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生命如花

吳欽和黃宛丘離開獅泉河鎮以後，馮雲鶴給顧遠打了個電話，說明了黃堯的情況。

顧遠滿以為黃堯到了阿里，只要跟梅朵相見，那密鑰就會顯現，然而人算不如天算，黃堯不肯與梅朵見面，就不可能聯手暖化天珠，那密鑰就無從談起。他讓馮雲鶴再想辦法勸勸黃堯。

馮雲鶴告訴他，黃堯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倔強，他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他不想做事，誰說也沒用。

「老馮，既然這樣，也不難為你了。」顧遠說，「我再想別的辦法，我們讓梅朵老人去獅泉河找黃堯，只要兩人能走到一起，其他事情就好辦。」

「這事我沒法再幫了，你們自己想辦法吧。」馮雲鶴說。

「你總得讓黃堯留在獅泉河吧，沒有見到梅朵之前他不能離開。」

「我儘力吧。」馮雲鶴說，「最近幾天，黃老身體不適，我也很擔心。」

顧遠掛斷馮雲鶴的電話，馬上把老江找來佈置任務：「達娃還得利用起來，讓他想辦法將他奶奶騙到獅泉河去。」

「這事恐怕難辦。劫持一個大活人。達娃有那本事嗎？」

「難才需要你們的配合。」顧遠說，「不一定要用暴力手段。梅朵與黃堯是老相好，黃堯到了阿里不好意思見梅朵，說不定梅朵還想見黃堯呢，需要一個傳話的人，而且這人一定要是梅朵的親人，達娃再合適不過。」

老江想了想，說：「嗯，那就試試吧。」

老江帶着豹子、瘦猴，在酒吧里找到喝得微醉的達娃。幾個人出了酒吧，鑽入一輛車內。

老江說：「達娃，此前我們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的眼光、你的計謀都是一流的，你的活幹得都很漂亮。我們的報酬也給得到位，你說是不是？」

「是，是，老大夠意思。」達娃說。

「還有一個活兒，可以掙一大筆，這單你接不接？」老江說。

「什麼活兒，只要我達娃能做到，或者有可能做到的，我都願意嘗試。」達娃說。

「你奶奶的舊相好就是那個姓黃的，從容城趕到阿里，但是那老爺子身體不適，不能親自來曲龍看望你奶奶，你能不能動員老太婆去一趟獅泉河，幫兩位老人見上一面。」

「哦，還有這事？」達娃說，「奶奶年輕時事我聽說過，這把年紀快入黃土了，還要再幽會一次，夠浪漫的。你們，你們不像是願意成人之美的人啊。這樣做，為了什麼？」

「多的你就別問了。如果你能把老太婆弄到獅泉河，再給你三萬。」

「不行，三萬少了。」達娃說，「奶奶身體不好，這麼遠的路，如果她不願意去，我就得想別的辦法，會有很多困難，三萬絕對不行。」

「五萬。」老江又加碼了。

達娃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些，他接着說：「先交定金，一萬。」

老江二話沒說，塞給達娃一捆鈔票，說：「說干就干吧。」

達娃接了錢，又問：「你們讓老太太去獅泉河到底要做什麼？能不能告訴我，我好有個思想準備。

「就是讓兩個老人見見面。其他的事，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老江說，「做好你該做的，拿你該掙的錢就行了。」

「那就這麼辦。」達娃說，「什麼時候要結果？」

「越快越好。」老江說。

「好，你們就等消息吧。」達娃說完下了車，向客棧走去。黑暗中，他的身子晃來晃去，像個孤魂野鬼。

老江回到酒店，與顧遠一起等著達娃的消息。此時，顧遠的心情很糟。原來計劃好的破解古格秘符、拿到財寶就偷偷越境。不曾想第一輪的較量就失敗，撲空了。幸好自己沉下心來重新考證，迅速發現了寶藏所在。然而，在獲取密鑰時，又出現了問題。這是最後的一搏了，如果這次還不能成功，以後日子不會好過。

「達娃可靠嗎？能不能搞定老太太？」顧遠問老江。

「應該可以吧。前幾次，這小子都沒失手。」

「如果他有閃失，我們怎麼辦？來硬的行嗎？」

「來硬的？你什麼意思？把老太太綁了去。」老江說，「那恐怕不行，老太太如果不情願，她也不會跟老黃合掌。」

「只要兩人到了一起，就由不得他們。」

「實在不行，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老江說。

「什麼路？」顧遠問。

老江用手掌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

「怕是太狠了吧。」

「無毒不丈夫。」老江說，「要干大事，就不能有婦人之仁。還記得上次的事嗎？吳欽最近也在曲龍。如果上次不是你仁慈，我就幹掉他，不會留下後患。對你來說，他永遠都是一個危險的炸彈。你現在的公開身份還是考古專家，如果他要指認你的過去，你肯定會麻煩的。」

「他？他不會，我了解這小子。」顧遠說，「即使他想指證我，也沒有證據啊。只要你們不反水。」

老江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達娃回到客棧，走進小院，看到梅朵的小屋裏仍亮着燈。他心裏盤算著，如果屋裏沒有別人，他就背起奶奶租一輛車，兩個小時就可以到獅泉河鎮，五萬元就到手了。

達娃躡手躡腳地走到小屋跟前，耳朵貼近窗子，他想聽一聽裏面有什麼動靜。

「奶奶，這佛珠是我爺爺讓我捎來，還給你。爺爺說，他對不起你。」這是黃宛丘的聲音。

梅朵似乎沒有回話，達娃只聽到床鋪上有人翻身的聲音。

達娃從窗帘的縫隙往裏看，只見黃宛丘和吳欽坐在床邊，梅朵側身躺着，屋裏再無其他人。那串帶天珠的白色的佛珠拿在黃宛丘手中。

「佛珠失而復得，是緣分未盡。」宛丘說。

「拉我一把。」梅朵想坐起來，宛丘趕快扶著奶奶的腰，讓她靠在被子上。梅朵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他怎麼還那麼倔。」

「爺爺從容城來阿里就是想見你，可是到了獅泉河，他就病倒了。」

「見與不見，我就在這裏。」梅朵說，「生命如花，終有一謝。我並不後悔。」

「奶奶，那你想不想去見爺爺？」

「算了吧，相見不如思念。」梅朵說，「五十多年過去，鐵石心腸也該軟了。佛珠你帶回去還給他。我當年送給他，是因為我願意。讓佛珠留在他身邊，這樣，他的心裏永遠有抹不掉的記憶。」

「爺爺特意說，讓我們還你的。你如果不收，我可……」

梅朵沉默了一會兒，說：「算了，也不難為你了。佛珠我留下，你扶我去佛堂。」

宛丘和吳欽扶著梅朵下了床，走到屋角的佛龕前。梅朵拿起火柴想要點燈，劃了幾下都沒有划著。

「我來吧，奶奶。」宛丘划著火柴，點燃了兩盞酥油燈。

微弱的燈光照在梅朵慈祥的臉上，可以看出她的內心無比安祥。

梅朵在佛龕前的木榻上盤腿坐下，揮了揮手，說：「你們都去睡吧，我想清靜一會兒。」

「奶奶，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我手腳還能動。你們去吧。」老人坐在木榻上，佝僂著背。

宛丘和吳欽在老人身後站了一會兒，便出了門，回客棧的房間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