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早上醒來的時候，李小晴居然還擠在我邊上裹著我的一半被子睡得正香。我說怎麼明明鬧鐘都關了鈴聲還在響個不停。我踢她一腳，「快去把你鬧鐘關了！」她咕噥著揉揉眼勉強睜開，眼神渙散，看樣子腦子還處在重啟狀態。受不了，我只得自己爬了過去關上，直接就下床了。現在早上起來洗漱大約只要十分鐘左右，不用塗這樣水那樣液，不用畫眼線臉上也不用嘭粉刷得跟牆壁似的，無比清爽。幾乎每天早上都是我第一個起來洗漱，然後她們才跟喪屍似的閉著眼從床上移下來，還好楊敏文也沒有賴床的習慣，按時來敲門。「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嘛，看來我昨天搬來林維源還挺見效的，你們倆又和好啦？。」楊敏文挽著我的手臂，促狹地笑著說。「欸，我和林維源根本什麼也沒有啊，你們都想到哪兒去啦？」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可是這幫子女生都是怎麼睜著眼睛說白話的主呢。「你們寢室那幾個肯定也是這麼想的我沒說錯？昨天晚上你們那兒鬧翻天了都，肯定一是在審劉若希，二就是在審你了。」楊敏文用她管用的毋庸置疑的口吻說到。「我說，你以後不去刑偵大隊還真是委屈了人才！這都被你猜中了，昨晚你貼著門背在偷聽呢？」「去你的！」她笑嗔。為了迎接「ParaParaSakura」早日粉墨登場，光靠體育課那點時間是不夠的，於是我們的晨操也改成了舞蹈教學，每天早晨教一段跳一段，然後課間操的時候再練一遍。這些動作雖然過了這麼多年，但是好歹我也跳了近三年，動作完全是機械化的了，聽著音樂無意識地就能做出動作來。所以音樂響起，老師在上面跳了一遍，我幾乎就能Copy下來。「咦？何琳你學得挺快啊！」體育老師路過的時候瞄到我，立刻露出一個欣喜無比的表情，「來來來，到前面來領操。」不是……我只覺得頭上降下好多黑線。他這麼一聲吼，把眾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本來每個班級前面都是各自的體委在領操，而體委又全是男生，我這麼挪上去非常扎眼。一扭頭就看到了站在五班前面領操的黃新晨，從前我都是站在人群中偷偷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洋溢著小小的滿足感，而如今，我居然和他站在了同一條水平線上，只看了一眼便有些心跳加速。操場邊種著好多的梧桐，枯黃捲曲的葉片搖曳在清晨的淡風中，送來秋天清爽的氣息。這樣的氣息，即使在我離開高中后多年，仍殘留裊繞在腦海中繞樑不絕，是青春的氣息么？我閉上眼貪婪的呼吸，嘴角溢出一絲微笑，我的青春，是這樣清爽而不乏眷戀的味道呵。剩女剩成了干物女的我，在忙碌工作和懶散宅的區間，最近的一次心跳加速，是什麼時候呢？爬梯的時候？還是開車差點追尾的時候？重新回到校園這塊凈土，包裹在心靈周圍的那些塵土悄然融化，漸漸露出了鮮亮的本色，是我遺忘已久的單純的心。它會因為喜歡的人而劇烈跳動，會因為朋友的喜悅而喜悅，久違的真實感緊緊將我包裹，沒有職場，沒有應酬，沒有奉承，如果能一直呆在這樣純凈的世界中多好。課間路過五班的時候，看到黃新晨和徐明宇剛好靠在教室外牆那兒說話，我們現在關係已經算是比較和諧了，所以他們看到我都非常和諧的笑笑，我也笑著點了點頭。等到我和楊敏文從廁所歸來的時候，他們倆還在那兒站著，忽然徐明宇在黃新晨背上推了一把，黃新晨一個踉蹌跨到我面前，嚇了我一大跳，眼神在他們二人臉上來回掃射，這又是唱的哪出？「嗯……你的頭沒事了？還疼么？」「拜託，要是能疼到現在的話，我估計也沒兩天能活了。」我的頭又不是豆腐，被砸一下怎麼也不至於能疼這麼長時間，這完全就是沒話找話說的典型，大家千萬不要學。「那就好，那個……我們下午有比賽，你有空可以來看……」黃新晨有些赧然地搔搔臉。「噗……」沒想到黃新晨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我一時沒剎住竟然笑噴了。就算他們不說，我們也打算要去看的，體委從上周就開始在班裡宣傳本周的籃球比賽，因為是班隊之間的對抗，他動員全班同學都去加油助陣，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男生來不來無所謂，女生一定要來！沒有美女們助陣咱們隊員籃球打給誰看？！。徐明宇在一邊看不下去了，幫腔道，「這傢伙的意思就是請你來看，黃金位置都幫你留好了昂。」楊敏文聽了在一旁賊笑，故意拉長臉說了句，「喲，就邀請了何琳一個人啊，好沒誠意啊……」黃新晨趕忙擺手說，「沒沒沒，你們想看都可以來的。」「可是下午這比賽不是班隊之間的么？你邀請何琳來觀賽，是想讓她倒戈幫你們班加油么？」楊敏文不依不撓地繼續刁鑽。對哦，我當然是要幫自己班上的同學加油的，不過加油是一回事，光明正大的偷看黃新晨也是可以滴。「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我緊跟著打圓場。瞄到黃新晨那張如釋重負的臉，暗自偷笑。回教室的路上，楊敏文悄悄跟我說，「我原以為黃新晨挺陽光的一帥哥，肯定是八面玲瓏四處逢源，沒想到對女生這麼苦手，你看他剛才緊張那樣，笑死我了。」她笑了一陣停下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說：「我看他平時對其他女生都還算遊刃有餘，就是追四班那女生的時候也沒緊張成那樣，怎麼對著你是這反應？難不成他看上你了？」「得了，大概是老衲外形過於彪悍，嚇到他了……」楊敏文聽聞此言故意側過頭瞥了我一眼，假裝正經的點了點頭，撇嘴說到，「嗯，我看這個可能性比較大！」說完，我們默契地對視一眼，頓時毫無形象地笑得花枝亂顫。下午搞完衛生衝到籃球館的時候，裡面已經是人聲鼎沸，人頭攢動。比起正經來觀賽的男生，女生的人數明顯是壓倒性，我估計連初中部的女孩子們也來了。也是，傳說中的F4都要上場，光是這點噱頭就能把大把少女引到這兒來。眼神四處掃射找空位的時候，忽然聽到林維源吼了一聲，「何琳！這邊！」循著聲音看過去，可不是F4那幾個人么，這幾個人像是要對戰的么，怎麼還站在一堆？我朝他們揮了揮手，拉著楊敏文走過去。在雜亂的人群中，我清晰的看到了一張臉，她剛好回過頭來落入我的眼帘，我們就這樣面無表情地對視著，一直到我從她旁邊擦過。人就是這麼奇怪，從前不認識的時候就算再怎麼擦身而過都不會注意到，然而一旦認識了之後，就會覺得這人無處不在，好像總是在不經意間就能抓住我的視線。黃新晨是如此，徐明宇是如此，陳恆君是如此，如今，她夏雨也是。「一如既往的慢，比賽都快開始了！」田立用食指轉著球，漫不經心地說到。「是啊是啊，耽誤你耍帥了，我悔過，我悔過！」我咧開嘴笑著邊走邊說，他們帶著我們往下走，一直走到場邊，原來他們口中的好位置是在場邊……有了上一次被球砸的陰影，我這次一定要生出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球的走向。看到他們已經換上了球服——背心加短褲，上身還鬆鬆垮垮的披了件外套，顏色甚是鮮艷，非常搶眼。難怪場上的女生眼睛就跟聚光燈似的，全投過來了。「我們班這身湖人隊的球服，黃得真好看！」我打量著林維源和田立身上的球服。「嚯喲，我們何琳連湖人隊都知道啊，那你看看我們身上這件是哪個隊的？」徐明宇接茬接得倒挺快，他拉開外套，露出白色的球服。「小看人！這不是76人隊的么！小Case啦，下次要考就考點有難度的。」看到徐明宇和黃新晨略有些吃驚的表情，我得意的擺擺手，表示不屑。回頭偷瞧了眼林維源，正跟那兒偷笑，這些常識都是前一陣他們領隊服的時候他告訴我的，不然我這個籃球白痴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喂，我說，你們這麼耀眼的F4站成一堆圍著我倆，不是存心要讓我們成為公憤么？她們上面一人吐一口唾沫下來能把我們全都淹死！」我擔心得扭頭往看台上看，果然，目光道道凌厲逼人，趕緊縮回脖子。4位美男互相交換眼神，低頭笑得相當含蓄，真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上看台估計已經死傷無數。我就納悶了，這年頭怎麼女生越來越四仰八叉，男生都越來越內斂了呢？看到一個段子說，很多女生一生致力於尋找一個很Man的男子，花去大半輩子的時間后，才發現原來最Man的那個人是自己。「哎呀，我明白了，咳咳！我們幾個要識相一點。」我疑惑的望著徐明宇，心想他明白什麼了？怎麼就要識相了？只見他忽然兩手搭林維源和田立的肩一邊一個，攬著就往另一頭走，這動作太突然，我本能地想伸手抓住林維源的衣角，卻只撞上林維源和田立回頭投過來的戲謔目光。「喂！徐明宇！你們幹嘛……」突然被扔下的黃新晨一陣不安，忙不迭的叫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後低頭瞅了瞅我們，同樣一張可憐巴巴的委屈臉，聳聳肩只得作罷留了下來。這群該死的傢伙，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我扔這兒，我現在只能抓著楊敏文不放了。楊敏文見形勢不對，也想溜號，這還了得！我幽怨地瞪了一眼警示她，你要敢走我跟你沒完！總算她嘆了口氣，抽著臉部肌肉扯出一個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