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第八話

()慢吞吞走回座位,林維源已經塞上耳機,埋著頭一首一首的調MP3里的歌了。剛才鬧了一陣,覺得有些發熱,順手抄起一本課本放在臉上冰著。再環顧周圍的同學,臉上皆是清一色的兩塊紅暈,定是空氣不流暢造成的缺氧癥狀,這在上久了自習的教室里十分常見。於是順手推開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透進來。「呵…看熱鬧看嗨了嘛。」林維源見我開窗,摘下一隻耳塞壓低聲音笑著說。我沒理會他,只一把奪過他左手拿下的那隻耳塞,自顧自塞進自己的耳朵,安靜的調子靜靜流淌出來,「月色搖晃樹影,穿梭在熱帶雨林,悲傷的雨不停,全身血淋淋,那深陷在沼澤,我不堪的愛情,是我無能為力的傷心……」這是SHE的《熱帶雨林》!我雖然不怎麼聽她們的歌,但是一些國民傳唱度高的老歌還是略知一二的。順手又把他僅剩的一個耳塞也摘下來塞進自己的耳朵,他一愣,無奈的笑笑只得作罷,我好像從前就喜歡這麼欺負他的好脾氣。「嘖嘖,沒看出來你居然還聽SHE哦,還以為你只鍾情於歐美的重金屬搖滾樂呢。」「你有意見?」「我哪兒敢啊,這不還等著某高人的指教呢么?紙條呢?」我鼓著臉,攤開手伸到他面前。「沒啦……」「哈?怎麼就沒了?我明明看到你寫得唰唰唰的呀!」「是啊,我前面放到你桌上,結果你睡著了,哈喇子流了一桌,用來擦桌子了。」說完斜眼瞅著我「嘿嘿嘿嘿」地笑得不懷好意。想到剛才醒來的時候,桌面上確實有一塊水汽,我臉上一熱,恨恨的說,「你少來!那是水蒸氣,水蒸汽和口水那是有本質區別的你懂不懂呀!再說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是口水啊!!!」他邊聽邊撐著肚子笑得更深,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其實說實話這傢伙長得也不賴,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擱年級里這麼一放,也是帥哥一枚,不然也不會被歸類到F4里去。難怪有痴情女虎視眈眈蠢蠢欲動,不知道為什麼,腦子一下子就想到了夏雨那張甜美的面容,心裡不禁堵得慌。要說我現在也可以說是佔據了近水台先得月的有利地勢,也不能怪別人會有各種各樣想法。可要是今後林維源真的和夏雨好上了,那我……還真不願往下想!他見我拉下臉來,識相地止了笑,拉開筆袋子,假裝心不甘情不願地從裡面把紙條拿了出來,扔到我桌面兒上說,「喏!看看。」見到紙條蹦了出來,我立馬心滿意足的綻開笑臉拾掇起來,但回念一想,我這是幹嘛呢,被他說傻還能這麼屁顛屁顛的,定是腦子被繞壞了。男生的字大多都是像雞爪子抓出來那樣,歪歪扭扭的,可他的字是卻方正的楷書,整整齊齊的順著作業本的橫線印記一排排寫下來,大概是寫的有些快,字都帶了些連筆,煞是好看。我以前經常模仿他的筆跡,也說不上是模仿,因為看得多了,無意識地情況下就會慢慢偏移了過去,所以我現在的一手好字也多虧了他的紙條和筆記。他給我像總結性發言一樣列出了幾大條「傻」的論證理由——「1.不考慮後果,沒找個月黑風高四下無人之地告白。」我歪著頭想了想,在行列的縫隙中用紅筆批註到:說明老衲行事光明磊落!「2.明知道黃新晨有喜歡的人,還一意孤行。」這點徐明宇也提到過。我不假思索立即批註為:只要他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哦,就算了結了婚也能離婚啊!「3.不知道藉助我這個東風,我和黃新晨這麼熟,你可以找我幫你引薦引薦,一回生二回熟,成功幾率可能還會有那麼一兩分。」說實話,看到這句話,忽然彷彿有幾股暖流注入心田,又直衝上了眼眶,深吸了口氣,笑著睜大眼往上看,把一些濕潤眨回。我什麼時候竟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淚點這麼低了呢?回想當年他好像是高二的時候才和我告白的,後來也有問過他是從什麼時候對我萌發了感情的小樹芽,卻每每被他含混其詞顧左右而言其他。也許過去真的是太過於依賴他,視他的寬容和讓步為理所當然。想到這裡,筆尖踟躕著久久無法落下。正準備折起來還給他,忽然想到,既然林維源能坦然的說出願意幫我和黃新晨搭橋,也就是說現在的林維源對我還只是單純的友誼!不如就這麼掐斷可能會萌發的芽,那麼將來我們至少還能是朋友,他也許就不會再被我傷一次。打定了主意,我重新攤開紙張,快速寫下:「那老衲就全仰仗施主了。」我其實有些擔心林維源看到紙條后的反應,不過還算好,他嘴角微翹,表情平淡地看完后收起紙條仍然放回筆袋,扭頭對我說了七個字:不到黃河心不死。我立馬接嘴道:「不到長城非老衲!」然後嬉皮笑臉的朝他眨眨眼,取下耳機還給他,「拿去,老衲還是喜好歐美風。」說完,想從抽屜里拖出我自己的MP3來聽,誰知道摸了半天沒摸到,心裡一驚,怎麼就不見了?這年頭MP3也不是非常普遍的電子產品,我卻疏忽了就這麼隨手塞在抽屜里,難道是被人給順了?「喂!你看到我MP3沒?」我費勁兒地彎著老腰邊在抽屜里翻,邊氣急的問,要知道為了買這個MP3我存了多久的生活費啊!沒了它,我接下來可怎麼打發時間吶!半天沒聽見他回應,我直起背胳膊肘撐在桌面兒上,「問你呢——」話說了一半就卡在嗓子口了,他無比淡定,心無旁貸如若無人地正聽著歌,耳朵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又戴上了耳機,長長的線柔弱無骨地繞過他的脖子,只是那隻耳機怎麼看怎麼眼熟!好傢夥,什麼時候被他給順走的!他彷彿Hold住了場面似的,得意地轉過臉來,左手撐住額頭,就著抓筆的右手伸到我額頭前,「啪」地用食指輕輕彈了下,「我也喜好歐美風!小樣兒,你給我認真去。」我愣愣地揉著前額,突如而來的熟悉感遍布全身,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雖然也不怎麼痛,但就是不能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一時起了玩心,胳膊肘撞撞,小聲問他說,「喂!我說,看你小子唇紅齒白白裡透紅資質不錯,開學以來有人跟你告過白了沒?」「嗯?問這個做什麼?」他又拉下一邊的耳塞,抬著眼睛壓低聲音問,此時他鼻樑上已經掛上了那副250度的學習御用眼鏡,我一直嘲笑他怎麼連近視度數也能這麼二。可是鏡片背後的眼眸卻深得見不著底,看得我一陣心虛,忙避開他的眼神,「有沒有嘛?」「又有怎樣,沒有又怎樣,你這麼起勁幹嘛?」「咳咳…」我虛捻著鬍子,眯著眼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番后,裝模作樣的說,「老衲方才夜觀天象,掐指算來,施主近期乃是桃花正艷,又見施主印堂發紅——面色紅潤精神好~想是好事將近。呵呵…」「怎麼?你想跟我告白?——哎喲!」話還沒說完腿上就被我無情地掃了一腳,他吃痛地收回腳誇張地揉揉,假裝無辜的瞪著眼,「開個玩笑,這麼粗魯!唉…我突然有點同情黃新晨。」「為什麼?」「怎麼就被你給看上了——噢喲,腿要被你踢斷了!」「活該!」「欸,看在你MP3的薄面上,我透露給你個消息。」他乾脆放了筆,趴在桌子上下巴枕著右手臂,懶洋洋的低聲說。「什麼什麼?」「我們籃球隊規定每天早上做晨操前要提前去操場跑圈,你要不要申請來當經理…」「打住,早晨就算了,我連晨操都不想去,更別說讓我再早起一分一厘。」「你這人!美色當前你咋一點幹勁兒都沒有呢?真不知道你這麼個懶人是怎麼會一根筋搭錯跑去告白的!你這樣怎麼追得到他啊!」「你幹嘛這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啊,我什麼時候告訴你我要追他了?不過就是表個白而已,只是抒發一下感情,和『啊!祖國我愛你!』這種性質是一致的!」「……」「而且懶人又怎麼啦,平時也能看得著的何必要大清早的跑去看啦,再說了,那時候操場上只有你們一幫子男生,我一個女生孤零零的跑過去,不是送上門讓你們嘲笑的么,別人就不說了,單那徐明宇話最多,他一張嘴,一人可以頂五人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老衲才沒那麼傻呢。還有那個什麼籃球隊經理,說好聽了是個經理,說白了就是幫你們打雜的老媽子,老衲可沒這份閑心閑力。」「呵呵呵……」他把鼻子以下都陷到臂彎里,只露出兩隻賊亮的眼睛,悶悶地輕笑起來。「咳咳…咳咳!」我背脊骨頓時有點發涼,壞事兒的感覺油然而生,腦袋上方傳來的咳嗽聲不用想都知道,這氣場!寬哥來了!大概是剛才說話說得太投入,沒注意到教室里的那幫熊孩子早已噤若寒蟬!而那扇該死的窗戶又被我給敞開著!林維源那小子反應超快,眼珠子一頓,立馬禁了聲表情嚴肅的坐直身子,一身正氣地扶了扶鏡框,義無反顧的投入到無盡的題海之中去了。我一頭冷汗,頂著寬哥厚玻璃片兒反射出的青光迅速挪正坐姿,大氣不敢出。還好我和林維源平時在班裡成績都還不錯,寬哥向來對我們也還算寬容,而且他現在正在上著別班的課,只是路過我們教室而已,所以在窗外站了沒多久就擺駕離開了。他一走,教室里又恢復了「嗡嗡」的鬧市狀態。我們倆同時鬆了口氣,抬頭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的狼狽樣,頓時弓著背「嗤嗤」狂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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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校園全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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