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征糧（二）
「砰砰砰！！！」
封小虎早上離開柳家，直到天擦黑才回來！
「吱嘎！」
開門之後，柳夏至一眼就看到了封小虎背後的箭囊，她勾著嘴角甜甜的道：「小虎哥哥，你終於回來啦，我都餓了！快做飯吧！我們去廚房聊！」
正在關門的封小虎嘴角一抽，他算是看明白了，這柳三妞不是懶就是根本就不會做飯，他今天要是不回來，估計她得啃生米吃！
走到廚房，封小虎直接把弓弦和箭囊往桌子上一放，麻利的淘米做飯，待生火生好之後，才黑著臉舀了半瓢水邊喝邊道：「村長騙人哩！那群官兵根本就不是來征糧的，他們只拉了我們這五千斤糧食走，然後直接把糧食拉去鎮上，賣給了開糧鋪的趙九郎，得了銀子之後就去喝花酒了！」說起這個封小虎就忍不住來氣，村長也太缺德了，明知道那些官兵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還偏偏把人往柳家領，五千斤糧食，這下全都餵了狗了！
伸手從箭囊抽出一支羽箭，柳夏至一邊婆娑著羽箭的箭羽一邊小聲的道：「嗯，知道了，快點兒做飯，吃完了之後趕緊回家，今天晚上子時一過就偷偷的來柳家，不要驚動任何人，我們有事情要做！」
這話說得涼颼颼的，封小虎一愣，放下手中的水瓢看著面無表情的柳夏至失聲道：「三妞，你這是要幹啥？！」
幹啥？！當然是報仇了！柳夏至抬起頭歪著腦袋看著封小虎笑眯眯的道：「小虎哥哥，這個問題你是不該問的，有時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險，你真的想曉得嗎？！」
封小虎後背一涼，立刻道：「不！不想！我不想曉得了！」
見封小虎識相，柳夏至點點頭道：「那行，你忙你的，我們今天晚上吃炒雞蛋，你去前門菜園裡割點兒韭菜放進去，光吃雞蛋膩得慌！」
「..........！！」拿著鐮刀出門的瞬間，封小虎感覺自己好像上了賊船，不過他仔細想想，又覺得無所謂了，他家太窮了，知道跟這柳三妞能掙錢就得了，至於她想幹啥，與他無關！
拿著韭菜回來的時候，封小虎見柳三妞一邊在灶間看火，一邊費力的給她的短弓上弓弦，他一邊打水洗菜一邊搖頭，要論弓，馮獵戶那把長弓才霸氣，連老虎灰熊都曾獵到過，哪像柳三妞這把，黑不溜秋就算了，還又短又小，像個玩具似的，說實話，真的很醜！
兩刻鐘后，柳夏至終於把短弓的弓弦上好了，調整了一下柔韌度，好心情的搭上羽箭比劃，雖然羽箭做得質量不行，但在沒有的情況下也算湊合！
自從來了這破地方之後，她太憋屈了，如今被兩個**欺負得裝可憐才逃過一劫，還有該死的劉明，劉明在修牆，暫時不能動，但這一群**她是一個都不打算放過，這群該死的害蟲，打仗打仗不行，光曉得欺負自己人，還敢自稱爺，爺他娘個大頭鬼，面對金兵卑躬屈膝就差喊人家爺爺了！
..........
半夜子時，封小虎準確的出現在了柳家的後門處，打開門后，柳夏至也不讓他進門，直接拿了把鎖把後門一鎖，然後把鑰匙掛在脖子上站在原地摸了摸背後的短弓和弓弦微笑道：「我腿腳不方便，麻煩小虎哥哥背我，出了村子之後一直往京畿大營方向走！」
「呼！」
這柳三妞還真是個無法無天的，希望這次不會被她害死！想到此，封小虎嘆了口氣之後認命的蹲下身子道：「上來吧！」來不及感嘆，忽然背上一重，封小虎顛了顛沒多少分量的柳夏至飛快的消失在夜色里！
一路上歇了三次，借著月光，柳夏至一直在觀察地形，兩個人一直走，路過村子和鎮上的叉路口，再往南約三里的地界兒，她才趴在封小虎背上小聲道：「小虎哥哥，你直接把我放到前面那個坡上，然後再去前方百米處掛上這塊布，回來之後走遠點兒，不要出聲，一直到我喊你，你再出來，明白了嗎？！」
這回小虎沒有聽話，直接把柳夏至往坡上一放，一屁股坐在草叢後面喘著粗氣道：「不，我不走！」他怎麼說也是個大男人，這緊要關頭他怎麼有臉跑，他又不是劉明，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柳夏至眉頭一挑，轉頭道：「隨你！一會兒你別出聲就行，現在估摸這丑時剛過，時間還早，你掛好了布回來可以先睡一會兒！」
「呼！」封小虎用袖子擦了擦滿頭的大汗站起來嘟囔道：「那你咋不睡？！」
睡？！柳夏至抬頭看著天上的一彎殘月一邊慢慢的活動手臂一邊道：「小虎哥哥，三妞今天吃了大虧，不報仇三妞睡不著啊！」
一陣夜風吹來，封小虎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他一把拉過柳夏至手上的白布頭也不回的跑了，不能怪他慫，實在是柳夏至的模樣太滲人了，這不報仇連覺都不睡了，他可不敢得罪！
半個時辰后，封小虎已經扛不住開始昏昏欲睡，柳夏至沒有出聲打擾，每隔十分鐘活動一下手指，眼睛直直的盯著遠方的官道，她選的地形是一個環形的土坡，要去京畿大營，都要在這裡拐彎，道路兩邊都是淺山坳，就憑那些軟腳蝦，要爬上去至少要費三到五分鐘的時間，在他們回軍營的正前方前面掛上旗子至少可以再拖兩吸的時間，讓這群人猶豫，她在坡上居高臨下，五十米的有效射殺距離，只要在兩分鐘之內射完十箭，七個人，至少都能解決六個，剩下的一個就要靠運氣了，不過就算失敗了她也無懼，反正這黑暗中又看不清，誰都不會懷疑到她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丑時中，遠遠的，官道上出現了說話聲，借著月光，柳夏至數了數，一行七個，正好！
...........
卻說幾個**，吃飽喝足之後睡到了丑時出才依依不捨的從花娘的被窩裡爬起來出發回軍營，瘦高的**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道：「沒想到那柳二牛家還真的把趙家給坑了一把，那趙九郎還算識相，五千斤粗糧給了咱六十兩，過幾天再去靠山村兒趟，把剩下的糧食都弄來，哥幾個這個月的開支就有指望了！」
另一個**明顯還沒睡醒，他打了個呵欠邊走邊道：「我說，哥兒幾個，這當兵也有當兵的壞處，就比如說這每日里點卯吧，實在是太讓人難受了，嗯，你說，是不是啊大哥！？」
「三哥說的是，這點卯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害得我每日午後都要補覺，睡不醒哩！找個樂子還要半夜就走，小霞那被窩香噴噴的，老子真的捨不得走！」
「哈哈哈！！！老七說的是，我也捨不得！」
「嗯吶，說的我都不想當兵了！」
「我說！你們幾個，就知足吧！要不是這身皮，你們能吃香的喝辣的？！過幾日再尋個由頭出來快活便是，要是錯過了點卯，一個月都別想再出來！快走....額..咳...！」話音未落，瘦高個兒的聲音就卡在喉嚨里，慢慢的往後倒去，旁邊的**定睛一看，老大的脖子上插了一根灰毛的羽箭！
「噗！噗噗！！」
正想呼救，忽然背心一涼，轉頭就看到旁邊的兄弟心口也插著一隻羽箭，他瞪大了眼睛大聲道：「救！救命！」
黑夜中，兵丁的慘叫聲尤其滲人，封小虎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回過頭就見柳三妞熟練的彎弓搭箭射殺逃走的兵丁，唇角那冰冷的幅度讓封小虎嚇白了臉，他連忙扒開草叢一看，四個兵丁已經倒下了，剩下的三個兵丁快速的朝京畿大營的方向逃去！
「啊！！我的腿！救命！」
「救我！兄弟！快救我！」
「走開！別拉著我！」
「好漢饒命！」
慌亂中，三個兵丁撇下地上慘叫不已的兄弟，直接往前跑，遠遠的就看見道路中間掛著一面白旗，三個人腳步一頓，就在他們愣神的瞬間，柳夏至又連放三箭，到底生疏了許久，三箭只放倒了兩個人，最後一個人只射中了大腿，柳夏至略顯遺憾的搖搖頭，轉頭看著嘴巴能塞下一個雞蛋的封小虎揚著手中的短弓笑著露出一口白牙道：「小虎哥哥，看三妞再跟你表演一個凌空吊射！」
說話間，封小虎就見柳三妞彎弓搭箭，直接對準天上，「嗖！嗖」的兩箭射出，抱著大腿的兩個兵丁哭求聲戛然而止，封小虎徹底嚇傻了！
看來這娃還得多鍛煉鍛煉，柳夏至搖搖頭直接把手搭在封小虎的肩上小聲的道：「小虎哥哥，快背我下去，我們打掃完戰場好回家睡覺！嗯，現在三妞總算睡得著了！」
封小虎一個激靈，連忙弓著背把柳夏至背起來往坡下走，此時，他的心情無比複雜，本以為柳三妞胡鬧一通就回家睡覺的，現在她一下子殺了七個官兵，他成了同謀，抓住可是要殺頭的！
柳夏至知道封小虎還在掙扎，她也不打擾他，到了坡下之後開始打掃戰場，身在亂世，活著不易，想要立足更是不易，封小虎要是過不了這一關，等金軍攻下這汴梁城，就等著和他娘一起陪葬吧！
拖著傷腿，柳夏至麻溜的把這些**的外衣都扒了，衣袖口袋什麼的都清乾淨，再找出一個**靴子里藏的匕首把羽箭挖出來，這些箭頭都是馮獵戶特質的，只要箭頭還在這些人身上，馮獵戶就是第一嫌疑人，她不想連累別人！
看著柳夏至嫻熟的動作，封小虎整整花了兩刻鐘才接受自己現在是個同謀犯的事實，認命的開始打掃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