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征糧

轉眼間，柳夏至已經來這裡五天了，進入六月，天氣越發熱了，連續三天，都沒有村民來打擾，右腿逐漸消腫，買人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柳二牛三天都沒回家了，不過柳夏至並不擔心，依然做著自己的事！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砰砰砰！！！」

「三妞啊，快開門，三爺爺來看你了！」

柳夏至有些奇怪，朝小虎點點頭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無事不登三寶殿，劉明這個時候過來肯定不是啥好事！

「吱嘎！」

門一開，劉明就帶著兩官兵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看著官兵腰間的大刀，小虎嚇得站在一邊不說話了！

柳夏至抬頭掃了一眼兩個兵丁之後涼涼的看著劉明，等著他回答！

見柳夏至頂了個光頭一臉的黑灰，醜死了，一個瘦高的兵丁滿臉匪氣的道：「醜八怪！看啥看？！我們是前面京暨大營來征糧的！」

說話間，兩個兵丁自顧自的打量起柳家的院子來，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柴房，透過窗戶，裡面整整齊齊的碼放著脹鼓鼓的大麻袋！

見柳夏至還是不說話，劉明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才道：「三妞啊，這兩位軍爺是來征糧的，你看？！」

柳夏至滿眼的諷刺，扯了扯嘴角歪著頭一臉天真的道：「我爹不在家哩，三妞和小虎哥哥燒番禺吃，敢問軍爺，我家的糧都是些粗糧，不知兩位軍爺能出多少錢一斤呢？！」

「嗯？！」

兩個兵丁一愣，隨即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嗯，哈哈哈！！！兄弟，聽見沒有？這醜八怪，居然敢問我們拿錢？！」

「噗呲，哈哈哈哈！！！！」

見兩個兵丁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裡卻滿眼的寒光，劉明臉色無比的難看，這柳三妞自己要找死，可就怪不得他了

「哐當！」

忽然，一個兵丁笑容一收，直接把腰間的大刀往地上一扔，瞪著眼睛惡狠狠的看著柳夏至道：「柳三牛，你有種，爺當了五年征糧兵的，你是第一個敢問爺要錢的，現在還要錢不要？！？」不怪兵丁把柳夏至錯認了性別，實在是柳夏至的光頭形象和滿手滿臉的黑灰像極了男娃！

「嗯！」

柳夏至手上一抖，帶著哭腔道：「嗚嗚嗚……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軍爺，我家的糧食都在柴房，就在那邊！我給你開門！」說著，柳夏至抹了把臉，從地上爬起來哆嗦著杵著拐杖去開門！

滿臉黑灰的手再一摸臉，柳夏至整張臉就剩下兩個白眼珠還亮著，看得兩個兵丁嘴角一抽，他們這才發現柳夏至竟然是個瘸子，而且最多八九歲，一身髒兮兮的，本想再嚇唬一番的兩個人突然覺得沒什麼意思！

「行了行了，爺自己來！」

嫌柳夏至動作太慢，瘦高的兵丁一把揮開柳夏至，一腳踢開的柴房的木門！

「砰！」

木門應聲而開，柳夏至直接撞到了牆上，她頓時感覺手臂火辣辣的，抬起來一看，蹭破了拳頭大的一塊皮，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袖，她低著頭，肩膀不斷的顫抖！

見柳夏至吃虧，劉明心裡一陣暗爽，正當他暗自得意的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

「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喊人來搬！耽誤了爺的事，要你的命！」

劉明一抖，趕緊應聲道：「哎！來了！來了！」

封小虎這才發現，柳家的大門口放了五輛推車，五個手拿鋼刀的士兵站在一邊，十個村民白著臉進了柳家的柴房搬糧，他只得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往大門後面縮去！

見柳夏至一直在哭，劉明趁機靠過去小聲道：「三妞啊，他們是征糧隊的，三爺爺真的已經儘力了，村裡的糧食也被他們征走了一半，三爺爺也是沒有辦法！」

好一個儘力了，柳夏至低著頭握緊了雙拳，劉明這招禍水用引真是厲害，是她低估了劉明和這些村民的無恥程度，說什麼村裡的糧被征走，她才不信，肯定是劉明見官兵一來就直接把他們往柳家領了，目的就是要讓她柳家來頂雷！

見劉明閑在一邊跟牆邊一直哭的柳夏至說話，矮個兒的兵丁走過來指著劉明道：「你！快去幫忙搬糧！」

「是是是！！都聽軍爺的！」劉明連忙應聲，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兵丁點頭哈腰的去柴房幫忙了，官兵來得這樣快，他也不想的，柳二牛回來應該會理解他的，反正柳家的糧留來也沒啥大用，修好圍牆才是村裡的第一大事！

劉明一走，矮個兒的兵丁就摸著腰間的鋼刀慢悠悠的走到牆邊看著柳夏至光溜溜的腦袋涼颼颼的道：「柳三牛，你莫怕，跟叔叔說說你爹柳二牛走的時候留了多少錢在家裡啊？！」

「嗚嗚嗚嗚.....！！！」

柳夏至用袖子使勁兒抹了兩把臉抬起頭扯著哭腔道：「嗚嗚嗚.....沒有哩，嗚嗚嗚....我爹說他去汴京告狀需要打點什麼的，把家中的銀錢都帶走哩！嗚嗚嗚....叔叔，我爹都五天沒回來了，你行行好，忙我找找我爹好不好？！嗚嗚嗚.....他要是不回來我可咋辦啦！嗚嗚嗚....！！！」說罷柳夏至一臉希冀的看著兵丁，伸出爪子直接抓住了矮個兒兵丁的衣擺！

看著自己衣擺上兩個深深的爪印，兵丁眉頭一擰，本想再發點兒小財的他連道晦氣，一把把自己的衣裳從柳夏至手裡拽出來語氣惡劣的道：「哭個屁！臟死了！柳三牛！你格老子撒手！」

「嗝！」

柳夏至嚇得打了個嗝，立刻撒手連退兩步靠著牆低頭一直抽泣，兵丁見此也不再為難他，說實話，要是他，也不會把錢留給只有個七八歲看家的兒子，看這院子里吃的也不缺，留著錢給兒子也是給他遭災！

兩刻鐘后，柳家柴房裡的五千斤糧食已經搬空，劉明還殷勤的從柳家的雞窩裡提了兩隻母雞綁好，掛在運糧車上，一臉獻媚的道：「這兩隻雞就給幾位軍爺打牙祭了，希望軍爺不要怪罪三妞剛才的無禮！」

領頭的瘦高兵丁見劉明如此識相，也不為難他了，直接大手一揮沉聲道：「走！」

「砰」

劉明連忙指揮著村民幫忙運糧，待一行人走遠，封小虎哆嗦著雙腿把大門關上了！

大門一關，柳夏至也不裝了，抬頭動了下僵硬的脖子，面無表情的杵著拐杖走到院子中間的灰燼處招手道：「封小虎，你過來！」

封小虎扶著大門站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挪到柳夏至身邊道：「干，幹啥？！」

幹啥？！柳夏至斜了一眼封小虎依然哆嗦的雙腿冷聲道：「幹啥？！小虎哥，你趕緊從後門出去，看看那些兵丁從村裡拉了多少糧食走？！然後一路尾隨，看他們把糧食拉去了哪裡？！回來的時候再去山腳那邊的馮獵戶那裡偷兩根弓弦和一壺做好的羽箭拿來給我，只要你今天能做到，以後就可以跟著我，要是做不到，你現在就走吧！」

「這....！！」封小虎吞了吞口水沒有說話，那官兵的大刀真的嚇死人了，他害怕！

見封小虎猶豫，柳夏至轉身看著他的眼睛道：「封小虎，你要是今天做到了這些，我以後就每個月給你五兩銀子，讓你有錢修房子，有錢幫你娘治病！讓她過得更好！當然，前提是，你要聽話，不該問的別問，你明白了嗎？！」

一聽到銀子，封小虎不再猶豫，咬牙點頭應道：「那行！我去！不過你要說話算話！」

「......！！」

柳夏至有些無語的看著封小虎，半晌后道：「封小虎，你要知道，人說的話都是會變了，我只能這樣跟你講，我柳三妞一諾千金，你要是選擇跟著我柳三妞，保你以後賺十個五兩，一百個五兩，甚至是一千個五兩，如何？！」

封小虎一愣，卻莫名的選擇了相信，點點頭飛快的從後門走了，看著封小虎的背影，柳夏至走過去關好門，走回灰燼處用拐杖扒開草灰，拉出一張已經成型的短弓，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沾過豬油的布用力摩擦起來，這是一把蒙古短弓，已經做了兩天了，原本是做來防身的，蒙古短弓射程遠，方便攜帶，臂力好的好手可在三百米外有效射殺敵人，是她這個年齡段最好的練習工具！

上輩子，她還是吉日格勒的時候，哥哥他們的弓都是自己做的，她每次都好奇的在旁邊幫忙，大哥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習慣，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所以只有自己親手做出來的弓用起來才是最順手的，想起大哥手把手教自己射箭的情景，柳夏至鼻子一酸，她的箭法其實一點兒都不好，百米開外，十箭能中七箭已經是最好的成績了，父汗母后還一個勁兒的誇，要是哥哥們像她那樣，早就被他們狠狠修理了！

還有尤克里他們，從來都對她很寬容，甚至是無條件的縱容！想到這裡柳夏至眼淚大滴大滴的往外流，枯葉這個死王八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弄來這鬼地方受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