各士子索卷蓋戳。蓋戳時,試卷上必須有十數行字,至少也要寫有三五行字。沒有蓋戳的試卷,交卷時受卷官即視為犯規。犯規者即使還能參加後面兩場考試,也沒有考中的希望。在等待蓋戳的時候,陳文祺去號軍房打來凈水,將硯台、毛筆洗去餘墨,瀝干待用。

午時一過,聽得一聲炮響,已經考完的士子便可以交卷了。為了保證秩序井然,每個字型大小配有兩名受卷官受卷。陳文祺將試卷送到「玄」字型大小受卷官后,在廊廡之中漫無目標地走了幾個來回。因此時大多考生還在答卷,陳文祺唯恐擾亂了別人的思緒,趕快回到五十九號。離天黑尚早,隨身又未帶來書籍,百無聊賴之中,陳文祺乾脆在小床上盤膝打坐,雙眼內視,將丹田之氣向下沉入會陰,然後經長強沿督脈上經命門、中樞、大椎、后枕至頭頂百會穴,再引百會氣向前經印堂、人中、天突、膻中、中脘,向下復歸丹田。如此提降沿小周天反覆運行,只覺一股氣流在體內狼奔豕突,愈走愈急,愈走愈強,四體百骸愈覺舒暢,整個人漸至物我兩忘狀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聽龍門外鳴炮三響,陳文祺睜眼一瞧,天已將黑,第一場考試正式結束。按照規矩,炮聲三響之後,不論完成與否,所有考生都須全部交卷,不可延誤。一時間,受卷官的催逼聲、未完卷的惋惜聲、核對答題的探詢聲隨處可聞,原本寂靜無聲的貢院瞬間嘈雜起來。

…………

第二、三場考試,與第一場沒什麼兩樣,均是在次日子時初出卷,酉時鳴炮三響結束。

第二場考試,是試「策」兩道:其一,「吏能治民,亦能禍民,吏治何得其方?」;其二,「河之為患久矣,且堵且疏,孰堵孰疏?」。

這兩道試策題頗有意思:一為『天災』一為「人禍」。答題者既要具備一定的文才,更要有治國為民的志向,方能在平日留意弊端、思考對策。陳文祺的幾位先生均是兼具文韜武略的大儒俠士,在先生的指導下,陳文祺從小便立下經世濟民的遠大抱負,對這社會上兩大癰疽早已有針砭之方。接過試卷之後,研磨好濃墨,提筆一揮而就。

第三場考試,試「論」一道:「先皇所以罷湖廣采木」。

「湖廣采木」是本朝立國初期的一件大事。大明朝立國初期,大將軍徐達大軍攻陷元朝國都大都后,退居塞北的原蒙古宗室的北元政權,繼續和明軍對抗,屢次侵犯明境。明朝第三位皇帝朱棣深感鞭長莫及,決心遷都於北京。因此,自永樂四年起,為修建北京宮殿,朝廷派人到湖廣等地督采大木,「以十萬人入山辟道路」。其中丙午年一次採伐的「杉松大材」就達七萬餘株,這種長期的濫砍濫伐,致使湖廣林區水土流失日益嚴重,百姓居無定所。在明朝第五位皇帝朱瞻基即位的第一年,恰逢湖廣大災,新皇便下旨罷湖廣采木,為民解困。

論「先皇所以罷湖廣采木」無非是分析罷湖廣采木的意義、效果與頌揚「太平天子」的恩澤,只要熟知六十三年前的這段歷史,切中題意並非難事。

「論《先皇所以罷湖廣采木》:丙午年間,湖廣大旱,百姓嗷嗷待哺,朝廷忡忡憂心。先帝宣德爺悲天憫人,體恤萬民,下詔罷湖廣采木,以期休養民生……」。

第三日的最後一場考試,陳文祺也是早早答題完畢。午時過後,提示可以交卷的炮聲響起,陳文祺擱筆洗硯,將答題紙連同草稿一起,送至「玄」字型大小受卷官交卷,領了一支「准出簽」,提著考籃來到貢院龍門出口,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聚齊了「放簽」的人數,龍門隨即大開,先行交卷的考生魚貫而出。

貢院門口,景星早已引領而望。看見陳文祺出了貢院大門,趕快跑過來,焦急地對陳文祺說道:「文祺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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鞘中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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