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報應

如意宮去御膳房買食的太監幾人，與御膳房的御廚吵架后空后而歸。他們垂頭喪氣地走進如意宮，面對帶著期待神情看著他們的宮人們，他們搖頭。大家又是飢餓，又是擔心害怕。

若長期呆在如意宮裡，等著就是被餓死。有點路子的就尋思著換個地方。

掌燈時分，鳳靈帶著小貓潛了出去。

少時，打扮成商人模樣的鳳靈帶著小貓出現在長安北門的平康里。因為此處有教坊，故這一帶夜裡十分熱鬧，街道兩旁皆為青樓、酒樓、客棧、各類小鋪，客來客往絡繹不絕。

鳳靈尋了一家「杏花樓」信步走了進去。一個小二熱情走向前：「客官，裡面有雅座。」

鳳靈隨他進了雅座，點了一條什麼也不放的蒸魚。給自己點了燒茨菇、櫻桃肉山藥、五綹雞絲。

她還點了一大籠豬肉大蔥包子。小二愣了：「本店沒有包子。」

鳳靈扔了塊銀子給他：「想辦法給買來，一會小爺帶走。」

小二接過銀子，愉快地說道：「好勒。客官請稍後片刻。」

她摸著小貓的頭說：「那個籠子的食物太難吃的，以後咱們時不時出來尋食。」小貓沖她咪了一聲。

不一會，小二拿上一盤魚。鳳靈指了指魚：「白月，來吃吧。」小貓咪了一聲，慢慢的開始吃魚。小二再用托盤送菜來時，看見小貓吃魚的樣子，驚了一下。他想，這個客人真是財大氣粗，小貓現在吃的一條魚，可以去市集買上十條八條了。

他將菜一一擺上，熱情地招呼：「客官慢用。」

鳳靈慢慢品嘗著菜肴，邊與白月說話：「這菜味還正。」小貓就咪一聲。

小貓將一條魚吃得乾乾淨淨，小肚子鼓了起來，她懶洋洋的閉著眼，卧在一張椅子上。

鳳靈聽到外面小二像在趕人：「走走走，這裡是你們能進來的嗎？趕緊走。」

「小二哥，行行好，給點吃的吧，我母親快餓死了。」

「你煩不煩，天天來要。。」小二口氣越來越不好。

鳳靈忙叫：「等等，讓他進來。」

小二聽客人這麼說，便放他進了雅座。小二疑惑地看著客人，這麼乾淨漂亮的客人，怎麼肯讓一個又臟又臭的乞丐接近。小二搖頭退後離開。

一個衣衫破舊，頭髮亂得像稻草的人走進雅座。他恭敬地沖著鳳靈行了禮：「大人，請賜點吃食給在下吧，在下的母親餓得快死了。」

鳳靈用手指敲敲桌面：「吳仁和，堂堂狀元落得如此下場。」

那人見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出，猛然一抬頭，他認出了坐著的人是誰。他能考上狀元，也是因為他有著過目不忘的真本事。

他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太子妃，在下願為太子效犬馬之力。」

鳳靈冷笑一下：「太子不敢用人品太差的人。」

吳仁和力爭：「在下知曉長公主與順王的秘密。太子妃若想……」

鳳靈輕描淡寫地說：「不就是謀逆之事嗎，早知道了。」

吳仁和啞言。

鳳靈問他：「高三呢？」

吳仁和茫然地道：「在我納妾時就不見人了。」

他猛然醒悟：「高三被你們收賣了？讓他來引誘我……」

「呵呵，他本就是太子的人，哪用得著收賣？」

他不解地問：「可我認識高三的時候，還是自己沒進京之前的事。」

鳳靈坦白地向他講了原由：「吳仁和，你前世是我的夫君，你與黃家女勾搭成奸，派人追殺我，害我跳崖身死。我重活了一次，就是向你報仇血恨。你落得如此的下場，是我的計謀。」

吳仁和聽得膽戰心驚：「不，這不是真的。」

鳳靈說：「前世你殺了我后成為了黃家的女婿，官至兵部尚書，連太子、鎮國公府滿門都是死在你的手上。你覺得，我重生后，會放過你嗎？」

吳仁和目瞪口呆：「我，我……」

「今生我想殺你們全家報仇易如反掌，但是，我只要你們一無所有。你可真讓我解氣，堂堂狀元成為了乞丐。哈哈哈」

吳仁和聞此言悲從心來，他哭訴著說：「我在街上擺攤為人寫字，便有人將我趕走。我尋兩個妹妹幫助，她們罵我，是我連累她們。黃氏跟人跑了，母親又病重。我便……」

鳳靈譏笑道：「你還可以賣身為奴呀。」

吳仁和沖著鳳靈磕頭：「求太子妃收留，在下願賣身為奴。」

「不，我不需要。你這樣子我看著才更開心。」

吳仁和見鳳靈拒絕，他一下站起來，狠狠的罵道：「你，你，惡婦。我死後變成惡鬼也不放過你。」

「哈哈哈，你要真在死後變成惡鬼時，你會後悔今天所說的話。」

小貓睜大眼看了看眼前這口吐狂言的乞丐。

鳳靈揚聲叫道：「小二，包子帶走。」

小二拿著個布袋子出現在門口，他疑惑地看著兩人。一個是富貴公子，一個是乞丐，兩人呆在一處說了半天話，顯然是認識的，可是為什麼富貴公子不幫一下乞丐？連個包子都不給他，桌上剩下的菜也不給他。

接下來他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一下就懵了。

「求太子妃放過在下……」

鳳靈哈哈大笑沖著吳仁和說：「咱們以後地府見。」說完她用眼神掃了一下小二。

小二當場就跪了下來：「在下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會說。」

鳳靈笑了笑，扔了他一塊銀子。她一手提著布袋子，一手抱著小貓，輕快的走出了杏花樓。

吳仁和追出杏花樓，鳳靈早不見了身影。他蹲在路邊，抱著頭想起自己過去一直做著一個夢，夢裡一個女子追殺他叫著報仇。

過去他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那個長得像太子妃的女子會在夢裡向他尋仇。今天聽太子妃這麼一說，他就完全明白了，那是他前世犯下的血債。他一個博讀天下奇書的讀書人自然知道，神鬼之說世上也是有的。

此世，他之所以有今天，也是因為自己的貪婪，也是因為被人利用了自己的貪婪來複仇，自己得罪了酉周的兩家皇親國戚，導致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他抓著自己的頭髮，喃喃說道：報應呀，報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