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壁老王

銀灰色汽車停在樹蔭下，車身流線型的曲線放射著奪目的光芒。

李默不怎麼懂車，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屬於梅瑟車那標誌性的三叉星標誌。

一款很貴的德意志品牌車。

在這個年代，在泗水這樣的小城市，能開梅瑟車的人非富即貴。

轎車停穩后，從車裡下來一個穿著一身正裝的中年人，以及一個一身運動裝，梳著小平頭的少年。

少年看著十五六歲模樣，和李默差不多的年紀。

一張稚嫩的臉上滿是倨傲的神色，整個身形也歪歪扭扭的站在原地。

李默看了一眼這對『權貴』父子便不再多看，埋著繼續小睡。對面的李靈魚同他差不多，也僅僅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另一邊，一臉不耐煩的正裝男人拿出一部很炫酷的滑蓋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王主任，我譚斌。我給我兒子報名，你們怎麼關門了？」

「好，你趕忙過來。我就在行政樓後面的停車場里。」

李未嫌正裝男人打電話太吵，乾脆起身關上了樓梯間的門。

又過了差不多五分鐘左右，一個腆著肚子的中年胖子一路小跑的來到了譚斌的面前，滿臉堆笑道：「譚總，實在不好意思，真不知道您老今天要來給譚公子報名。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打準兒去校門口侯著。」

「老王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溜須拍馬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咱們是鄰居，別整的跟見了舊社會的地主老財似得。」

外面的對話還是傳了進來，李默當做是王八念經，沒聽。李靈魚卻是皺著眉頭看著外面的三人。

那個胖子應該就是譚斌嘴裡的那位王主任。看模樣他的年紀似乎比譚斌還要大上幾歲。可在譚斌面前，他完全就是一副點頭哈腰的德行。

至於那位譚斌，滿嘴叫別人不用太恭維自己，可臉上卻完全是一副受用的神情。

「嗨，譚總您哪裡是什麼地主老財？您是皇親國戚...」王主任繼續著他的奉承。

譚斌雖然樂得聽，但好歹還要臉。打斷了王主任的話道：「老王啊，別扯犢子了，趕緊給我兒子安排下報名，我下午還有個會。」

王主任聽完樂呵呵的在前面引路，嘴裡還念叨著：「嗨，譚總您又不是不明白。政教處那幾個就是一群三班衙役，準點兒上班，準點兒下班，中午還要午休三個小時，颳風下雨雷打不動。」

譚斌跟在後面，皺了皺眉道：「我說老王你好歹也是個政教處的主任，下面有這些風氣怎麼不好好管管？」

王主任聽了也不惱，反而笑的更歡，「我說譚總您這不是擱著明白揣糊塗嗎？我雖然是個主任，可我這個主任又不是管人事任命的主任。

下面那群崽子一個個的靠山硬的跟鐵錠子似得，我能管得了他們？我呀，也不求別的，現在就指望著再伺候這群小崽子幾年，然後從這個位置退下去，安享幾十年晚年。」

譚斌聞言愣了愣，盯著一身贅肉的王主任搖了搖頭，苦笑道：「得了，我算是聽出來了。老王你這是在給我念緊箍咒呢。

你也否擔心了，你上次說那事我給我們家那口子說了。別的不敢保證，你這種芝麻小官往上挪個一級半級的都是小事。」

王主任聞言一身的胖肉都顫了顫，激動的轉過身來抓住譚斌的手，一張胖臉也笑成了菊花模樣。

「譚總，替我謝謝林市長。也請您和市長大人放心，我老王絕對不是什麼官迷，就是『單純』的想在有生之年再給這所學校，為這個國家做些事情。」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向著李默他們所在的這處後門走來。

李靈魚有些緊張的推了推還閉著眼睛假寐的李默，用眼神詢問他該怎麼辦。

李默雖然沒專門去聽譚斌和王主任的對話，但還是大概聽清了他們對話的內容。

簡而言之，譚斌想走王主任的後門，好給他的兒子快點報名，王主任則想怕譚斌乃至他妻子的馬屁，爭取在現在的職位上再升個一兩級。

「我想我們可以不用等了！」

李默盯著正向著他們走來的三人，一臉神秘的說道。

「為什麼？」李靈魚則是有些不解。

「你不用管，待會兒跟著我就行。應該馬上就能報名了。」

小門的玻璃有點像有些車窗玻璃，在內部能看見外面，而在外面卻不能看見裡面。

外面，王主任先一步來到小門前，還不知道裡面有兩個人正等在裡面。

打開小門，王主任發現迎面居然站了一個人。

只見那人穿著一身紅色背心，光著膀子，手上還拿著一根竹竿，在手上敲打個不停。

「你...你幹什麼的？」

王主任三人被李默的造型嚇得不輕，還以為遇上了攔路搶劫的劫匪。

李默沒打算管王主任和譚斌之間的貓膩，既然遇上了譚斌要帶他兒子提前報名，李默就沒道理再等到下午報名處開門后再去排隊。

那樣的話無疑會浪費至少一兩個小時的時間。

李默收起竹杠，從兜里拿出他的那份通知書。

「王主任，你們是要去報名對吧，算我一個吧！」

王主任從最初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發現李默原來只是個來報名的學生。便黑著臉直接推開了他遞來的通知書，呵斥道：「報名處兩點半才開門，你要報名去前面排隊。」

「那他們怎麼不去排隊？」

李默也不怕得罪人，直接用手指了指譚斌和他的兒子。

譚斌呵呵的笑了兩聲，顯得有些尷尬，他兒子則是直接給李默比了個中指。

王主任一張黑著的臉此刻黑的更加厲害，「譚總是來視察工作的，你一個新生問這麼多幹嘛？再不走信不信我讓你報不了名？」

王主任自以為拿住了李默的痛腳，但卻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繼續讀書。

他此刻只想早點幫李靈魚報上名，讓后再去車站招攬兩單活兒。

李默想繼續跟王主任爭執，他身後的李靈魚卻是拉住了他，小聲道：「李默算了吧，我們卻外面等一會兒，這樣走門路對其他人不公平。」

李靈魚的話讓王主任和譚斌兩人的臉都是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尷尬。

倒是譚斌那個弔兒郎當的兒子，這時候才發現李默的身後原來還有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生。

眼睛不由的一亮，咧嘴笑著沖李靈魚揮手道：「同學你好，我叫譚隋，你叫什麼？」

李靈魚沒搭理沖她打招呼的譚隋，拉著李默的肩膀就像往外走。

李默趕忙甩開她的手，沖王主任冷笑道：「王主任，你到底要不要帶我們兩個去報名？」

王主任聞言氣的不輕，伸手顫顫巍巍的指著李默，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他沒想到自己堂堂一個政教處主人，居然被一個還沒報名的新生威脅了。

「你的通知書拿來我看看！」

李默沒多想，只是以為王主任不相信自己是這裡的學生，於是二話不說的將通知書遞給了他。

卻沒想到，王主任拿到了通知書後，念了一聲李默的名字后，便冷笑兩聲一把將通知書撕成了碎屑。

「你這樣的學生，我們枯榮中學可不敢收，不然你一這顆老鼠屎就能污染了學校一整鍋飯！」

「你怎麼能這樣？你撕了他的通知書他怎麼報名？」說這話的是李靈魚，她沒想到王主任直接撕掉了李默的通知書。

「幼稚，我不是說了不收他這個學生了嘛，怎麼你也不想讀書了？」王主任不屑的看了李靈魚一眼。

接著推開兩人，示意譚斌先行一步。