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南競秀

十五年前，春。

野溝村東，有片果園，裡面栽有梨樹、蘋果樹、杏樹、桃樹，尤以梨樹居多，村人稱之為「梨園」。

梨園對面是片偌大的空地，平坦開闊，是個打麥場。

陽春三月，粉色的桃花、櫻花，白色的梨花、杏花，漸次開放。

成片的油菜花、洋槐花和苜蓿花也吐露芬芳，花香熏人，幾欲沉醉。

一條溪水自山中流出，清澈甘甜，從村中流過。

某一日，人們發現，打麥場上多了頂長方形的綠色帳篷，和幾十個蜂箱。

養蜂人是對夫妻，來自江南之地，浙江金華。年齡不是太大，二十七八左右。

自古江南出美女，此話不假。那女人雖穿著養蜂服，衣衫襤褸，卻也難掩她絕世容顏。

年紀雖輕，娃卻不少。手牽個三四歲的男娃，背上還負個更小的男娃，肚皮隆起有七八個月了，是男是女，百日之內立見分曉。

有些村民嘲諷道：「看這外地人，生孩子跟下豬崽兒似的，左一個，右一個，養活的起？」

這女人確實不易，身子不便要照看倆娃，還得給自家男人做飯，累得她蓬頭垢面，一刻也不得閑。

村裡人扛著鋤頭上地勞作時，途經打麥場，會忍不住停下腳步同那女人攀談幾句。

也有的村民嘴饞，會到這買上一斤二斤的槐花蜂蜜，買回去舀一小勺放在搪瓷茶缸里，沖蜂蜜水喝。

這些人中，同她關係最好的是村東頭的莫家夫婦。

莫大嫂是個勤快熱情的女人。一干起活來跟拚命似的，不惟把家中的八九畝地伺弄的很好，還和婆婆在自家門前辟了十幾塊荒地，種些蔬菜：北瓜、土豆、西紅柿、茄子、黃瓜、青椒、菠菜、白菜，品類繁多。守著古井和豬圈，灌溉施肥極為便利。

看她一個外地女人帶娃不易，便經常摘些自家地里的菜到帳篷中幫她炒菜做飯。

這令那對外地夫妻感動不已。

莫家男人在建築工地上幹活，回來早的話，養蜂人便邀他到帳篷中喝酒。兩家人關係如斯。

莫家兒子那時三歲，比養蜂人的大兒子還小一歲，生的眉清目秀，聰明伶俐。見了那外地女人便「阿姨、阿姨」地叫個不停。

外地女人甚喜，常撫摸肚子道：「阿姨肚子里也不知懷的啥，要是個小妺妹的話，嫁給峰兒你做老婆好不好？」莫家兒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痴痴地笑。

兩個多月後，外地女人在帳篷中誕下一個女娃，實在是無力照顧，便給了莫家。

莫大嫂視如己出，把那女娃抱養回家，央小叔子胡山川給她取個名字：莫競秀。

聽著奶奶的這番訴說，莫千峰如置身夢中般，恍惚許久，一時間難以接受。

門帘忽然揭開，莫競秀走了進來，顫聲道：「奶奶，你說的都是真的么？」

莫奶奶嘆口氣道：「秀兒，你......你......」，卻說不出話來。

莫競秀看了奶奶一眼，又望了莫千峰許久，以手掩面，奪門而出。

莫千峰心慌不已，道：「奶奶，秀兒她會不會……？」

奶奶沉吟片刻，道：「峰兒，你去看看她吧，她個性剛強，免的橫生事端。

莫千峰掀簾出去，見妹子狂奔而出，向龍首山上跑去。

他大病初癒，奔之不快，折根樹枝作拐杖，不疾不徐的向龍首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