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有黎家

廣陵有黎家

彎刀迴旋而來,黎玉庭伸手淡然接過,負於身後,行雲流水間瀟洒中又滿是妖嬈

黎清看著頭上異常邪魅的男子,兩縷髮絲故意散在耳前,一雙丹鳳眼叫人不得不投之異樣眼光,驚嘆也好奇怪也罷,反正那股子妖嬈邪魅讓人過目不忘。

察覺到懷裡女子傳來的別樣打量,他似乎很享受並且習以為常。

待他低下眼去看她,一臉傲嬌,卻不偏不倚看到她半邊臉上的紅色傷疤,

嚇得一哆嗦,本來裝著清冷高貴的美男子形象立馬被打回原形,黎玉庭尖著嗓子叫道:

「誒!誒呦喂!」

她被他大掌推開,聽著他嫌棄得嘖嘖稱奇聲

心裡百轉千回,看著他一邊咂嘴,一邊把手來回在袖子上擦,像是碰了什麼骯髒之物,她沉了眸子

如今雖不在乎容貌可被人如此嫌棄和鄙夷又怎能毫無波瀾

她低下頭,也自知醜陋,顧不得去撿帷帽,趕忙去扶地上躺著的小魚,查看著小魚傷勢,小魚此刻奄奄一息,昏迷不醒

她跪在地上,急切去摸小魚冰冷的臉,喚她醒過來,淚水止不住得往外滴

她不能再失去小魚了

此刻沒有辦法,她看向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小二,崩潰大喊

「快來幫幫我!求求您了」

小二這才慌慌張張從角落爬出來,店裡掌柜不知何時也被驚動吵了出來,急匆匆從樓上下來,這兩個姑娘,弱女子人家,此刻不能不出手相助啊

掌柜吩咐小二趕快出去請郎中,不過一會兒一個白鬍子郎中就來了,好在趕得及時,小魚在郎中號脈之後,微微有些喘息,郎中立馬拿出銀針,開始施展。

黎清站在一旁深鎖眉頭,看著床上痛苦的小魚,心疼不已。

她到底是天煞孤星嗎?為何她身邊的人跟著她總是平白受苦!

門外的掌柜正忙著指揮著手下清理地上的屍體和血跡,一臉的愁眉苦相

開門做生意出了這檔子事,誰都不願意,可,誰讓殺人的人,不是別人!

是這安陽城有名的黎少爺,黎玉庭呢!

掌柜心裡的誹謗和無奈被門口悠閑半躺著的人微微察覺,卻勾唇一笑也不在乎,紈絝子弟,風流不羈,他在這安陽城名聲可不比廣陵差多少

可他有錢啊,怎樣?

廣陵的首富黎家還要靠他傳宗接代呢!

開門聲傳來

她細長的眼瞼一掃屋子裡出來的郎中,透過郎中腰間的匣子依稀可見身後之人淡青色的衣衫和長長的墨發在腰間流連

黎清一路禮貌相送,待郎中囑咐她幾句照顧病人的要處后,方才離去

黎清這才回身準備回去,其實她目光能瞥見一旁悠閑自在,輕佻盯著自己的人,可不想理他,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哼,哼哼」

果然他見不得人家不理自己,安耐不住嗓子故意發出哼聲,想勾起她的注意

黎清不為所動,繼續往回踱步而去

少年不耐煩了,皺著眉尖銳出聲

「哎,哎哎哎,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

話音剛落,黎清止住腳步,回身去看她,髮絲被灑開,絕美的側臉在黑色的髮絲襯托下顯露無疑

他微微有些驚訝,半張著嘴,有些說不出來話

黎清搞不清他究竟是何路人,也不知他有何目的,但那雙比女人還要好看的眼睛讓她想到剛剛他對自己的厭棄

她見他半天不說話,轉身對著他盈盈一拜

「多謝!」

很明顯她不願多說,也不願與他糾纏,想快些離開

等她回身準備繼續往裡走,剛剛明明坐在位子上離自己足足兩尺的人,轉瞬之間就來到面前。

這人難不成是鬼魅?

她深鎖眉頭看著擋在面前的高大少年

「誒,別急著走啊,小爺看你這張臉除了這邊那駭人的傷疤,其他也算湊合看的過去,小爺最近美人玩膩了,想找個新鮮的,本少爺看你倒是新鮮的很!」

調戲輕佻對於他黎玉庭來說,得心應手

黎清皺著眉躲開他想觸碰臉頰的手,強忍著心裡的怒火,咬牙瞪著他

「公子救了我,奴家感激不盡,只是奴家貧賤百姓,醜陋無比,還請公子讓奴家一條路,公子去后,奴家定會為公子燒香拜佛求佛祖寬恕!」

他輕薄在先,她不會白白受委屈,不能反抗,總要努力找回點陣地的

聽了這話,黎玉庭並沒有惱怒

反而像發現寶貝一般,驚喜的亮著眼睛,看著她

嘴裡

「嘖嘖嘖」不停

「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堂堂的皇后竟然牙尖嘴厲得這般。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一邊說,一邊搖晃著腦袋,就像戲檯子上的班子一樣,陰腔怪調。

黎清被他一句話驚得睜大眼睛

「你怎麼知道!」

她這話一處,黎玉庭笑的更甚,滿是得逞的快意

勾唇看著她不語,眼裡得意

她這才瞭然,自己上當!這人竟然猜得到自己的身份

他在試探自己!

可他又是如何敢在這裡平白無故懷疑自己的身份!其中必定有緣由。

她這下徹底被激怒了,努力偽裝的軀殼被人撕開,痛恨的身份被他提起,怒火被點燃

「你究竟要怎麼樣?你識得我?」

黎玉庭得到自己滿意的答案,心情大好,也不為所動,緩緩回到桌子上坐下,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站著一副生人勿近怒火中燒的人

挑眉撇嘴示意她過來坐下

她柳眉深鎖,腳下被石頭輾過一樣,陷進地里,動彈不得

短短几步,她走了許久,心裡不停思踱他究竟意欲何為

等她終於坐下,他才喚了小二上酒菜

夜風呼呼在外面狂笑

兩人一動一靜,一紫一青

相得益彰

他始終半勾著唇,替她面前的杯中篩酒

「你究竟想怎樣!」

她沒有那麼多耐心

「哈哈,皇後娘娘不必憂心,我黎玉庭可不是什麼壞人,除了貪財好色之外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

字裡行間都慢悠悠得,似乎有的是耐心

他指了指她桌前的酒又道:「娘娘先陪黎某喝杯酒在說不防,能讓當今皇后陪酒,黎某怕是都要吹噓到下輩子了,況且還有娘娘為我燒香拜佛,哎,值了,值了」

他大笑,仰著頭滿是得意

她慌張去查看四周,還好此刻夜深人靜,除了他們沒人在

「我早已經不是皇后了,你既然猜得到我的身份,不會不知道一年前我已被廢,如今不過一介草民,煩請不用再提!」

她鄭重言辭,舊事想隨風而逝,可卻總不如她的願

「哦?草民?黎某倒是從未聽說皇上有廢后的詔書公告天下,不知為何娘娘要這樣講?

不過,,,,」

他半捏著他棱骨分明的臉,意味深長狡黠湊近

「娘娘這臉是怎麼回事?不會是為了隱瞞身份故意喬裝打扮的吧!」

她被他一句一句問的氣惱,不想回答,本來漆黑長發襯著膚白如雪,此刻脹紅一片

見跟他說不通

素手彭的一聲,拍在桌上震得酒杯晃動,灑了幾滴落在桌上

「你既然識破我的身份,我也無可奈何,我不願糾纏不清,你既然不告訴我目的,我也不再過問,只道今日從未與你遇見,分別之後各自行去吧」

她猛的起身,秀麗無雙的臉上怒氣衝天,衣角翻飛,快步離開

他不為所動,自然輕挑拿起酒杯湊到嘴邊,看著離去的倩影,抬頭一飲而盡,酒香入喉,心情大好

「哐當」的門框撞擊聲傳來,窗戶邊一抹紫團也同時閃過

只留桌上的酒盞上依稀存留溫度……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落葉滿地,風捲起千堆雪,眉檐滿亭台

隔著冰涼的地面,大雪漸漸覆蓋

黎清看著窗外的鵝毛大雪,皺著眉任寒冷侵襲全身

阿沁,對不起,我沒能趕回來看你

這大雪你看到了嗎?你還在的話,明早我們就能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了吧……

半夜更聲剛過,街上就出現了一群官兵,三兩一組,不知道在搜索什麼

紫衣身影在街道巷陌之間穿梭輾轉,最後停在了沉沙街的街尾,閃身拐進一旁靜謐的死胡同。

巷子里被雪蓋的厚厚一層,清潔又安靜

黑色身影隱於夜色,月亮早已被烏雲遮得完全

黎玉庭,淺笑等著對面的人

手裡悠閑把玩著腰上掛著的玉穗

黑衣男子雙手負於身後,臉上的魑魅面具下一雙眼睛尚且還有光亮

「你見到她了!」

聲音里有些滄桑,和沙啞

聽著聲音依稀能辨別出此人年歲不小

「嗯!見著了!」

答的瀟洒利落,毫不遮掩

黑衣人停留許久,也不說話

突然之間,閃身襲來,劃過一道長長的雪花,飛舞不停

雙劍在空中摩擦劃出,火星四射

「別妄想打她的主意」

警告的話隨著濺起來的雪落地,消失於塵風之中

「哼」

黎玉庭看著他在遠處樓閣之上消失不見,不屑的輕哼出聲……

小魚的傷勢經過三兩天的修養好了許多

黎清手裡拖著碗,一口一口的喂著小魚喝湯藥,畢竟還是小孩子,苦得釀心得葯汁讓人發嘔

「咳,咳咳」

看著小魚脹紅的臉,她心裡不忍,伸手去輕拍她的背,還要細聲細語勸她把葯喝完

小魚一口氣仰頭灌入口中,擰巴的臉怎麼都舒展不來,但還是笑著跟她說:

「沒事兒,小魚可是鐵打的,很快就會好了」

她看著小魚笑的兩眼彎彎,純真美好

是啊,她還年輕,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卻跟著自己顛沛流離,始終不離不棄。

「小魚,你為什麼認定要跟著我呢?你完全可以繼續待在之前先生的舊居安穩快樂長大,你不該跟著我捲入這亂世江湖的」

小魚似乎也聽不懂,眨著大眼睛認真歪頭想了想道:

「哈哈,師父不在那裡,我一個人待著也沒意思,況且師傅走之前說了讓我陪著你,我怎麼可能丟下你一人?」

黎清伸手撫了撫她有點蒼白的小臉,笑容暖暖

無聲的平淡日子裡,總還有暖意伴她左右,她還要感謝上天眷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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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憶熙亭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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