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顧壞水

陳副院長的態度，前後可謂判若兩人。李秘書明顯不能適應，一時沒能控制得住自己的真情實感，脫口驚呼：「啊？！」

陳副院長搖搖頭，為手下的胸無城府：「啊什麼啊？莫欺少年窮，這句話沒聽說過？」

李秘書撓撓頭：「可是我覺得，以他的外形條件，真的，真的會有損我們學校的光輝形象哎！」

「以貌取人，要不得！」陳副院長鄭重其事地說。

李秘書苦笑起來，腹誹：「當初是誰看了顧一格的照片，說這個孩子長得太丑的。」面上，他小心地問：「那，黃董那邊怎麼辦？」

「他那邊我來處理。」

顧一格的猜測是對的，陳副院長還有李秘書所謂的校領導的決定，童校長根本不知情。

童校長的年紀和陳副院長相仿，只是長相上要陽剛一些，書卷氣不濃。他見到顧一格之後，應該是對他的外形條件頗有微詞，期間，不止一次的背對着顧一格向趙製片一再確認：「真的沒有問題？」

趙製片顯然清楚他心中想法，一再微笑着點頭，稱：「他就是我們最想要的。」

童校長與陳副院長不同之處在於，他不會妄自將自己的觀念強加給他人。在此之後，便不再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了，而是認真地和趙製片討論起細節問題來，目的很明確，就是要借這個機會，將航大好好宣傳一番。

顧一格在童校長的辦公室並沒有待太長時間。趙製片沒有食言，她此次來航大，正是為了幫他擺平學校層面的事情。而如果他不打這個電話，趙製片也會打電話召他過來讓童校長過過目。畢竟，顧一格如果真的參加節目，有關他的片段的取景，肯定以學校為主。那樣的話，如果得不到學校的支持，不僅顧一格本人很難受，節目組也會處處束手束腳。顧一格待的時間雖然不長，收穫卻不小。其一，讓學校最大的領導童校長認識了自己；其二，童校長主動提出，會讓學校的法律顧問幫忙看看合同；其三，童校長讓他放心大膽的去錄節目，學校會做他的後盾，幫助他把節目錄好：「……我們學校不鼓勵學生過早戀愛，畢竟是學生，應該以學業為重。不過既然是節目，小顧同學，那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做——趙製片，這算不算奉旨戀愛？哈哈——」

顧一格離開校長辦公室後繼續回班級上課，可巧，他才走到教室門口，下課鈴響，然後，他還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被黃星湖給堵住了。

「去陳院長那裏了？」黃星湖問。

顧一格看着他，面無表情。

黃星湖察言觀色，越發得意：「顧一格，你說，我該不該笑你傻？不，傻已經不夠形容了，應該是蠢！極度之愚蠢！六十萬，對於我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於你，我想，就是把你家房子賣了，都不值它的十分之一吧？光頭強！」

光頭強跳上桌子，大聲嚷嚷：「同學們，同學們，我替我們黃老大宣佈一件事情，周五晚上，青春閣二樓，全班聚餐！黃老大請客！慶祝黃老大成功入選霧都衛視《和明星談戀愛》！」

「嗡！」全班炸開。

青春閣，航大外面最豪華的餐廳，一般的同學，還真吃不起。現在，能夠免費吃一頓，誰不樂意誰是傻子！？

「什麼情況？不是說，入選《和明星談戀愛》的是顧一格嗎？」

「黃星湖，豪氣！夠哥們！」

趙欣博：「光頭強，你特么的講故事呢？你以為霧都衛視是你家開的？」

王心娜看向門口的顧一格。

不僅她，很多人都看向了顧一格，而且，表情各異。

顧一格在班上的人緣真算不上好。首先，他因為訓練和勤工儉學，在班上的存在感本就不強；其次，放在人群中，衣着樸素的他實在是太不起眼了；最後，因為王心娜，他早就不受男生待見了，且還因為和王心娜走得近，也不受女生的待見。

光頭強沒搭理趙欣博，而是回應那個問「什麼情況」的，喊：「顧一格，你們覺得他是能上電視的人嗎？哪家電視台瞎了眼，會請他這樣的人？長得黑不溜秋也就算了，你們看他身上的衣服，我敢說，最少穿了三年了。」

顧一格的衣着，即使以普通人的眼光去看，也有點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鞋子是萬年不變的球鞋，真正的球鞋，而且是叫不出名字的那種；褲子是一條牛仔褲，本來應該是藍的，現在已經洗得發白；衣服，到目前為止，裏面都是Ｔ恤，外面則是因為有點短，所以看上去好像吊在身上的休閑西服。計算機１７０１班的同學們，應該是見多不怪，本來已經對他這身衣着免疫了，現在經光頭強這麼一說，再認真的端詳一番，馬上就重新評出了味道。

窮酸的味道。

「哈哈！」「呵呵」……有人爆笑出聲。

黃星湖看着顧一格，見他表情依舊平靜，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知為何，心中就有恨意滋生出來，臉上，笑容越發燦爛，說：「不要覺得不公平，因為，這才是這個世界真實的面目。就比如，我一出生就是城裏人，而且，老爸還是個大老闆；你呢，出生在小山村，父母還是刨地的。」

「黃星湖，你這樣子真欠揍！」顧一格說。

「什麼？顧一格，你想打我？」黃星湖大聲嚷嚷着，往後退了一步。

他這樣子倒沒作假，那是真的怕被顧一格給揍了。畢竟，顧一格喜歡打架的名聲已經傳開了。

「顧一格，你特么的別這麼野蠻好不好？你就是惱羞成怒，也不能打人哪！么的，小地方出來的人就是，就是沒素質——」毛曉旦，毛球，適時地往前跨了一步，正好擋在黃星湖和顧一格之間。

顧一格很想說：老．子和霧都衛視都快簽合同了，童校長親自點名學校的法律顧問幫忙打理。但是，這話在胸口翻滾了好幾圈，出來后卻變成了：「到時候我能不能去？」

顧一格肚子裏開始冒壞水了，可是黃星湖不知道啊，他的笑容，就不僅僅是燦爛了，嘴巴差點直接咧到了耳朵根，心中暗暗盤算：顧一格這是準備認下了？也是，他這種家庭出身，別說青春閣了，估計路邊的大排檔，都沒吃過。他眼珠子轉了轉，說：「你說什麼？大聲一點，我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