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九）

午後一隊人悄無聲息地進入了胡府大門，他們大多商賈打扮，但臉上的肅殺之氣絕不是商賈能有的，在他們進入胡府之後，胡府上下所有的家人老小就都被遷到後院，整個胡府前廳都被這群人把控了。

「胡大人。」說話的正是那日與胡言軾在酒肆相會的商賈，田廣的心腹密探鍾澤，而一起到來的商賈，則是鍾澤的部下，他們已在雲城中潛伏了四五天，而早上一卷消息傳出之後，他們便被進程以來第一次聚集在了一起，每個人都知道，大風將起了，「帥爺讓我代他感謝你傳出的消息，眼下時局緊迫，希望大人原諒我等的不約而至。」

「自然自然，大家都是為了田將軍辦事嘛。」胡言軾雖然這樣說，可他今日見密探們到來時還著實嚇了一跳，自己身邊是有許梁探子的，而這個人到底是誰，一時之間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若是走漏了風聲，只怕許梁還沒死，自己就已經一命嗚呼了。好在濟北探子們行事十分謹慎，一進門便封鎖了所有的出口，眼下胡府的守衛只怕比田廣帥帳的守衛還要森嚴。

「帥爺還托我拜託胡大人的一件事。」說是拜託，但整個前廳殺氣四溢，胡言軾明白只要自己說出半個不字，這個世上就再沒有胡言軾這個人了，上了賊船就要跟賊走，胡言軾沒有說話，靜靜等著鍾澤說出田廣的請求或者說是命令，「帥爺希望胡大人，幫在下把那批糧食運進城，依先前的約定，利潤三七分。」

「你們要動手了？」胡言軾自然明白運糧入城是什麼意思，圖窮匕見的日子到了。

「在下早就說過了，富貴險中求嘛。」鍾澤撓了撓後腦勺，「雲城的十分之三，這橫來的富貴，只怕是賭上性命，胡大人也該搏一搏吧。」雲城的十分之三，即使是胡家全盛之時，也沒有如此大的勢力，正如鍾澤所說，眼下胡言軾已經一無所有，面對如此大的財富，哪怕是性命，也不惜壓上賭桌。

但胡言軾真的能如約定所言得到雲城的十分之三么？胡言軾顯然是不相信的，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濟北軍破城之後能保全他的一家老小，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人還活著，胡家就有東山再起之日。

「你們現在有多少探子。」胡言軾遲疑了一會兒道，「要想奪下城門，只怕需要不少人手。」

「這個自然不勞胡大人費心，人手夠用就是。」鍾澤顯然不打算將自己的實力和盤托出，「除了攻克城門，我們還可派出一隊人保護胡大人一家上下，胡大人不必擔心。」

鍾澤這種看似保護的挾持，胡言軾也表示理解，畢竟事關重大，鍾澤不可能不抓些人質在手上，而且，一旦城門被攻克，上官雲雖然不能守住雲城，但在濟北軍攻克雲城全城之前屠戮胡家滿門也不是問題，如此來看，胡家也確實需要鍾澤的保護。

「有勞鍾將軍了。」胡言軾苦笑道，「雲城共有四門，每座城門附近駐紮著大約一千名士卒，另有三千人分駐各處，一千人掌握在上官雲手中隨時激動，在夜間分五班輪值，也就是說鍾將軍即你的部下要在短時間內擊敗兩百部隊才可控制城門，而若是城外大軍進城不及，只怕我們要受到起碼兩千名士兵的攻擊，如此一來，稍有差錯便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胡大人所言，鍾澤早已探明。」鍾澤道，「因此我們才需要胡大人的幫助，此次我軍自南門入城，而南門輪值諸隊中，有一隊的主官名為胡景，此人胡大人認識吧。」

「此乃我族中子弟。」胡言軾道，「我明白了，我會派人通知胡景，到時配合各位打開城門。」

「不，胡大人你不明白。」鍾澤沉聲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們不可能將希望放在一個我不熟識的人身上，我希望胡大人做的事情，是到時幫我們除掉此人，若是此人能為胡家崛起而死，可以說是死得其所了。」

「你！」胡言軾震驚了，他明白鍾澤的話確有道理，也明白今日若要事成，定然是要流血的，但胡景是胡家子侄，不是一條狗，鍾澤居然要利用自己除掉自己族中的子弟，顯然只是將自己當做了一件工具，但胡言軾很快就平息了心中的激蕩，拱手道：「但願胡景死得其所。」事已至此，他還有其他選擇么？

「胡大人是聰明人。」鍾澤的神色輕鬆了起來，「有胡大人坐鎮，胡家在戰前是雲城第一大族，在戰後，也依然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